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说他漫长,它又过得很快一眨眼的时间就又快到了新的一年,杭市的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异常的冷。
杨芊行即使动了手术,杨母却还是被医生医生告知,像她现在这个情况,还不能出院。
她好像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
医院是她难逃的枷锁。
不用想,今年的春节还是在医院度过,杨芊行在心里叹气,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了徐杭。
他今年会回黑龙江吗?
想着与其还不如直接去问。
趁着现在有闲余时间,她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了他。
刚到他的病房
门口,里边传来的动静让她不敢再向前一步。
病房里传来了女生的哭泣声,杨芊行偷偷探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羽绒服,长相清秀的女孩,她低头肩膀颤抖着,她的哭泣声让人听了很是揪心。
这是杨芊行第一次见到徐杭微信置顶的那个女孩——祝嘉。
以及,他日记里的主角。
祝嘉的哭声像针扎似地狠狠刺痛了杨芊行的心,她想,这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女生吧?
杨芊行不自觉地抬手捂住心脏部位,那里正跳跃着不规则的心律。
单看背影就觉得她长相极为姣好。
祝嘉将脸扭到一旁,不愿意看着徐杭。
杨芊行看见一旁的徐杭,他手头无措,看不见的他只能在一旁不断安慰祝嘉。
杨芊行见到她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薄而紧抿的唇,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正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娇嫩的小脸上。
她明知道徐杭看不见,面对他安慰话语时,她还是凶巴巴扭过头朝他瞪去。
像以前他瞒着她,惹她生气的时候。
杨芊行顿住了,这样好看的女生,换成她,她也会喜欢上的,何况他们还是好友。
她心里的酸楚不可抑制地蔓延,就像潮汐般汹涌澎湃。
她想转身就离开,但她却没有力气推动轮椅。
杨芊行不是故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在她终于有了力气推动轮椅时,祝嘉的控诉就传了出来,正巧落入被她清楚地听见。
祝嘉带着哭腔又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徐杭?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句又让杨芊行一愣,回想那天,她找了许多间病房才找到他,开口问的话也是这样的。
她最好的朋友是他,而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她。
后面徐杭怎么样回答的她都不知道。
杨芊行走得很决堤,眼眶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就湿润了,仿佛下一秒,眼一眨,泪就出来了。
情窦初开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直到这个人的出现,让她的喜欢萌芽却不自知。
那天杨芊行回到自己的病房,杨母知道她认识一个朋友,他们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
杨芊行和她这个朋友认识后,一直郁郁寡欢的杨芊行也变了开朗不少。
可这次她却没去多久就回来了。
杨芊行没有对母亲摆出脸色,而是展开笑容,骗杨母说徐杭不在病房。
杨母便没有怀疑,她还说她想到床上躺躺,杨母将她抱到了床上,她又对杨母说自己有些困,想睡一会儿,也正好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不在。
杨母就给她盖好棉被,不想打扰到杨芊行的睡眠就出了病房。
待母亲走后,杨芊行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还是忘不掉刚刚撞见的场景,她又想起来,不小心窥见徐杭日记的那天。
是很普通的日子,杨芊行照常去找他,不过碰巧那天他不在病房里,杨芊行还以为他卫生间,就想着等他一下。
到了病房里,在闲暇之余,她随意看了看病房周围,却在看到他的病床上,顿住了视线。
一本很厚的本子,她离他的病床并不远,她能看的清楚,上面记有日期。
是本日记本,她并不是有意看见,而是那本日记正好打开了,翻开的那页只有一句话——
在徐杭喜欢上祝嘉的第五百四十七天时,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杭市。
杨芊行看着日记本上的字,心里酸涩难当,这种感觉是说不出口的难过,她最后把那本日记本给他合上之后,就会自己的病房了。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去找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回转今天,又看见这样的场景,再回想他给那女孩的备注,她觉得,如果他没有这场车祸,或许他就已经告白了,然后他们就会在一起。
而自己也不会认识他。
杨芊行胡思乱想,用被子蒙住双眼,她不想再往下想,再继续,她会哭的。
杨芊行还没有意识到,这种难受,叫做喜欢,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那么难过的事。
喜欢一个人却不自知。
如若自知,却又无法表述。
隐瞒在心里成为一个词“暗恋”而暗恋是所有喜欢里最痛苦的。
-
祝嘉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赵远之说漏了嘴,又在她的逼问之下,才得知徐杭出了车祸。
她才明白,整整一个学期,临近放假,她还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而赵远之也对徐杭的事字句不提。
很奇怪,询问出来,才知道结果。
难怪,他伤成这样,难怪不愿意告诉自己。
她没来之前和徐杭通过电话,赵远之不说医院位置,她就自己打电话问他。
徐杭一直拒绝,表示自己的病情不严重,祝嘉被他急哭了:“不严重?徐杭你知道你多久没来学校了吗?这么久不见你人,你说你不严重?你不严重的话就让我去看你!”
