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坐在屋子中,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灵犀,她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大叫。
孙望衔适时的进去,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春桃伏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她亲手杀害了最疼她的人,怎么会这样。
“别伤心了。”孙望衔温声道:“谁怪她运气不好,撞见了咱们的事。”
春桃哭了很大会,从孙望衔怀中抬起脸的时候整个人呆呆的,她不敢看灵犀的身体,只是道:“怎么办,公主会知道的。”
“没事的,有我在。”孙望衔温声道,摸着她的头:“只要你听我的话,保准这件事能无事的度过去。”
春桃抽泣着,有下人过来拉走了灵犀的尸体,春桃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本来打算回去休息,可是孙望衔带着她,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灵犀的尸体被扔进了公主府的湖里。
夜风有些冷,春桃的瘦弱的身体在夜风中摇摇欲坠,看着灵犀被扔进去,她的双手不自主的紧握。
“从此之后,公主府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孙望衔偏头对她笑道,百般的柔情:“开心吗?”
春桃的牙齿上下打颤,仿佛被扔进冰冷的湖中的是她。
孙望衔捏了捏她的肩膀,力气之大,她吃痛叫了一声。
“记住今天晚上的感觉。”孙望衔柔声说:“不要在忤逆我了,不然总有人会因此丧命。”
春桃抬头看孙望衔,孙望衔在笑着,可是她却浑身发冷。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从孟山安口中得到灵犀死去的消息的时候,尹潇楚并没有太惊讶。
孟山安认为她不相信他,眼睛急的发赤,急匆匆道:“姑娘,你没有见过灵犀姑娘,她是很细致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在湖边意外落水的。”
“再精细的人也有马虎的时候。”尹潇楚淡淡道:“这不是你确定她被人杀害的理由。”
孟山安的脸涨得通红,他去衙门报案,衙门也是这样的说辞。
可是他却十分相信,灵犀的死绝对另有隐情。
“公主什么态度?”尹潇楚又问道。
“灵犀的贴身物件在湖边被发现,他们便说灵犀是落水而死的。当时我正巧去找灵犀办工程的事,他们去搜寻尸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群人下去找了一圈,只找到了灵犀常带的一些首饰,长乐公主等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孟山安低着头,低低的说着。
尹潇楚垂眼看着手中的杯子,晶莹剔透的玉杯子,赤色的茶叶在里面沉浮。
“你说灵犀是被人杀害的,要有证据。”她道:“没有证据,找谁都没有办法。”
孟山安起身:“好,我去找证据。”
尹潇楚平静的看着他,孟山安眼睛通亮,憨厚的脸上尽是坚定之色。
他告退出去,浮光在一旁道:“小姐,他什么都没见到,凭什么如此确信?而且即使灵犀姑娘的死真的有隐情,长乐公主都不愿意为她讨个公道,我们又能做什么?”
尹潇楚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看着孟山安离去的身影:“且走且看吧。”
门外桂树飘香,孟山安站在枝叶篷如华盖的桂树下面。桂花的香气沁人,微风细腻,饶他是钢铁男儿,心中也生起了一股柔情。
在树下坐着温声与他说话的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不过一月光景,她竟已进了黄泉。
孟山安抬起头,想起灵犀与他说过的话。那时他明白灵犀的意思,她对他有意,想要他带她离开。
他没有带她走,可她却没了性命。
孟山安吸了口气,将眼中的酸涩排开,踏步而去的背影带上了决然。
过了五日,孟山安再此出现在了尹府。
他浑身湿透,胡须长了出来,近乎已经看不出人形,可是他的眼神依旧晶亮,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尹潇楚半夜里随他出去,夜风阴冷,待主仆二人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后,浮光忍不住就退了几大步,呕吐了起来。
尹潇楚的眸光冷冷的,反应平静的不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
孟山安半蹲着身子,揭开盖在灵犀身上的白布,被水泡的发胀的脖子处,明显有着乌青的掐痕。
“她是被人生生掐死的。”孟山安道,他的声音中带着隐含的怒意:“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害了。”
尹潇楚裹紧了披在身上的披风,转过头望着门外,竹影声声,清脆如天籁。
傅瑞带了人过来,仵作检查了尸体,并将尸体脖颈处的掐痕取了样,做出了模具。
手小小的,想不到这样小的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孟山安一言不发的,拿着便要去公主府做比对。尹潇楚叫住了他,出了房间,浮光在外面的竹椅上放了坐垫,三个人坐下去,待气氛平和了些之后,尹潇楚方才开口:“我们不能就这么鲁莽的过去,一旦出事,不仅灵犀的事再无昭雪指望,我们也保不住自己。”
晚上有些凉,她抱紧了身上的披风。孟山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灵犀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我们将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为灵犀伸冤。”
尹潇楚与傅瑞都没吭声,孟山安急道:“你们说话啊?”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尹潇楚道,她的声音中带着疲累:“那人杀了灵犀,而且长乐公主还没有怀疑,这件事里面本来就有很多疑点,我们贸然去说,只怕长乐公主不会相信。”
傅瑞抬眼看着尹潇楚:“尹姑娘可有怀疑的人?”
