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莫羡刚想否认,但想起两人在外该有的关系,含糊道,“那是小僧的房间,小僧让着他住的。”说着抬头瞋了他一眼。
作为徒弟,可真没一点自觉。
“蒙师娘可怜不弃,这才能进师娘的房,免得落得睡外边的下场。”
莫羡想不到这个冷面徒弟还能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你给谁哭惨呢!小僧何曾让你睡外边了,都是睡屋里。”
张嘴开了口,莫羡这才想到,说是睡屋里,容时睡的是隔壁屋,这话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睡在自己屋。
果然,容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立刻开口道:“莫道友,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查案了。”
“是,小僧该去了。”莫羡急忙扯开话题,说的话又像在和容时交代去向,目光不免恋恋。
容时也从楼上下来,打算去主峰,临别前嘱咐道:“若是遇着不配合的,无妨,唤我去。”
这不就是要给他撑腰了。
莫羡忍住笑意,小声道了个“好”。
莫羡和容牧带着一帮弟子浩浩荡荡地从内门查起,原因无他,能暗算一个金丹期修士得手,外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
从主峰还在养伤的容朝,到容时,向昊,向明,六长老,五长老……莫羡每个人都事无巨细地问过去,花费了几日时间,转眼就来到慕青的崇凛峰。
慕青得到小童的禀报,说莫羡一行人来了,停了修炼,前往外间。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外间的榻上,有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走近一看,竟然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容羽。
他的尸体怎么在这?
蓦地,他的鼻尖敏锐地闻到,容羽手上有股微弱的灵气。他一下子就察觉出,是曾经某种抓过的天材地宝留下的独特气息。
他激动地抓起尸体的手,一声呼唤把他吓了一跳。
“师伯祖?”容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口。
他何时来的?!
“你!”慕青见他冷漠的脸上闪过惊疑,脑子这才清醒过来,倘若尸体在这,岂不刚好表明,他在私自调查外面已经传疯了的“天才地宝”,想要独吞它。
他说话做事一向做到公允无私,这才赢得宗门内外崇高的名誉声望。日前他刚在长老会上暗讽其余人私心多,不为宗门着想,倘若转眼就被人得知自己想要将宝贝占为己有,这么多年积攒的名声肯定荡然无存,长久建立的威信又还剩多少?
他们该如何看待自己?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慕青手一挥,下意识把尸体藏进自己纳戒中。
做完之后,他又觉不妥。
他与容时因为莫羡一事起了一些龃龉,容时撞见自己做贼心虚般地藏尸体,岂不正好抓着他的把柄,借机宣扬一番?
莫羡和容牧已经到了容时身后,问,“你怎么不进屋?”
屋内一切正常,容时适时让开道,恭敬说:“在等师娘。”
说完,他给慕青解释了一句来这里的理由,“师娘和容牧都是小辈,有些惧于太上长老威严,于是让我一同过来。”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慕青脸色有些僵硬,看起来像个威肃无比的长辈,只有他的心里忐忑着,甚至还能闻到独属于天材地宝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灵气。
莫羡一行人毫无所觉,问了一些寻常的问题后,起身离开。
慕青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找容时,却发觉他已经随莫羡走了。
————
慕青偷偷把尸体放回向明那里,一边惊异于容羽当真碰到了上好的机缘,初见尸体时竟然没发现,一边心里又忐忑不已,容时会不会让他颜面扫地。
如此过了几日,宗门内一点流言没传出,他却越发焦灼,既对那份机缘好奇无比,又琢磨不透容时到底会不会说出去,连平常的修炼差点出了岔子。
心中晓得这是横亘在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迟早要生心魔,于道途有碍。
慕青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自己这张老脸,亲自去主峰找容时。
容时在处理宗门内事务,得知他亲自到访,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毛笔。
慕青开门见山,直接问他那日之事。
容时眨着眼睛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似乎想起,恍然道:“师伯祖放心,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多言。”
慕青哪里肯信,解释道:“我调查尸体一事,也是为了宗门好,有了这桩祸害在,宗门弟子无心修炼,都想走捷径得到那个宝贝,不如我直接找到后销毁掉。”
“我晓得,师伯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好。”容时理解他,“今日你私藏,明日他独吞,弟子都有自己的心思,宗门还如何发展壮大。”
这话说的一贯波澜不惊,听在慕青耳朵里偏就多带了几根刺一般,他扯开嘴角,笑里藏刀道:“我劝你最好把看到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别回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太上长老的名位,可不是因为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能撼动的了的。”
“既如此,师伯祖又在担心甚?”容时反问。
见慕青面色阴沉,他从掌门天尊的位子上下来,道:“师伯祖,你既然担心我出去乱说,不如也抓着我一个把柄,这样你该放心了。”
慕青哪里肯信。
容时自顾自道:“之前仓促赶来吊唁,一时不察,我被七星断玄龙的乌炎火所伤,一直不见好转,师伯祖是火灵根,应该明白妖兽威力,可能伤着灵根了。”
慕青嗤笑了一声,“空口白牙,一顿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信?”