徐杭沉默,祝嘉知道自己是有点激动了,毕竟她从没有这样失态过,她的性格一向温柔。
最终徐杭答应了,让她来探望。
“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徐杭,你都看不见了!你还瞒着我!”祝嘉哽咽道。
她真的是又气又为他心疼。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青梅竹马,徐杭什么性格祝嘉最清楚了,她就不该相信赵远之说的他过得很好,很忙之类的话,徐杭一遇到不好的事情都会自己憋着,连她都不愿意告诉。
她应该早点逼问赵远之的。
祝嘉看着他这副样子,问:“你爸知道吗?你是不是都没有和他说?”
“嘉嘉,我说了,费用他也给了。”徐杭声音沙哑地说。
“那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有没有跟他说,你已经到了看不见的地步?就算他不爱你,可是你身上也流着他血,你也是他唯一的儿子!”祝嘉怒斥。
祝嘉从小和他一起做朋友,也知道他父亲对他有多么的不好,要多冷淡有多冷淡,要钱不给,要爱也没有。
徐杭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是他已经不想再找那个男人了,也不想让那个人再去找徐母。
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这是他最不想的,何况,他也不想让徐钰知道现在他的情况。
所以他尽量安抚她的情绪,也希望她能替自己保密:“嘉嘉,我没事的,我的眼睛医生说还有得治,所以没事的,我身上的钱还够用,现在除了眼睛看不见,我都还行,麻烦点只不过是看不见而已。”
祝嘉眼睛都快哭肿了,这人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自己的痛。
“嘉嘉,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现在的事情,有太多关联了,你能不能替我保密,相信我,我会好的。”徐杭想要抚摸她的脑袋,可是他又看不见。
祝嘉没有回应,徐杭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好吗?嘉嘉。”
她在才给出回应:“可是,这这么行啊?徐杭……”
哭泣不止,眼泪再次涌出,徐杭,这怎么行啊?
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好朋友陷入这样的苦境,可是她又无能为力。
“是不是手术费不够啊,我这里还有钱。”祝嘉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帮助他。
但是被徐杭给驳回了:“嘉嘉,并不是手术费的原因,是差一个时机,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好吗?嘉嘉。”
第三遍了,他问了第三遍。
祝嘉又再次崩溃,在哭声里,她答应了他。
“那你今年还回黑龙江吗?”祝嘉看他这样,就算他想回,恐怕也回不了。
“回不了,也不想回去了,嘉嘉真是麻烦你了,如果他问你什么理由,就帮我搪塞一下。”徐杭语调平缓。
“他怎么可能会担心。”祝嘉知道的,徐父对徐杭的感情就是陌生人般。
就算他死在外边徐父或许都没有担心的情绪出现。
祝嘉待了很久才走,走时已经黄昏之时。
徐杭感到疲惫,祝嘉走后,病房又再次安静下来,他靠在床头,目光呆滞,他什么也看不见。
生活如此黑暗,今年的春节其实回去和不回去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在黑龙江还是在杭市,他都是一个人。
那天之后,他也联系了赵远之也希望他能帮自己对徐父隐瞒一下他的病情,给他和祝嘉一样找同样的理由为防止徐父问自己情况时搪塞过去。
在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接下来连到除夕的这天,杨芊行都没有找过他,连跨年的那天,她都没有出现。
一开始他都还没有注意到,毕竟她身体也不是很好,总来找自己也不是很好,时间恍惚间就过去了,没有杨芊行的日子,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一直到护士们互相讨论有关于过年的话题时,徐杭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这么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所以除夕的这天,他主动去找了杨芊行。
他一路摸索,每一步小心翼翼,最后还是通过他人帮助才来到她的病房所在。
徐杭来时,杨芊行在喝中药,药苦得不得了,她为了不多苦几下,一下子喝了两大口。
由于药太苦了,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注意门口是否有人。
直到徐杭念出她的名字:“芊行?”
