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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沙卧孤雁(柒)

袁不忌赞许地颔首,正要唤崔宜上前,却听得一弟子质疑道:“敢问这位师妹,你从哪里学得这样多观星的学问?”

崔宜方陷在答对问题的喜悦里,听了这句问话,正要说自己是前几日向袁不忌学的,还未张口,却被袁不忌打断。她向崔宜问道:“你是新来的小师妹,是不是?”

崔宜的心“腾”地跳一下:这句话,袁不忌初见自己时便问过了,她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还多此一问?崔宜把眼四处看,正撞见在清的目光,他紧抿着嘴,面上忧虑重重。

在紫薇观这些天,崔宜无人可依靠,凡事都需察言观色,往日在吴国言语无忌的毛病,早已改掉不少。她隐约猜到,这莫名一出考校,背后许是还有关窍弯绕,自己尚且不得知,而袁不忌的问话,显然是叫她不要透露二人之前便见过面。

她深吸一口气,定一定心神,学着之前其他师姊的样子,向袁不忌抱拳道:“回师姊,我是新来的弟子崔宜。”答罢,她心思一转,想起小时与母亲的相处,立马编了个谎话,向问话的弟子道:“这位师姊,我阿娘喜欢看星星,常抱我坐在院中,教我看银河。我便是那时学到的。”

北地紫薇观的弟子,怎会知晓吴国皇宫里一个妇人的喜好,更无法猜测,她的女儿向她学观星,究竟学到了几层深。崔宜既然这样答了,众人无地质疑,只得承认她运气好。

“啊,原来是崔宜师妹,”袁不忌也向她还一礼,道,“我听闻,你是吴国的五公主,‘崔宜’这个名字,好是好,但在观里,直呼天家名讳,毕竟冲犯,就不要再叫了。”

“那我该叫什么呀?”

袁不忌略一沉吟,道:“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不如叫‘道婴’。”

*

依照袁不忌的吩咐,众弟子向山下散去,在清落在最后,仍不改忧色,皱眉回顾崔宜好几眼,欲言又止。崔宜不明所以,心中不安,正要上前询问,却被袁不忌一把挽住了胳膊:“师妹,你先随我上楼。”

殿中弟子已走空,北荆州的寒风穿堂而过,崔宜忽然打了个寒噤,想起几日前碰散的八卦阵中的短棍,不由战战兢兢起来。

扶上阑干,拾级而上,袁不忌步履疾快,崔宜赶得气喘吁吁,才勉力跟上。一路上,两人无人开口讲话。登到拙讷楼前,只见两扇朱漆斑驳的门扉紧闭,一道铜锁横挂。袁不忌解下铞链开锁。末了,她只把门推开一线,招呼崔宜。待崔宜挤进去,她又把眼光往四周转一转,十分慎戒,见没有旁人,这才推开门,闪身入内。

崔宜见她麻利地捞起门闩,落入木槽,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与几日前的情态全然不同,不禁又怕又惑,惟恐祖师殿中考校天宫图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因自己闯了大祸,这位大师姊要关起门来教训她。

门闩一落,拙讷楼中自成世界,袁不忌这才回头看她,开了口:“你怎样做到的?”

“什么?”崔宜困惑,以为袁不忌是问天宫图之事,便要答:“是师姊你教我……”

“不对,不对,”袁不忌摇头,“我怎会教你如何打开洞府?”

“洞府?”

“你看了便知。”袁不忌掣起她的袖子,往楼中走。

阁中昏沉,只夜明珠磨粉涂抹的星宫图微光泛泛。愈往楼中央走,崔宜心中愈是不安:前几日她碰散了短棍的八卦阵与石台,便是这个方位。

终于,袁不忌停住了脚,她把手一指,道:“你看。”

崔宜探过头,正见石台与上头短棍搭的“危楼”,那是她的杰作,如今仍稳立着。再看四周,一丝异样也无,崔宜暗中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并未惹下大祸,语气也轻松了:“师姊,有什么不妥么?”