“我将师伯祖私藏尸体研究的事情往外说,也是空口白牙,别人如何会信?”
被容时这么一点,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之前就是因为一直想要维持个好名声,又有几次在和容时的交锋中吃了闷亏,他以为他们是争锋相对的关系,这才一时钻进了牛角尖。
慕青心知自己在这个黄毛小子面前又落了下乘,不免老脸有些挂不住,又不愿低头,负手冷哼一声,御剑离开。
待回到崇凛峰,他下了个禁制,正要继续修炼,脑海中又起杂乱的思绪。
因着之前在围攻玉禅宗企图夺苍生悟化果时,他与万界宗老祖硬碰硬对战过,几个月的闭关修炼完全不能让身上暗伤好转,炼虚初期的境界竟然还隐隐有动摇之势,这让他烦躁无比。
若从炼虚期掉至化神期,那可真让整个修真界笑掉大牙了。
越是想到这个,他越是心急,疗伤一事越急越慢,且万界宗老祖也是刚迈入炼虚期的强者,一掌可灭山河,被他的招术打实,没个百八十年好不全的。
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屏除杂念,呼吸之间,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灵力味道。
只有受到天地滋养数万甚至数十万年的灵植,才能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灵力,以此吸引灵兽守护,这可不是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容羽能够有资格得到的东西。
那东西到底是甚呢?
实在引人遐想,如果是刚好能治愈他暗伤的灵物,岂不美哉。
这般想着,他的眼睛突然兴奋地睁开。
方才容时无意中提起的七星断玄龙,其内丹岂不正是治疗火灵根伤势的神药!
刚受重伤时他不是没想过,但这妖兽一般隐世不出,寻找极为困难,宗门里储备的内丹又用完了,只能把这个法子抛在脑后。如今峰回路转,容时竟然晓得一头七星断玄龙的出没之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兴奋地在房里踱步,纠结了一番后,还是选择去找容时。
既然“藏尸”一事都被他撞破了,他再腆着老脸问七星断玄龙的事情,也不过分了,大不了自己欠一个人情,他日有需要,他会酌情出手帮忙做件事。
容时没计较他人情不人情的,立刻告知了妖兽出没的地点,都是一个宗门的,哪里会算得那么清楚,况且,他早就晓得他受伤一事。
“你早就知道?”慕青震惊了。
要知道越是高等级的强者,每升一阶,都是一个大境界的提升,这代表着每个高境界强者,对低一阶修士有着碾压对方的实力,更遑论低阶修士能看出高阶修士的修为、伤势、灵气波动等身体状况。
元婴期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大比决赛日,你我对决过一次,师伯祖忘了?”
慕青这才想起,原来是有莫羡在暗中帮忙的那次,苍生悟化果的威力,不是他能参透的,能知道他伤势,便也就不奇怪了。
“那时候你察觉出我的伤势,却始终没有跟别人说。”他叹了口气,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把人往坏的方向提防了。
就如修真界盛传的那般,容时不过面容看着冷傲,不好相与,实则是个真正的君子。许是生来就拥有了最好的一切,从来不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养成了这股不阿不邪的品格。
这让他想起遥远的年幼之时,沧盛大陆灵气还算充沛,资源丰富,修士们哪里会为了一两株灵植尔虞我诈,残害同门。
“这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就算容时不介意这个,慕青还是郑重许诺,并不想因此沾染因果报业,让自己的道途受阻。
说完这个,慕青再也等不及,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屠龙。
容时黑幽的琉璃眸沉沉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眼尾微微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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