他不太确定她在这个病房,哪怕在,他也不能保证她现在就在房间里,所以他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愣住,而后猛地扭头看去,徐杭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来的。
以往都是自己去找他,自己虽然没有双腿,也至少看得见。
杨芊行还没来得及出声,身边的母亲见到徐杭后先她一步开口了。
“呀,小徐你怎么来了,来来,过来坐。”杨母认识他,毕竟他就是自己女儿的好友,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出了车祸。
眼睛看不见就算了,身边也没个父母照顾什么的。
怪可怜的。
杨母给他找了一把椅子,放到了杨芊行的床边,领着他过来坐下。
杨芊行有些不自觉地收了收棉被。
病房里的病人都有所好转可以出院回家过年了,唯独杨芊行,她还是不能出院。
杨母见她喝完了药,就拿过杨芊行手里的杯子,然后对他们说自己还有些事没有做完,让他们聊。
她走后,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病房里唯独有电视机里播放春晚的声音。
杨芊行还是不太想和徐杭说话,最终还是徐杭先对她说了话,他的嗓音真的很温柔,尤其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
“这几天你都没有来找我,我想你应该很忙,今天是除夕,想过来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徐杭声音柔和得不成样子。
杨芊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在这些天里也不全是因为他和祝嘉的事情而没有去找他。
而是她自己的病情又开始有些不稳定的征兆了,所以疗程又多了几项。
每次化疗结束,副作用上来,她就生不如死,每一分钟,她都感到无比煎熬。
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份折磨。
连去找他的力气都没有。
可他说他一个瞎了的人,从楼上往楼下跑,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这,却只想跟自己说一句“新年快乐”她不信。
也是因为这样,前几天对他的那份不知道上来的情绪也逐渐消散。
“芊行,新年快乐。”他温润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杨芊行听到这一句,莫名有些鼻酸。
“新年快乐,徐杭哥哥。”她还以为他要回黑龙江了,也更加没有想去找他的念头了。
杨芊行也和他解释了自己不去找他的原因:“我还以为你已经回黑龙江了。”
毕竟那天祝嘉都来找他了,他以为他们那天要一起回去了。
徐杭轻笑,虽然他眼神空洞,不能察觉到任何情绪,但是这微微一笑还是挺勾人的:“你不来找我问一下,就觉得我回去了吗?”
杨芊行不太想说自己去找他时,碰到的那个场面,每次想到她都会有揪心的痛。
所以她转移话题:“我又不知道……对了,徐杭哥哥,今年的杭市又不能放烟花了,你在黑龙江的那个城市,到了新年会允许放烟花吗?我们鹅城一到了除夕就热闹得不行,有的地方的烟花甚至从凌晨放到清晨。”
像是碎碎念一样,她一股脑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他,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徐杭耐心地听完,他总像她的一个倾听者。
等到她话音落后,再回答她的问题:“小时候会放,但近几年来曾是为了创造绿色城市,都快明令禁止放炮竹以及烟花之类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烟花了,”说到这他停顿片刻,想起了自己失明的双眼,“不过以后也见不到了。”
杨芊行又一次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第一反应还是心疼,她还是像初雪那天对他说的话一样对他重复:“你一定还会见得到的,请相信我。”
徐杭明明看不见他,却依然抬起脑袋,看着她,不知道方向对不对。
他给出的回答和上一次一样:“好,相信你。”
随后露出一个笑容,他眉眼弯弯,笑起来的他在杨芊行心里是十分的好看。
杨芊行还是和那一次一样,面对他这张精致的面孔又一次愣住了。
窗外是漆黑的夜空,除夕夜没有烟花声只有电视机里播放的声音,而此时的他看着面前的人,面对着他的笑,脸颊不自觉地发烫,或许已经染上了绯红。
顷刻间,今年的第一束烟花,在她心里炸开了。
绚烂又夺目。
杨芊行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的脸蛋越发滚烫,心底的某个角落里有东西在悄悄发酵,在膨胀,在变化着。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她意识到了,可她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感受了,她在这之前就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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