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死后,许多人感念她的恩德,纷纷请命为她建宗立祠,奉为圣母。
得政府允许后,各地人民自发地来到她长眠的地方,为建宗立祠出一份力。
丁卯兔年初一这一晚,圣母神像游遍了边城每一条街,慈爱之心大爱之义照耀边城每一处角落。
在这热闹非凡之时,月迟迟却满城寻找她的哥哥。
她想到了圣母庙。
向来冷静沉稳的少年此刻跪在圣母神像前,佝偻着腰低着头,像座被万世唾骂的罪人雕像;白色复古衣衫上密密麻麻的血色刀痕,手中脸上刀痕遍布,刀刀入骨,那是他自己划的。
他倒了杯酒,朝神像敬了敬,一杯入喉,剩下一壶如浇菜的粪水一样泼在身上。
他拿起了身旁被血液浸染的小刀。
冷刃的光似清晨的暖阳一样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无神的眼睛,像死了一样。
一道尖锐的声音自身后炸开:“哥?月有期!你发什么神经?”
门外有一道他设立的屏障,月迟迟进不来,当即拿出月神枪狂刺。
一边刺一边喊:“月有期你说话!你tm脑袋有坑啊?你放我进去!”
她刺不开,颤颤巍巍地拿出通讯仪道:“你tm给我等着!我找阿娘教训你!让阿娘看看,她当年不惜自己死也要保住的孩子,现在究竟在干些什么!”
月有期无神的眸中生出一丝慌乱,他捂着脑袋想找地方躲起来,却又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下来了。
他松了手,呜咽地道:“是我的错,是我不孝,是我让阿娘失望了……”
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迟迟,她死了。我……我害死的。”
“迟迟,她……不会再活过来了。”
他闭上了眼睛,再一次亲手抹去了眸中的光辉。
“迟迟,告诉阿娘,不孝子有期,来世再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还请,忘了不孝子……”
匕首的刀尖抵着他丹田处的灵丹,灵丹感应到主人的死志,亦做着挣扎和抵抗。
与此同时,城中狂风大作,吹得圣母神像歪七扭八,众人尽力维持平稳。
谁知天公还是不作美,更飘下大雪,激起闪电,劈中了大树,也掩埋了大路。
神像落地了。
人们在雪地里跪拜:“这是圣母娘娘显灵了!显灵了啊!”
南方深山之中,魔尊姜迟与大反派洛问筠已经打了几百个来回,姜迟脸上一点脏,洛问筠鼻青脸肿,两跳腿被卷成螺旋了。
姜迟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怎么也找不出熟悉的神采。
她高举陷天斧,不再留余力。
洛问筠双手抱头,有些无奈地喊道:“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呀,我们本就是一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不能把我当成他吗?”
彼时雷电轰鸣,盖住了姜迟心碎的声音。
北方大雪作停,月迟迟冲进了庙堂,捧起了她的哥哥,一如捧起一具无魂的□□,只剩下满手的血和肉。
月迟迟想给月有期一拳头,可瞧着怀中这具鲜血淋漓破碎的身体,也没能下得去手。
她紧紧抱着他,似乎想用自己温暖的身体缓解他身体的快速冷却。
“哥哥,哥哥,我……我带你去找阿娘,我们去找阿娘!……我们回家。”
二人飞上了天。
街上的人们见证了狂风和大雪的来去匆匆,正欢喜于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迹,脑袋顶上突然掉下来两个人。
凑近一看,一男一女,浑身的血。
男的没有动静,女的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叫疼。
有人认出了他们:“欸,这不是那谁嘛!叫月……月啥的,不是搞修仙的吗?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渡劫失败了?”
为回答人们心中的疑惑,天公来了场巨变。
先是月亮凭空消失,而后黑夜瞬间变成了白天。
蓝天白云如此祥和,煦日暖阳如此耀眼,天上还有一圆圈,像佛祖身后的光圈。
这东西倒远不及方才的狂风大雪给人的震撼,可配上这突然变白的深夜,却不得不令人恐惧害怕了。
“快!快报警!快打电话,找特事局!”
也有人动用他发财的小脑筋不停猜想:“灵气复苏了?全民修仙世界终于来了?”
“我看更像世界末日!”
“去你的!哪家世界末日来得这么温和?还怪有礼貌!”
天上突然出现的男子虚影告诉人们答案。
那张脸,俊美生动,最重要的是,很熟悉。
“那……不是,不是那个,那个……”
他叫什么来着?他曾经有什么名字?他曾经做过什么大事?
这些一时卡壳想不起来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人们必须却全部都响起来--眼前这人,是官方认证的灭世大反派!