尹潇楚没有答话。那手的形状的确让尹潇楚想起了一个人,可是同样的手形太多了,她并不能就此认定。
而且这件事不仅需要比对,还需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傅瑞经历过孙望衔的事,第一时间便将矛头指向了孙望衔。
能害了公主身旁的大宫女,而且将此事遮掩起来,没有权势是做不到的。可是他却不能去查孙望衔。
将身体仰在身后的竹椅上,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真憋屈啊,他想。
“我倒有一个想法。”孟山安道。
“灵犀一死,谁是受益最大的人?”他看着两个人,他算是个商人,商人总是以利益为先:“听说灵犀死后,一个叫春桃的便被升了大宫女。”
尹潇楚蹙起眉头来,依着春桃的心性,还真有可能,或许真的可以查一查,而且这手形…
实在太像了些。
她对傅瑞道:“我也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不如我们先从她入手。”
傅瑞点点头,不能提审孙望衔,提审一个丫鬟还是可以的。先从中拉出一个口子来再说。
大理寺的提审堂背阴,身后的墙壁上嵌着一个猛兽的画,面目峥嵘,露出牙齿与利爪,震慑心神。
春桃坐在对面,低着头一眼不发。手下拿着模型比对,十分契合。
傅瑞与孟山安互相望了一眼,神情都严肃下来。
“灵犀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杀她?”傅瑞冷声道。
春桃不说话,傅瑞道:“你以为你不开口就能躲过去了?你不说话,那我们只能把你关起来,等你打算开口了再说。”
春桃的身体有些发抖,尹潇楚带着面纱,这阴冷的地方与她格格不入,她冷冷道:“我听说大理寺狱内的犯人都颇为难缠,对待好看的女犯人更是如此,进去先要挨顿毒打,再拿刀子划花了脸…”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姑娘花容月貌的,这身容貌便是你的依仗,自是要好好珍惜的。”
春桃猛地抬起头,她认出了尹潇楚的声音:“是你!”
尹潇楚取下来面纱:“是我。”
春桃记得尹潇楚,尹潇楚待人温和,还曾帮过她向陈虏求情。她的脸皱起来,刚要向尹潇楚求情,尹潇楚冷冷开口道:“你还记得马桃吗?”
春桃刚准备做戏的脸猛然停住,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前些日子宫里惩治了一批人,其中就有害死马桃的那个妇人。她被下了大狱,我去看过她。”尹潇楚盯着春桃,轻声笑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当着狱卒的面,掐死了她。”
像是被问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方,春桃面色苍白的摇头:“不会的,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
“春桃的死我记了很久,每晚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醒来便无法再入睡。”尹潇楚笑道:“你说我要是为她报了仇,一切会不会好一些?”
春桃吸着气,尹潇楚道:“大人,她不肯说,那就把她放到狱中去吧。”
傅瑞向一旁的人使眼色,那人抓住春桃向外面带,春桃缩着身子,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惊叫出声:“我说!我全都说!”
她坐在椅子上,声音有些发抖:“将灵犀杀死后的每晚,我都会梦到她死前的样子。”
孟山安呆呆的坐着,听着春桃把话说完,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不明白她为何能够如此狠毒。
傅瑞将眼睛瞥到一旁,这样的女人,他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我知道我十恶不赦,可是我家中还有一家人等着我去养。”春桃颤抖着说道,她下意识的看向尹潇楚,与尹潇楚冰冷的目光对上,立马又转过头道:“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傅瑞抬手:“将她押下去。”
“大人,大人。”春桃惊叫,走过傅瑞身旁还试图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大人,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给你,公主府的金银财宝,我全都给你。”
傅瑞嫌恶的瞪了押解的人一眼,那人吼了一声春桃,拖拉着她下去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会傅瑞道:“孙望衔一会儿该到了。”
“他不会放弃公主府的财宝。”尹潇楚淡淡道。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件,要将凶手刑之以法。”孟山安道,他没想到声势赫赫的长乐公主府,府内竟然肮脏如斯。
尹潇楚和傅瑞都没有说话,这件事谁是凶手?刚才那个女人是凶手,孙望衔就不是凶手了?灵犀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聚会的房间?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孙望衔。灵犀死了,春桃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刺激,孙望衔掌控了春桃,就掌控了公主府。可他要那么多钱究竟是要做什么?
尹潇楚想不通,有寺役前来禀告:“永昌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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