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滚烫的手掌紧贴着蓝松宜的脚踝。
掌心干燥,带着层薄茧。
指尖用力到发白,紧紧扣着她,好像她是巨浪翻滚的海面上唯一的依靠。
海是欲海,她是唯一。
何之雅忍不住泄露出一丝呻吟,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粘在泛起粉红的皮肤上。他努力抬起头,透过迷蒙的双眼去看蓝松宜。
“救...唔...救救我...”
他想求助,可张口就是颤抖的呻吟,只能无力地垂下头,晕了过去,只剩右手仍用力扣在她的脚踝上。
旁边的服务生已经吓坏了。
这位蓝总是龚小姐特地关照他要好好招待的贵宾,不能有半点闪失。现在蓝总被一个莫名其妙晕在地上的男人讹上了,要是追问起来,他可逃不掉。
毕竟人是他放进顶层的。
“蓝总,不好意思蓝总,人我来处理,实在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说着就去拽何之雅的手。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牛劲,人都晕死了,手还牢牢地攀着人家蓝总。
服务生急得满头汗也没扯动,又怕力气太大伤到蓝总,一时有些为难。
“没事,你先去吧,告诉龚琪我晚点下去。”
蓝松宜审视了何之雅半晌,终于屈尊开口了。
服务生略显踌躇,犹豫着说:“那这人...?”
“我认识,不用担心。”
蓝松宜蹲下身,摸了一把何之雅的额头。
服务生见状,不再停留,抓紧时间下楼跟龚琪回话了。
何之雅的额头很烫,蓝松宜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烧了,准备把手收回来。
何之雅却感受到了她微凉的手心,挣扎着把脑袋抬起来,蹭了蹭她的手。
“何之雅,还清醒吗?”
蓝松宜蜷起手指,用指节轻轻触碰他同样滚烫的脸颊,轻轻开口。她忘了他上次编的名字叫什么了,干脆直接喊他的真名。
“唔...嗯...”
何之雅头脑昏沉地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难耐的喘息。
不像发烧,倒像...
何之雅听到自己充满暗示意味的喘息,他本就泛红的耳尖又染上更深的红,紧紧咬住水润丰满的下唇,难堪地偏过头去,不让自己泄露更多的声音。
算了,看着就不清醒,问了也是白问。
蓝松宜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打给了还在房间做收尾的林珍珠。
“珍珠,打盆水带出来。”
“啊?一盆?”
“对,”蓝松宜顿了顿,看着何之雅紧闭双眼隐忍难耐的样子,“要冷水,一大盆。”
林珍珠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泼他。”
端着水盆,还没来得及对地上有个男人表示惊讶的林珍珠刚一出现,就听到蓝松宜惜字如金的两个字。
“诶诶好。”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胜在听话,当即就把整盆水兜头泼了下去。
一盆水下去,何之雅昏沉的意识立刻清醒了三分,咳嗽着睁开了双眼。
他的上半身已经湿透了,发梢滴着水,睫毛被黏成一簇一簇的,一双眼睛水光淋漓,眼尾泛着可怜的红晕。
蓝松宜看他这幅无助的样子,没跟他多计较,语气如常:“先放手。”
何之雅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把手从蓝松宜的脚踝上挪开,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对不起,我好像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能不能站起来?”
“好像,没力气了。”
蓝松宜后退一步,防止踩到地上的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狼狈又可怜的男人。
或者说男孩更合适。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柔弱的男人。
既无自保能力,又没反抗手段,永远都只会用**的眸子,柔柔地看着你,直到有人愿意为他心软。
可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你不能探出脆弱的喉咙,把刀柄递给别人。她很想告诉他这一点,又觉得没有必要对几面之缘的何之雅说太多。
“算了,你撑一下,去我房间吧。客卫你可以用,但不要进其他任何房间。”
“珍珠,给他找一套衣服。”
吩咐完,蓝松宜就迈着步子下楼赴宴了。
林珍珠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这个帅得出众惨得出奇的男人,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请吧,这位...呃,先生贵姓?”
“免贵姓何,何之雅。”
何之雅呆呆地看着蓝松宜的背影,回答完林珍珠才想起来,刚刚蓝松宜好像叫了他的名字,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是何之雅吗?
