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传说,据说有些人看着还活着,还能正常和人交流,但是他们其实已经死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们“你们已经死了。”他们才会意识到“啊,原来我已经死了啊”然后就会精神崩溃而消失。
李瑞瑜看着天空飘起的雨,庆幸自己赌对了。
她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就像现在,她对于真的进来之后该干些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总之,先试试打电话?
她又给姜梓荞拨了一个电话。
无人接听。
李瑞瑜也不气馁,这种情况她早该料到的。能拨出去吗?
她尝试给司亭鹤拨了一个电话。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很快接通了。
这个接通是指外面所有人?还是说只可以拨一个电话?又或者只是因为刚好是司亭鹤?
思考着李瑞瑜也不打算挂掉电话去验证,如果只能打一个那就亏大了。
“啊,是这样的”李瑞瑜开始信口胡诌,“我迷路了。”
“迷路?”司亭鹤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在公园迷路了吗?”
“没错。”李瑞瑜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会迷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设吗?”司亭鹤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李瑞瑜挺想告诉他其实这地就是你来了说不准也会迷路,不要突然给我添加奇怪的印象啊!她有些破罐破摔,说道:“没错,所以你来找找我呗。”
“这个啊,其实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司亭鹤又接着说,“原来小鱼这么信任我吗?”
“这个啊,因为你就在附近啊。”李瑞瑜撒了个谎。
“小鱼是实用主义者吗?”司亭鹤继续问着。
“这个啊……”李瑞瑜思考了一下,“我是选择性实用主义者。”
“有些猜到了。”司亭鹤接上了李瑞瑜的话,并且将话题引向了更远的地方,“我猜猜,你也是一个选择性有神论者?选择性颜控党?选择性遗忘症?”
李瑞瑜有些被司亭鹤的三连问无语到,怎么说呢,司亭鹤的人设常更常新,但是李瑞瑜会畏惧吗?她回复:“你说得有理。”
一声轻笑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我也这么觉得。”
“你现在在哪儿?”李瑞瑜问着,她决定放弃之前那个话题,问出这个一定会得罪人的问题,她很清楚,司亭鹤去的地方她早有猜测,问出来或许有些不太礼貌,但是,必须得论证一些东西。
“我?”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反问,“我还以为小鱼知道呢。”略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小鱼能够在公园迷路,方向感确实不太好。”
李瑞瑜内心沉默了一秒,方向感差就方向感差吧,随便他怎么说:“所以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给我尚未出生的‘孩子’送葬。”司亭鹤回复。
孩子?李瑞瑜想,他把自己创作的过程称为怀胎十月,那么这个“孩子”是什么,不言而喻。
“尚未出生”说明并不是苏朝槿。
“她师父?”李瑞瑜想到,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并不是呢。”司亭鹤说,“你第一反应居然是我的作品吗?怎么不认为我是一个欺骗纯洁少女感情的烂家伙呢?”
“不太像吧?”
要是普通人这么说李瑞瑜估计也就真这么想了,可是司亭鹤?确实不太像,他谈过恋爱吗?李瑞瑜直接问了出来,她现在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得罪就得罪吧,她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啊,虽然可以以侵犯个人**不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要是这么回答,你肯定也就猜到了。”司亭鹤没有藏着掖着,接着说:“算不算是谈过也说不上来,我很喜欢她,但是从那段感情出发,我可能确实是个烂家伙。”
“……”李瑞瑜罕见沉默了,和司亭鹤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给人的气质就不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而且自己这么称呼自己……
这就是搞艺术的吗?
李瑞瑜问:“你道德水平一定很高吧?”
“啊?”司亭鹤显然没料到,“你确实挺信任我的。”
“这个嘛……”其实都是看小说动漫看出来的经验,李瑞瑜没说出来。
“是之前那张人像画?”李瑞瑜想了一会儿。
“是。”司亭鹤毫无停顿地回答了。
“那……”李瑞瑜决定继续问下去。
“你现在在哪儿?”司亭鹤的声音紧接着传了出来。
这是,不想聊?按理来说,李瑞瑜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让司亭鹤过来找她,但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一种没来由的感觉,那个人很重要,这样显得她情商很低,但是没办法,她必须问出去。
“她叫什么名字啊?现在在哪里?”李瑞瑜总感觉有什么死亡buff击中了那名不知名女子,自己小说看多了吗?
“Hyacinthus·Moerae·Sanchez”司亭鹤说了一串烫嘴的英语名字,李瑞瑜庆幸还好自己还能明白一点,可惜她不是个翻译,现拼的能力她还没有:“说中文?”
