青雨一离开，随着张嬷嬷说完话，众人也都神态不一的散了去。
清辉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青雨跟着巧慧到了主院之后，却是连夫人都没有见到，直接是被带到了丫鬟的住处。
青雨以前在住院伺候过一段时间，对这些丫鬟们的住处并不陌生。
所以当巧慧把她带着往小丫鬟住的地方去的时候，她就微微的皱起眉头来，开始在心中有了猜测。
但是碍于她现在才重新回到主院，唯一的势，还是没见着的夫人，巧慧都还没说什么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开口。
主院和清辉院还有百花苑那样的小院子不同。
一般得力的管事都是住在前院的，主院丫鬟这边住下的，除了巧慧这样的大丫头，其他的都是二等丫鬟或者是三等丫鬟了。
明眼可见的是，巧慧带着青雨去的地方，是小丫鬟们住的大通铺。
在主院虽然能够有希望坐到巧慧或者是管事嬷嬷的位置上，那也是要一点点爬上去的。
青雨从清辉院离开的时候，气势做的这般足，想着的是，到这主院后，怎么着也是能够做一个二等丫鬟的，当巧慧让人打开门，见着屋子里两边的通铺后，她就知道，这儿真真就是三等丫鬟的住处了。
“青雨，你这回来的也比较突然，夫人说了，让你先在这里住着，活儿也先不给你安排，等你休息休息，上面的位置空出来了，再把你给调过去，这段时间，就要委屈你了。”
巧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带着笑，但是青雨还是能看得出她的敷衍。
让巧慧到清辉院接她出来，是青雨一早就让人给夫人带的信里说的。
她不能走的没有脸面，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夫人给她的下马威。
哪怕她一开始就是夫人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既不敢重用，又不敢放走，青雨的处境何其不尴尬。
“多谢巧慧姐姐，等我这安排好了，再去拜见夫人吧。”
“不用，夫人有什么需要，自然会来找你。”巧慧收起笑来，转身离开。
身影渐渐远去之后，青雨才转过身来，看向屋内的大通铺。
两边的床铺都已经被人占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门口的地方。
门口没人睡，那是因为门口的地方，平日里进进出出的，招风不说，外边儿有个什么响动也是最先知晓的，那也意味着，只要主子叫了，就要先一步伺候去。
青雨拿着自己的小包裹坐在床沿边，一时沉默下来。
这大通铺，也只不过是她的现状。
她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等着夫人来找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离了清辉院，青雨的价值所剩无几，没有价值，恐怕等到她苍苍暮年，都等不到夫人的传唤。
好在这些时日，并没有给她安排活计，那她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探一探，明珠在前院，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青雨刚离开不久，褚晏就从军营里回来了。
这是他在军营晕倒之后，第一次去，在军营被人笑了好久，还被问是不是近来身子太虚了！
不过褚晏把说这些话的人，通通都揍的趴下闭上了嘴。
“公子，青雨已经走了。”青山在褚晏回到清辉院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现在清辉院里，青竹已经早早的出头把自己当成了清辉院的大丫鬟。
虽然她一直都是一等丫鬟，不过以前有青雨在，她没什么出头的地方。
青雨走了之后，她自然把自己放到了以前青雨的位置上。
褚晏闻言，回到阁楼上换好衣物之后吩咐青山，把清辉院除了张嬷嬷的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众人倒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遭，到了大厅后，规规矩矩的站着等着公子训话。
只是这站位，也是有点儿意思。
青竹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蓝汐和绿鸳。
大庆站在最后面。
“青雨走了，清辉院的大丫鬟还差一个，蓝汐，你来顶上。”
此话一出，青竹没沉得住气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与褚晏对上眼：“公子！青雨姐姐的位置，怎么能让她来顶？”
褚晏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动，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哦？那你说说，不是蓝汐，难道，你来顶不成？”
可惜青竹压根就听不出褚晏口中的质疑一般，还颇为有自信道：“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呵。”褚晏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青竹，你的性子怎么样，我还不知道？要是把这清辉院交给你，我要是出去多日未归，回来怕清辉院都能破败了去。”
“哪有您说的这般啊？”青竹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是听出来公子应当是不会让她顶青雨的位置。
青雨的下场她也是亲眼所见，公子说一不二，既然让蓝汐顶了青雨的位置，那她就是没机会了。
虽说心中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再多说些，公子又要罚她了。
蓝汐既然成了清辉院的大丫鬟，那日后就要管着下面的人了。
别看她平日里不怎么说话，除了青竹这个刺头儿，其他的人倒是颇为听她的话。
这场景，要是被青雨知晓，定是会大吃一惊！
清辉院的各个丫鬟小厮，除了绿鸳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青雨和蓝汐还有青山，其实都是国公夫人送过来的，青竹则是国公爷安排过来的。
按理说，青雨应该同蓝汐走的更近才是，哪曾想蓝汐的性子一直都是这般，青雨又成为大丫鬟，自觉身份高她一等，一贯是没有把她放到眼中。