***
蓝松宜在电梯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脚踝有轻微的痛感,应该是被抓伤了。
如果今天做出这种事的是任何来路不明的男人,她都不会这样轻轻放下。
但她认识何之雅,勉强算是了解他,知道他大概率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没用,被人暗算了。
蓝松宜对这种手段不陌生,她从小就学习如何避免这些明刀暗箭,船上除了林珍珠带来的食材酒水,别的她一概不会碰。
电梯开了,蓝松宜低调地走向大厅。
厅内已经开始走流程了,龚琪身着夸张拖尾礼裙,正一脸甜蜜地在舞台上讲话,余光频频扫过大门,直到看见蓝松宜出现,眼神亮了亮,放下心来。
蓝松宜迟到不是问题,但蓝松宜因为一个男人迟到可就是大问题了!
蓝松宜只当龚琪在担心自己,对她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就安然入座了。
虽然蓝松宜已经很低调了,但自从她走入大厅,就有人窃窃私语地骚动起来。
蓝松宜不在意这些嘈杂的声音,她的席位永远都在第一排,这些人无论怎么蠢蠢欲动,都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罢了。
手机震动两声,是林珍珠的消息。
“蓝总,我把人带进套间了,衣服和洗漱用品也送到了,需要我在这看着他吗?”
“不用了,让他收拾好自己走。你去做自己的事情。”
按正常情况,现在已经是林珍珠的下班时间了,没必要额外增加她的工作量。
龚琪已经发完言了,看着她拎着裙摆聘聘袅袅地朝蓝松宜走来,蓝松宜匆匆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好久不见了我的松宜~你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往这一坐,跟我爸妈似的。”
龚琪撩起裙摆,一屁股坐在蓝松宜旁边。
蓝松宜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随口调侃:“你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哎呦咱俩谁跟谁啊!”龚琪把身子扭了扭,偏向蓝松宜的方向,做着满钻长美甲的洗白手指挡住半张脸,压低声音:“服务生跟我说你搞了一个男的?怎么回事呀?”
蓝松宜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被传成这样,无奈开口:“没有的事,只是顺手帮了一把,你别曲解。”
“哦你的意思是一个刚刚好年轻漂亮的男人刚刚好有困难,刚刚好被你发现,又刚刚好被你帮了?”
“确实。”蓝松宜半点不心虚。
“嘘嘘嘘够了够了,别的我不管,但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呢松宜女士。”
龚琪坐直身体,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嘟着嘴一脸不信。
蓝松宜笑了笑没解释,附和着人群的掌声给台上发完言的龚琪未婚夫鼓了鼓掌。
龚琪遥遥和未婚夫对视,看他笑得不值钱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松宜,我觉得好幸福。”
她温柔地开口,灯光落在她镶满钻石的公主发冠上,折射出各色斑斓又耀眼的光芒。瑰丽异常,却不及她弯弯的眼角万分之一。
“我也很替你幸福。”
蓝松宜半是真心,半是客套回应她。
“谢谢你,松宜,你家是不是开始催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就算不爱,也至少要对你百依百顺。 ”
龚琪抓住蓝松宜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其实我以前也害怕结婚,但现在觉得结婚也很幸福。”
傻女人。
蓝松宜在心里默默地想。
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过,婚姻制度是人类奴隶制度的最后一环。
你的幸福不是婚姻带来的。
你只是甜蜜地,混淆了爱情和婚姻。
但没有关系,蓝松宜抬头看着她奔向未婚夫时欢快的背影——龚琪有钱有势有爱情,她的确会很幸福。
第一排空空荡荡,只剩蓝松宜一人。
黑色丝绒座椅衬得她皮肤似雪,高大的靠背令她的肩膀看起来如此瘦削。
可她挺直的脊背、高昂的下巴,又让她像一颗顶天立地的松柏,沉静、可靠、倔强。
***
待仪式结束,众人四散开来,有钻进餐厅的,有返回房间的,更多的随主人公前往甲板。
江风缓缓,吹动倒映在江面上的星光与灯光,乐队在甲板一角演奏着欢快的圆舞曲,龚琪和未婚夫在欢呼声中相拥起舞。
蓝松宜隔着玻璃门看龚琪飞扬的发丝,给她发了条消息,祝她玩得开心,就拎起包回房间了。
顶层静悄悄的,苍白的月光透过舷窗照亮一小片地面。
蓝松宜踩着月光的影子,一步一步朝前走,每走一步,柔和的感应灯就在她身后缓缓亮起。
“滴。”
刷开房门,入目一片黑暗。
蓝松宜没开灯,把包放在玄关柜上,脱了鞋子往里走。
没走两步,就踢到一个热热软软的东西。
被踢中的“东西”闷哼一声,抱住了她的腿。
“何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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