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还是太短，张愿想。他是跟着李诗一起返程的，车开她后边，中途遇到服务区打双闪强制要求她休息，被李诗抱怨说他事儿多。
“事儿多就事儿多吧，你停车就行。”
“无缘无故在高速上打双闪要罚款，你就非得出这个钱。”李诗取下眼镜，揉了揉眉骨内侧。
张愿拿走她的眼镜帮她擦，“叫你停车怎么是无缘无故了，合情合理。”
“你开一下远光不就好了。”
“远光会把你眼睛闪得很难受。”张愿把眼镜还给她。
“不是晚上没事儿。”李诗重新上车，“走吧我们，早点到了一块吃饭。”
张愿还以为俩人到了就得各回各家了，没想到天降一顿饭，美滋滋地开着车就来了。
路上两车一前一后，李诗变道张愿也变道，李诗转弯张愿也转弯，中间甚至插不进一辆五菱宏光。李诗又好笑又无语，到底也随他去了。
上车饺子下车面，李诗一个南方人一时兴起找了家粉面店。
“就吃这个？”张愿放下车窗说。
“看不上？”李诗反问，没等他回答直接向老板点了两碗牛肉米粉。
张愿下车，“当然不是，只是在家天天都能吃，我还想着带你去吃个潮汕火锅呢。”
“你多幸福可以天天吃，我都好久没回来了，并且我过两天又得走。”
“你先坐这占个桌，面好了我给你端过来。”张愿买了两杯绿豆汤，给她擦干了外面的水珠。
面好了，张愿给李诗加小料，不加香菜多放醋，这是第一次听她说饮食方面的喜恶，也可能不是。
吃了两筷子面，张愿问：“你要去哪儿？”
“杭州，之前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多月，我去住完再搬家。”
“搬回来吗？”
“暂时应该不回吧。”
张愿低头，咽下了一些话。
回到待了接近两年的地方，李诗放松不少，哪怕父母家给了她很多包容和爱护，但她仍然需要自己的空间，用来发呆和自言自语。
她确实还没想好下一个地方去哪儿，需要交给时间。
简单收拾了一下房子，李诗拉开阳台门赖在躺椅上，当初为了这颗几乎伸进室内的树，她多付了2000块房租，快走了，她唯一会思念的就是这棵陪她见证了四季流转的树。
太阳暖暖的晒着，李诗拿了本书来看，铃声在沙发上播放，李诗边走去阳台边接起。
“你到了吧。”张愿那边安静。
“到了一阵了，刚刚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
“我看到了，你在干嘛呢。”
“在阳台晒太阳。”李诗躺在椅子上，懒懒的答着。
“听你声音像困了，要不要睡会儿去。”
“没困，我刚看书呢。”李诗点开摄像头，“给你看看我房子外面的风景，美吧。”
屏幕里除了大片大片的树叶，还有李诗没穿袜子的脚，张愿低低的笑着，“这么好的景你还舍得搬吗？”
“没什么不舍得的，我会去一个更美的地方。”
“那把你的地址给我，等你走了我去住。”
李诗关掉摄像头，“可以啊，待会给你发。”
“我是说真的，可没跟你开玩笑。怎么把视频关了，我还没看够呢。”
李诗打开前置，比了个耶又立马关掉了，“我这里是景区，前五分钟免费后面得开VIP。”
“那我先去赚钱，待会来充，你穿双袜子，凉。”
"Bye."