“你细看。”袁不忌来押她的脖颈,崔宜向前一个踉跄,脸几乎撞上石台上的“危楼”。她瞪大眼睛,直杵杵地盯着短棍,想从中瞧出一丝破绽来。瞧来瞧去,她心中“砰”地一下,觉出了不对劲:当日,她重建的危楼,与最初的搭构有些微不同,但如今眼前的短棍,分明是她碰散之前的形状——她乱动短棍的事,究竟是暴露了。

崔宜咽了咽口水,讪笑着,正要解释,却听袁不忌指着短棍道:“如今,这天衡是北斗之形。你从上往下看——”崔宜见她不曾责备,忙乖顺地踮起脚,自上窥下,果然见短棍相接点共数七,叠成一只勺子的模样,正与天宫图中北斗七星的形状相符。

“当天衡为北斗之时,洞府的入口便是闭合的。”袁不忌把脚尖点了点地,续道,“可几日前,你在拙讷楼中,擅改了天衡,歪打正着,打开了洞府。我这是替你掩回来了。”

崔宜不知后果,一时惶然:“那……那怎么办?”

袁不忌手一推,“哗啦啦——”,短棍危楼被扫倒在石台上,东西南北四处滚,吓得崔宜缩了缩脖子。袁不忌吩咐她:“照着前几天你自己的摆法,再搭一次天衡。”

这事难不住崔宜。她若专注,便是过目不忘,更何况这天衡她用心摆过一次。她看了看袁不忌脸色,见她面上并无恼怒之意,于是心渐渐地放回去,半跪在地上,开始把弄短棍。

不过半炷香,天衡便再次在石台上叠稳了。崔宜慢慢放开最后一支短棍,退开来,侧过脸,听袁不忌的吩咐。袁不忌点一点头,指着崔宜搭的天衡,道:“这般,天衡便是南斗。”崔宜也踮脚从顶探看,果见相接处只有六点,形状正是南斗六星。

她又四面环看拙讷楼内,不由挠了挠脑袋,道:“师姊,你说我打开了洞府——洞府在……”

话音未落,袁不忌忽揪她的后衣领,把她拖离八卦阵。紧接着,地面“轰”地摇震一声,“咔”、“咔”之音连响不绝,那地面八卦阵上的浮杠竟条条陷落,一轮一轮地转下去,逐级搭成石阶,通往一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洞窟。

这机关阵仗,崔宜哪里见识过,一时瞠目结舌,看得呆了。

袁不忌却不急着进去,而是教崔宜认道:“南斗之形,便为开。”说着,她走近石台,随意将当中几根短棍一拨,霎时间,又是一阵地动,浮杠再次一条条搭上来,封住了入口。“只有南斗与北斗之形落成,天衡才不会斜倒。而两斗在天衡之中互相变化,并不用全盘推倒了重来,只需要拨动关键十支,”她招手,把崔宜引来,“你瞧着点。”

崔宜近前,她便把住她的手腕,去挪移短棍。崔宜屏息凝神,一一记在心内。

北斗变南斗,洞府又豁开了。这一次,袁不忌把洞窟一指,面色肃穆,令道:“进去罢。”

崔宜把眼望里一瞧,只觉洞口幽玄,如一管硿硿的喉咙,不知要把人吞到哪里去,顿时生了退怯之心,直往袁不忌身后躲。袁不忌二话没说,拎着她的后领,把她往石阶上提。崔宜在她手中,只如一条被草绳穿了嘴的鱼,扑腾两下,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迈入洞口时,崔宜索性闭了眼睛。走入了,“啪”,袁不忌一拍墙壁,壁内“訇訇”震响,身后石壁上竟吐出一杠一杠粗方的石条,高低不一,慢慢合拢,封住上头的入口。黑暗很快淹上来,把头顶那一点星宫图的微光也遮没了。

崔宜听得响动,又见此番变化,不由急道:“师姊,这入口堵死了,天衡又在外头,等会儿我们可怎样出去啊?”