倒是与同为一等丫鬟的青竹走的近些。
蓝汐顶了青雨的位置后，青竹则成了奉茶丫鬟。
虽说手艺比不上青雨，但是好歹能喝。
当然了，清辉院的事情，在前院儿的明珠并不知晓。
从她又回到前院的那一刻，倒是前院嬷嬷还吓了一跳！
“哎哟，姑娘您怎的又回来了？”
她看到明珠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前些日子她得了消息说，明珠姑娘已经被大公子给带回去了，所以让人过来跟她说道一声。
嬷嬷当时还觉得明珠说回去就回去了，果真只是来前院玩玩的。
不过这才几日啊！
怎么人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该去哪里？”明珠笑了笑，没有计较嬷嬷的惊讶。
转身进了自个儿的住的地方换了一双鞋子之后，带着扫帚又去梅苑前面盯着去了。
梅苑还是老样子。
外边儿什么动静都没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离除夕那日也越来越近了。
褚晏与褚萧都在除夕的前两日都休沐在家。
天启国春节的假日足足有十日。
在立春之后一日才恢复上朝当值。
另外元宵节，也有两日的假期。
国公府的丫鬟小厮早就把府中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
除去时不时的下雪那几日，后面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见不着一丝属于能够驱散阴霾的光亮。
除夕那日，明珠依旧木着脸扫着前方的青石板。
天气太冷，她花钱在前院嬷嬷那里买了一双手衣，把手遮起来之后，倒是好了许多。
她低垂着头，丝毫没有注意着不远处看着她已经好一会儿的那一对主仆。
青山跟在褚晏的身后，主仆二人远远的看着那身影慢慢移动着。
要不是她偶尔抬起的小脸，青山都不知道，这个安安静静的，不声不响的人，居然是明珠！
明珠又变成了黑黑黄黄的模样。
不对，这次比上次还要丑！
这次居然脸上还有一颗一颗的红斑！
简直不能直视。
他们来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梅苑破天荒的有了光亮，还有人声。
不仅明珠呆呆的看着，就连青山和褚晏也都同样看向梅苑内的光亮。
对于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梅苑的事情，这前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是一个个都憋在心里，只能意会。
所以哪怕明珠在前院都待了半个多月了，还是没打听到梅苑的半点儿消息。
明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外面站了有多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她都没有发现。
也已经错过了夕食。
褚晏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慢慢的朝着她走近，哪知道这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今日是除夕，我就不陪着你了，明日春节，倒是，我陪着你去街上逛逛。”
“嗯，其实我这月份大了，身子越发沉重，倒是不想怎么走动，你能来陪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梅儿，委屈你了，等到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日后我一定要娶你为平妻。”
“嗯。”
明珠听着两人的话，思绪万千。
哪怕门边儿已经开始有了动静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见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把明珠拉到了一旁，离得远一些之后，再用身影把她全部遮挡起来。
吱呀一声，许久未开的梅苑大门开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腊八节后那一日见过的国公爷褚萧。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宽袖长袍，脸上望着身旁的女人柔情似水，倒是与当初在夫人那边见到的判若两人。
褚萧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褚晏。
原本温馨的一幕，在见到不远处的褚晏时，截然而止。
褚萧抬起头来一愣，松开了一旁扶着女人的手，板起脸来问道：“你怎的在这里？”
褚晏不躲不避的上前拱手道：“父亲，我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父亲。”
说完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妇人。
“这位，你叫她梅夫人便是。”
“梅夫人。”褚晏也面不改色的同梅夫人行了一礼。
身后跟着的青山与明珠同样亦是。
“今日你见着我与梅夫人的事情，先不要同你母亲声张。”
“孩儿知晓。”
“嗯。”
原本褚萧就是打算回主院那边去的，今日是除夕，他是务必要去主院守岁的。
碰见褚晏，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他知晓褚晏是个怎么样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自然是不会乱去嚼舌根。
瞥了他身后的丫鬟小厮一眼之后，褚萧就从梅苑的门口离开了。
梅夫人也同褚晏点了点头，让下人关上了梅苑的大门。
随着大门关上，褚晏这才有空转过身来查看明珠的动静。
只见明珠双眸愣神，空荡荡的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早已经泪流满面。
什么梅夫人，这妇人，就是她寻找了三年之久的亲生母亲司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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