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不了越发肆无忌惮的凌序，但回去见到凌亚芸和灵婆，宁聿还是第一时间告知机场遇见道士碰瓷捉鬼的事情。
灵婆也拿不准：“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几位，或许真可能上赶着管这事。”
见雇主脸色不好，她又转言安慰。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道士讲究缘分也讲究因果，小宁先生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没跟上来也可能是放弃了。”
凌亚芸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如此，多忧无益。
有钱能使鬼推磨，实在不行先找找人脉，到时候再多砸砸钱，卖卖可怜，总不至于真遇见个软硬不吃的法海吧？
二次回到香祈山，因凌序的事情已经解决，无需住在古宅里。而且山顶严寒，水电不通，宁聿生病未愈也受不了。
乡镇的小旅馆环境一般，五脏俱全。
警惕地洗了个热水澡后，宁聿早早睡下，梦中如愿没有恶鬼骚扰。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凌亚芸与凌序对面而坐。淡定地喝完一口茶，她迫不及待问：“真的答应你了？”
凌序扬眉：“嗯。”
“自愿的？”
“当然。”
“你……”
“我赌赢了。”
凌亚芸嘶了一声，斜撇了眼自家鬼儿子一脸不理解：“小宁眼瞎了？”
在她看来，凌序除了一张好脸唬人，其余对宁聿来说跟变态没两样。以前还能占个黄金单身汉、豪门富二代的名头，现在两腿一蹬连人都不是了，简直是对象中的下下签。
这次，她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二次葬礼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让这小子活着魂回来了。
看着母亲眼中的匪夷所思，凌序微微一笑：“赌徒都是看见获胜的可能才会下注，我的成功也是可预见的。”
亲眼见证这段暗恋十几年，凌亚芸看儿子有变态滤镜，完全不信他鬼话：“哪里能预见了？”
凌序竖起一根手指。
“首先，在我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宁聿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我的位置了。”
凌亚芸目露质疑。
凌序回忆，嘴角忍不住上扬：“那天晚上他对我说过一句话。”
初雪夜的窗下，他注视心爱的青年，为对方说要送自己离开而郁郁寡欢，不甘心地向人告白。
没成想得到了醉鬼的回应。
也就是听完宁聿迷迷糊糊的这句话，凌序才下定决心剑走偏锋，做出赌上灵魂的决定。
因为，他看见了希望。
凌亚芸催促：“到底说了什么？”
凌序愉悦弯眸，背得一字不差：“他说：‘不要再问我了。关筝说，回应后红线会被绑住，我不想跳海殉情，要长命百岁。’”
凌亚芸闻言，了然地叹了口气。
被人追着表白，下意识开口不是拒绝而是逃避，给出的理由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想殉情想长命百岁。
略显牵强，但对凌序来说足以。
她道：“还有其次？”
凌序抿唇，收起竖起的手指。
“其次，他太孤独了。”
宁聿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街拍摄，连生病去医院输液都不能睡着，要自己盯着药水。
那种习以为常的孤独让人意识不到需要陪伴，也让人无法拒绝陪伴。
关筝有句话说的不错。
宁聿就是一副很好搞定的模样。
他脾气太好，也容易心软，只要不断用言语让他感受爱意，用陪伴让他习惯，你就很可能得到他的矢志不渝。这段爱只要你不放弃，他就不会改变。
因为孤独，所以对脱离孤独很认真，对承诺别人陪伴也很认真。
凌序抬眸看向隔壁房间，视线穿透墙壁，看见青年侧身蜷在被子里睡得香甜。黑瞳暖色流动，他垂下眼眸，语气下意识放轻。
“妈，从前我认为自己太特殊，自从确诊以后，我在病床上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没有不择手段得到他。”
这话，住院那几月凌亚芸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死去的那天晚上都在念叨。
其实她一直不理解。
“你不就是转了几次手，最后给我当了儿子么？童年坎坷了些，性取向特别了些，喜欢人家喜欢得变态了些，怎么就影响你追人了？有必要怂十几年吗？”
凌亚芸终于把疑惑说出口。
凌序抬眸看了她一眼：“主要是因为我能看见鬼。”
凌亚芸：“……你说什么？”
凌序轻飘飘重复：“我从小就能看见鬼的世界，而且经常被捉弄，长大以后学会揍他们才好些，我怕影响到宁聿。”
凌亚芸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你就不怕影响我？”
凌序眨了下眼睛：“伟大的母爱。”
“你现在别给老娘戴高帽！”
凌亚芸牙磨得嘎吱响：“怪不得你告诉宁聿村里死过很多女婴，原来不是最近鬼友交流，是二十多年前就亲眼看过？小兔崽子，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我说？”
凌序理亏，没有出声。
凌亚芸使劲拍沙发，眼里闪烁泪光：“经常被捉弄不知道告诉家长吗？咱请十个八个道士，只念经也能烦死他！多砸点钱，砸出百鬼愁的名声，砸出个百鬼不侵，妈还能让几只小鬼耽误你找小宁搞对象？！”
叨叨完，她又感到后怕。
“鬼……是都跟你似的，还是舌头老长吓人的？你怕不怕？”
凌序微怔几秒，轻笑道：“各种都有，但没我这么帅的。没什么可怕的，在鬼界我不可能有情敌。”
“个恋爱脑。”凌亚芸没好气。
凌序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变淡：“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恋爱脑？”
凌亚芸偷偷擦眼泪。
“你能改？”
凌序敛眸：“昨天宁聿发烧，我只能帮他拨电话，不能出面照料一切，因为我是没有人类身份的鬼。我忽然开始想，死去的我是否不应该占据这个的位置？如果有一个正常人类，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凌亚芸摇头：“如果是其他人，并不一定会像你这样为他好。”
“儿子，这个世界上渣滓不算多，自私的人却不算少。你虽然变态痴迷了点，但对小宁的心没几个比你真，你们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就不要想那么多。”
她想拍拍鬼的肩，拍了个空。
停顿几秒，幽幽补充了句：“而且这么体贴，多愁善感的，不适合你。”
凌序哦了声，冷淡道：“那你把私扣的遗产程序放开吧，你留着也没用，等宁聿拿到我的遗产就可以不用上班，每天陪我了。”
凌亚芸嫌弃摆手。
“滚滚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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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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