“人若在洞府内,这洞府便自由你开关,”袁不忌解释道,“要出去,拍一拍石壁便是了。”

洞中的凉气汩汩往上冒,杂混一种难言的古旧的味道。两个人脚步声踏踏,激起窟中空空的回音。石阶初极狭窄,刚供袁不忌与她一个小身板的孩子通过,但愈往下走,愈是宽阔,愈走,愈觉光明。

崔宜伸长脖子,要去打量周遭情形,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呼吸都屏紧了:

她们正走在一道悬崖样的石阶上,两侧竖削,只如峭壁,好似一柄古刀立劈在洞中,而她们便在刀背上行走。阶梯两侧也无阑干、铁链,仿佛只要妄动,就会翻跌下去,在石头上摔个粉身碎骨。

这道石阶直通到洞穴中央,而这洞穴也不是寻常山洞,崔宜放眼看去,只见遍顶钟乳倒垂,洁白如酪,地面也有钟乳石拔起,似竹似笋,而其尖辉光熠熠,遥遥呼应。她先前所感的光明,便发散自石尖。

阶梯虽宽,但惮于高耸,崔宜也不敢胡乱挣扎了,一步一步,弯了膝盖,稳住重心,随着袁不忌,往下移着身子。

走出一身冷汗,终于,崔宜随袁不忌踩上了洞底。石阶与地面相接处,两边各摆了一柱合抱不住的长明烛。这蜡烛能烧得燃,若熟知地理的人,便知这洞府不是隔绝封闭之地,必然有通风的口道。崔宜走了两步,听得身后有细微水声,回头一看,正见一道暗河从石梯下泄过,潺潺地往下流去。她略一思索洞府、拙讷楼与山南袇房的位置形势,顿时恍然:这一条暗河,就是她所居袇房后的涧瀑!

回神时,袁不忌已径直走向一面石壁。崔宜跟了几步,又被钟乳石发亮的尖顶套住了眼神。她把手摩挲那发光的顶端,只觉入手凉润圆腻,好似要沁出密密的水珠子。她又把脸凑近端详,发觉上头竟是镶嵌了宝珠。这洞中有百来根石柱,都似这般发光,想来也是嵌了百来粒宝珠,借着石阶下的火烛,把洞府里照得昼亮。夜明珠价值连城,在这洞中,却被当作灯火来用,崔宜虽生养在宫廷里,这般豪奇的布置,也是头一次见识。

袁不忌在石壁前踏罡步斗,忽然,石壁乍开一道缝,紧接着,訇訇有声,洞中如此石壁数十面,竟一齐翻转起来。崔宜被这异动吓一哆嗦,夜明珠也不赏玩了,忙奔上前,攥紧袁不忌的腰带,露一边的眼睛,又是好奇,又是惶然地瞧看。

待动静平息,她看清了石壁上的物什,总算长吁一口气:原来,石壁反面凿空了,堆放的全是书籍,有纸裁的,有竹简刻的,还另有一些,似是拿兽皮缝的。崔宜还未开口问,袁不忌已指着石壁道:“今后,你便学这些。”

虽然袁不忌没有详细解释,但崔宜也猜得到,洞府所在之处如此隐秘难察,兼又封之以这般严密精巧的机关,石壁上放置的经卷,必然藏的是紫薇观中最幽深的秘密。但袁不忌竟将这些秘密大大方方地展给了她看。紫薇观在冯地,而她却是吴人。难道这位大师姊就没有一丁点顾忌?

这样想着,崔宜便问出来。袁不忌听了,嚯地一拍大腿,道:“哪能没有顾忌?你可真是叫我和师傅为你抓破了脑袋!”

崔宜陡然听到袁不忌提及众妙,不由吓了一跳,忙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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