挂了电话，张愿立刻发来：把地址给我。
李诗实实在在地把地址发给他了，她蛮希望张愿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松懈松懈心情，虽然可能性太小。
又看了一会儿书，李诗真的睡着了，电话再次响起，李诗“喂”了一声，外卖员说你的花束到了放在门口注意查收。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张愿买的，李诗故意装做不知道，她把花搬进来，找了几个花瓶才把这一大束花放置好，小苍兰的幽香浅浅地浮在四周。
明天又要开始工作了，李诗此刻完全不想打开电脑看邮件，卧在沙发上看电视。
门铃响起，又是外卖，这次从鲜果蔬到小零食包揽得相当全面，李诗叉腰盯了这几大包吃的喝的用的，叹了口气一次性拎进去。
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常温的常温。李诗洗了一盘葡萄吃，张愿终于耐不住性子发来了视频通话。
“给你充了点生活补给。”张愿一张脸占满了屏幕，李诗的头像在小小的角落。
“正吃着呢。”
“花呢，喜欢苍兰和白玫瑰吗？不喜欢下次送你绣球或者铃兰？”
“下次送桔梗吧。”
“好，你看我的胳膊，被蚊子叮了一口大的。”画面中张愿的小臂红了一大片，抓痕三三两两的印在上面。
“不要抓了，不是有止痒膏吗，搽一点。”李诗放下葡萄，张愿把手机立在桌上，背过身去翻找。
还没脱正装，蹲下来后衬衣和西裤紧致的贴在张愿的脊背到臀腿，李诗放平手机。
“找到了，我涂上。”
李诗拿起手机，“你别涂那么大范围，胳膊全绿了。”
“没事儿，过会洗掉就行了，你现在每天晚上睡觉把驱蚊液打开，快夏天了你住的地方树木又多，招蚊子。”他盖上止痒膏，抽纸巾檫手，“我给你买了，你看到了没啊。”
“我看到了，今天晚上就用，你买太多东西了，好重。”
张愿拍了一下腿，“买的时候光顾着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了，忘了你一个人提来提去会累了，累坏了吧，放哪儿别动了，明天我叫个保洁。”
“我都收拾完了，花也放好了。”
“哎呀我们李诗真厉害，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
“别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李诗口吻严苛。
张愿意识到自己那种腔调好像逗狗一样，紧张的道歉：“以后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就立刻说，这次先原谅我吧好不好。”
“原谅你。”
“那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张愿怕李诗不和她说话，看见她的脸起码知道她是否开心。
李诗打开视频，往嘴里塞葡萄，张愿一看到她这个样就笑了，“要不要给你再买点葡萄。”
“不用，我想吃什么我自己会买的，你想着点自己，按时吃饭。”
“你不生我气了？“
“有什么可气的，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和我这么说话。”李诗盘坐在沙发上，脚上套了双五指袜。
“还好你没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生气，不然我心都凉半截。”
“有毛病。”
张愿把手机立到厨房水槽边，挽起另一边袖子开始把早上解冻的肉拿出来切。
“就当我有毛病也可以。”
“你还没吃晚饭呢，我以为你在公司吃了。”
“之前都去食堂吃，主要这块肉再不吃该坏了。”张愿的手很好看，握住刀发力时筋骨分明。
“你要做什么菜”
“榨菜肉丝面。”
“我也想吃。”李诗仔细看着未露脸的张愿。
“做好了给你邮过去。”切好肉丝，腌料的同时张愿把榨菜过水，这菜他做的次数多到不用想都能进行下一步。
“你经常吃这个？”
“差不多吧，有时候闲着没事了就做个吃，方便又快。”
“你那么会做饭可以给自己换换口味啊。“李诗去冰箱，开了一瓶气泡水。
“一个人懒得做。”肉丝下锅，张愿怕炒菜的声音盖过他说话，即便带着耳机，也还是提高了音量，就像在对客厅里的某人要一杯水喝，“你别又吃点水果就不吃饭了，晚上不饿死你。”
“现在还不饿，待会看你吃就饱了。”
张愿锅铲悬在半空，“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现在不饿，看我吃就饱了？你意念饮食？。”
“怎么不行，我光合作用都能活。”
“你倒是真挺能活。“旁边锅里的水开了，张愿下了一把面条。
“你不也是，每天都吃一样的也不腻。”李诗从沙发上下来坐到地上。
“其实我每回我放调料都会不一样，真一模一样肯定腻。”手机画面动荡，出现了咕嘟咕嘟的榨菜肉丝汤头，“比如今天我要放牛肉酱。”
“蒸汽都把你给淹了。”
张愿举高手机让摄像头缓一缓，“你怎么坐地上，凉。”
“我这里有个垫子。”李诗拍了拍垫子。
“给你买个大地毯铺在这儿好了，躺着坐着都行。”
“打理起来太麻烦。”
“到时候我帮你弄。”煮好的面过水倒进汤头里，滚了几秒再全部盛出来，张愿只有一只手艰难的操作，另一只手在给李诗拍专属vlog.
“你把手机放下来吧，好好舀你的面条。"
“没事，就好了。”
“别说什么就好了，别拿着手机了，制作过程我都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张愿单纯是想让李诗看着看着能饿，去吃点东西。
“真的，下次做了给你拍照。”
“那我隔三岔五得来烦你。”
“忙的话不会及时回你消息，不想回你消息的话就不会回你消息。”
张愿抽出一双筷子，“不想回我消息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
“你好适合当吃播，当面和你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李诗把手交叠放在茶几上，摆出小学生睡午觉的姿势。
“多吃几顿就发现了，你那边下雨了吗，怎么听到雨声。”
李诗闻言侧头，“不是，风把树叶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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