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
江霆愣了一下，不明白季舟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了，“要是有人喊，那就去呗。不过要是没人理我的话，季总应该愿意收留我一下的吧？”
他靠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季舟，好像压根不把那个同学会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江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季舟挑了下眉毛，“说起来，季总和我也是高中同学，那我们私下里聚一下，应该也算是同学聚会的，对吧？”
季舟抬眼看着探着身子看向自己的江霆，不太明白他这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要我说，季总还是别去什么同学聚会了，”江霆慢条斯理的说着，嘴角还噙着点不甚明显的笑意，“我记得北城附近好像新开了家餐厅，主厨手艺不错，不知道季总有没有兴趣陪我尝尝？”
话音落下，季舟心里无端平静下来。
他看着江霆的眸子，对同学聚会的抵触少了几分，忽然觉得江霆的提议似乎也不错。
“好啊，”季舟这回没有拒绝，难得直接应下了，“江霆，你要说话算话。”
他盯着江霆看了很久，最后只丢下这么句话来。
江霆没有听懂季舟的言外之意。
他看着季舟，还当他是终于坦诚了一回。
……
下午的时候，李清言突然抱着一摞东西从底下上来，脸色难看。
“季总，”他把自己的手机页面转向季舟，同时又翻出了季舟上午刚挑好的稿子，一同展示出来，“韫色刚刚公布了当季新款预告，和咱们的部分新设计撞了。”
其实灵感撞车这种事，即便是在设计行业也总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不同的人对同一个灵感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所以即便是表现出来略有相似，细节展现上也是截然不同的。
可这次却不一样。
季舟将视线放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旋即便皱起了眉头。
这已经不是什么灵感撞车的程度了。
这明明就是剽窃。
不光是他今天上午刚刚挑出来的那两份稿件，还有制版部和工艺部已经配合做出的样衣，韫色那边也推出了一模一样的预告图。
季舟冷笑了声，心下了然。
合着是自家公司里出了内鬼。
“他们公布出来的款式图，是直接挪用的咱们公司内部的，”季舟将对方官博放出来的图片放大看了下细节，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抬眼同李清言说道，“这件事先别对外宣扬，你先去跟后期和宣发那边说一声，最近这期，就先别上线了。”
这件事最棘手的还不是抄袭剽窃的问题。
韫色背后的老板是个熟人。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人。
是郁泽尘。
想到这里，季舟就觉得头疼。
他和郁泽尘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可是季总……”
李清言还有话想说，只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季舟给打断了。
季舟看着面前的文件，头也不抬的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先回去。”
话音落下，李清言闭上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他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季舟干了，他很清楚工作状态下的季舟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基本上，就像现在这样，低头看着文件，语气冷硬，周围的气压很低。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应该都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撤退时机。
再磨蹭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李清言转身离开办公室前，侧头看了眼正在旁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江霆，犹豫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
反正，江霆都快是老板娘了。
老板娘犯点错儿，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江霆，上午我让你去送文件，你是亲手把文件交到李清言手里的吗？”
等到李清言离开之后，季舟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沙发上的江霆，“你还记得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
江霆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
原本正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的手机被他心虚的塞在了沙发缝里，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江霆，你跟我说实话。”
季舟心里咯噔一下，右眼皮也跟着跳得厉害。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江霆干咳了两声挠挠脑袋，硬着头皮说了实话，“我去的时候，李清言在公司楼下摸鱼呢，我就直接给他放桌子上了，还……贴了张条，没等人上来我就走了。”
季舟忽然想起接近中午的时候，江霆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那两杯葡萄冻冻。
所以，那杯葡萄冻冻，是封口费，对吧？
季舟抿着嘴陷入沉默，看向江霆时的目光带着淡淡的谴责。
“咳咳，”江霆难以逃避良心的谴责，不太自在的站起身来，“那个，我去安保部……调一下设计部那边的监控。”
既然是设计稿被剽窃，那应该只要查清楚李清言回去之前，都有谁进过办公室就行了。
说起设计部，江霆突然又想起了上次那个林业。
季舟没有拦他，目送着江霆出了办公室。
人刚走没多久，季舟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是郁泽尘打过来的。
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季舟动作一顿。
韫色才刚推了新款预告，郁泽尘就挑着这个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不是他多想，这个时机实在是……
“喂，泽尘，”深吸一口气，季舟接通了电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开口，“怎么想起现在给我打电话了？”
“……阿舟，你是不是已经看到我们公司刚发的新款预告了？”郁泽尘倒是坦诚，电话一接通就挑明了正题，“抱歉，我也才刚发现下面几个部门出了岔子，放任几个实习生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你……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彻查了。”
实习生。
季舟品着这三个字没说话，心情有点微妙。
“真的是实习生，”郁泽尘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是我家里人逼着我插进公司里来的，我也没想到他们刚进公司胆子就这么大。已经问出点东西来了，他们说是……你们公司的人主动联系的他们。”
郁泽尘家里的情况，季舟多少也了解一些。
他是他们家的独子，一毕业就继承了家里的产业，虽说不是专业出身，可能力也没话说，不过几年的功夫，韫色就被带着升了一个档次。
就是他家里那些亲戚，手伸的实在是长了些。
这几年，郁泽尘是骂也骂了，警告也警告过了，可都没用。
郁家父母舍不得那些亲戚，总觉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总念叨着让郁泽尘手下留情。
时间久了，郁泽尘自己也累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认了。
况且，闹出今天这事儿来，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公司内部不合才造成。
季舟垂着眼继续保持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阿舟，”郁泽尘这次顿了很久才又继续开口，“你想没想过，你那个小助理进来之前，你们公司可从来没出过这种岔子……我不是想要内涵他，只是……这看起来真的很奇怪吧？你就不怀疑……”
“你别胡说，”季舟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了对方的质疑，“江霆不可能这么做。他没理由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郁泽尘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相信江霆。
“……我只是提出其中一个可能性，也没说、就是他做的，”半晌，郁泽尘才又讪笑着继续说道，“我这边已经让人先把预告博文给撤下来了，相关的声明和后续处理的细节，等我这边调查清楚之后再跟你联系。”
季舟应了一声就直接挂断了。
他总觉这件事有点蹊跷。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江霆拿着拷贝好的视频从底下上来。
“舟舟，查清楚了，”江霆一边说，一边将u盘怼进季舟的电脑，操控视频画面到准确位置，“就是林业，只有他在李清言的办公室里停留时间最久，而且还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季舟将视频往前拉了十几秒，将林业的完整动作全部看了一遍。
的确是很不正常。
其他人虽然也进出过李清言的办公室，但都是上交文件之类的事情。
只有李清言一个人，抱着文件夹鬼鬼祟祟的进了办公室，很久之后才又抱着文件夹鬼鬼祟祟的出来。
“应该就是他。”
季舟按下暂停，然后退出了视频界面，打开微信给李清言发消息。
“我就知道是他，”确定了答案，江霆恨得咬牙切齿的，转身就打算下楼去找人算账，“那个狗东西，早知道当时我就该……”
“你回来。”
季舟忙着发消息，拦下江霆的动作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抬手抓住江霆的衣摆，整个人当即被带的往前踉跄了一步，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下一秒，江霆却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护在了季舟的腰后，下意识的将人揽在怀里。
“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季舟耳根微微泛红，面上却装作淡定的将人推开，“我已经通知李清言去处理了，不用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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