他来了,不就说明世界末日来了吗?
“啊啊啊啊——”
人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却也在瞬间成了木头人。
地上打滚的月迟迟和躺尸的月有期才幸免于踩踏事件。
大反派洛问筠平静地宣布:“从今以后,此界由我管辖,不从者,死。”
话音刚落,月迟迟如一粒子弹弹射上天,她手中握着月神枪,咬紧牙关拼尽所有灵力发出最强一击——月女刺。
月神枪是神器,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都会无所遁形,它能精准地刺杀一整套邪恶关系网,俗称一刀切。
此时此刻,月神□□进了洛问筠的肩膀,却未见血。
像见了一个没见过的玩具似的,他将月神枪从自己肩膀里扯出来,把玩几下,觉着不好玩,便拆了丢了。
他评价道:“不好玩。”
月迟迟心已经凉了半截,这人,怕是比她阿娘还要厉害。
月神枪可是神器啊!
月迟迟心中拨凉,却不曾退缩,她翻滚起身欲再战。
一道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如巨大的泡泡一样包裹住她。
人群中,一道黑色身影缓步走来,目不斜视地走向洛问筠。
起初,谁也没敢正眼去看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主人。
后来,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洛问筠,南方那块地,本座要了。”
他们再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洛问筠似乎不太满意:“南方?我也挺喜欢的,那儿有许多山……”
姜迟只是看着他。
洛问筠:“……”
他想起自己刚去鬼门关的那条路,只觉浑身作疼。
他缩缩脑袋道:“……行吧,我也挺喜欢看雪的,闲暇时堆堆雪人也不错。”
姜迟这才收了收目光:“嗯,你准备一下,这几天,那些人会陆续过来。”
洛问筠好奇:“你当真一人不留?留着当奴隶也行,我听说魔族不最喜欢食人肉?”
姜迟白他一眼,他立即闭嘴,恭恭敬敬做出请的动作。
姜迟转身时,洛问筠想起来又问:“这两个小东西,你还要不要?我挺感兴趣的。”
姜迟头也不回,声音毫无波澜:“送你了。”
变成木头人的人们没有动静,被泡沫包裹的月迟迟也没有动静,只是那高大而神圣的圣母神像突然炸开。
粉尘掩埋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也掩埋了真心。
地面上倒地不起的人,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
一年前。
晏城市的人们头次体验了一把反向决赛圈,圈外的人反倒安全。
谁也不知道这决赛圈什么时候来的,只知确定有这么一个决赛圈存在的时候,已经死了许多人。
这些人不是被什么未知的怪物杀的,而是被自己人砍了双腿,生挖了眼睛,生刮了皮肉……
眼睛可见的,是人们一同发了疯,有差别或无差别攻击任何物种。
不可见的,是城市里的老鼠啊、猫狗啊、蛇啊,甚至是花啊树啊虫啊,全部都在默默变幻着形状。
这个时候,姜迟刚从困着她的小世界里逃出来,好巧不巧,就落在决赛圈内。
仅一日前,她举魔族大军入侵人族成功,正高弹阔论该如何划分领地。
而此时此刻,她弯下腰靠着墙似个没饭吃的乞丐。
一身的功力去了九成九,剩下的零一只够打点酱油的,连飞行也不足以支撑。
身体里还多了个邪门的玩意儿,九九八十一颗念钉,时不时折磨她。
可谓是惨到极点。
墨狐阿九心疼地舔舐她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晶莹的泪珠落在肌肤上发出纯洁的光,治愈着伤痛。
戴着布偶面具的男子从巷口处走进来,第一眼看到了姜迟脸上密密麻麻的刀疤,沾满黄土泥巴的手捏拳头捏得更紧了。
他刚用手挖完土做衣冠冢,脸上的布偶面具是从布偶娃娃上裁下来的。
那个坑里,只有一个没有脸的布偶娃娃,没有尸体。
连尸体,也没有……
布偶浑身难受到颤抖:“魔尊?呵呵,救世主?呵呵!什么……”
“什么鬼东西,丑得让人反胃!”姜迟抱着狐狸站起来,一张伤疤有些多动起来有些痛的嘴唇咕噜咕噜地似机关枪。
“脸上戴的什么垃圾?穷得翻垃圾桶把人家不要的垃圾捡来当面具啊?”
布偶不抖了,浑身都热了:“你说什么?!这不是垃圾!不是……”
姜迟嘴突突:“咋滴,没人养你啊?你爹娘都不要你啊?你兄弟姐妹都觉得你拖后腿啊?你妻子嫌弃你长得丑不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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