“海辛瑟斯·莫伊莱·桑切斯”司亭鹤补充。
李瑞瑜迅速切屏去搜,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她啊,应该去天国了吧。”司亭鹤用着平常的语气说。
这什么小说情节啊摔!李瑞瑜无力吐槽,只能接着揭伤疤:“你和她是在哪里认识的啊?”
“佛罗伦萨。”司亭鹤没什么停顿,不过李瑞瑜感觉他其实已经不太想说了。
别说是司亭鹤了,要是有人敢这么对她蹬鼻子上脸的,李瑞瑜毫不怀疑自己早就翻脸了,司亭鹤脾气确实好。
“怎么认识的啊?”李瑞瑜又问。
别问了啊,别问了啊,快停下来啊,他不想说不是吗?这种话题,这种话题啊,应该在两个人多来往几次,认识很久,熟悉之后再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其中一方不经意地提起,另一方顺口询问,然后对方露出释怀的表情开始讲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咄咄逼人地追问。
“我都没和母亲讲述过呢”司亭鹤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平淡,像是有了一些情绪波动,“海伊,海伊她”说完这个名字后他沉默了很久。
李瑞瑜没说话,她试图通过沉默让自己听下去,内心的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其实是很俗套的情节”司亭鹤像是在组织语言一样,“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在一座无名的塔楼相遇,阳光洒在她身上,微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泛红的指尖搭在琴上,与白鸽相伴为我演奏了一支曲子。”
语气中怀念的意味很浓,又是久久的沉默,李瑞瑜没有打断。
“我对风中绽放的风信子花一见钟情。”司亭鹤用叹息的口吻说着。
李瑞瑜其实有些不明白,司亭鹤为什么这么直接的就和她说了,他们并不太熟,虽然确实是她非要问的。
司亭鹤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想后续也不需要再讲述了,她病了,就是这样。”
“哦……”其实还有很多可以问的,但是李瑞瑜内心的负罪感终于战胜了理智,随便吧,她做不到继续问下去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是指?”转移话题吧,她想。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为‘无法出生’之人道个歉罢了。”司亭鹤说。
“哦……”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李瑞瑜不打算挂电话。
“你现在还在公园?”司亭鹤问。
“是”李瑞瑜赶紧观察了一下公园,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老人、男人、女人、小孩都消失了,现在的公园很空旷,没有白雾,可以一眼望到尽头。
“我现在去找你。”司亭鹤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
不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瑞瑜想。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司亭鹤虽然不熟,但是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不错的朋友,没来由的这样想,不过现在,她自己已经亲自葬送了这种可能性。
“你现在在哪儿?”李瑞瑜又问。
“正在出墓园。”司亭鹤回复。
“哦。”李瑞瑜回答。
她有些不安,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却在揉搓衣角:“我们加个微信打视频吧。”李瑞瑜脱口而出。
“为什么?”司亭鹤的声音稳定地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
“……”李瑞瑜稍微思索了一下,决定把不要脸贯彻到底,“我害怕。”
那边沉默了很久,李瑞瑜赶紧把手机从耳朵上拿掉,电话挂断了。
等等,怎么回事?
李瑞瑜又拨了回去。
“喂?”那边传来了司亭鹤的声音,“你刚才为什么挂断电话?”他这么问着。
“挂断电话?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李瑞瑜反问。
“你说加微信号。”司亭鹤回复。
“那我的微信号是”李瑞瑜再看一眼手机,已挂断。
她明悟了,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现在在干什么?”李瑞瑜问。
“走路?”司亭鹤有些疑惑。
“哦,我就是问问。”李瑞瑜接着说,“太安静了我害怕,我们聊会天呗。”
“现在是中午吧?”司亭鹤抬头看天。
“那你不好奇我迷路了怎么不问周围的路人吗?”李瑞瑜问。
“社恐?”司亭鹤回得毫无障碍。
“……”李瑞瑜无语,“不至于,真不至于。”
“那,我有点好奇。”司亭鹤顺着之前地说。
“那……”李瑞瑜看了看飘雨的天空,真奇怪,雨分明在下,司亭鹤那边却始终没有雨声传来,他不在里面,而且这雨,自己分明一直站在雨中,却从没被打湿过。
意识到这事的时候,雨就像是有意识一样落在了身上,李瑞瑜急忙找地方避雨。
“你那边有雨声?”司亭鹤问。
“你那边没有?”李瑞瑜反问。
“没有。”司亭鹤回复。
“想知道原因吗?”奔跑着的李瑞瑜露出狡黠的笑。
“为什么?”那边司亭鹤捧场地问着,一如既往地平淡。
“因为啊”李瑞瑜拖长的语调和雨声构成交响乐在司亭鹤耳边炸开,“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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