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夏初。
津司亿能熟练将五米外的玻璃汽水瓶碎成颗粒状时，许久不见的尾池管家叩响了五条悟的房门：“悟少爷，有咒灵祓除任务，请您去会客厅一趟。”
津司亿闻言，抬头去看五条悟的表情。
五条悟才下课不久，正翘腿坐在走廊上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戴眼带，听完尾池管家的话，垂眸看了一眼趴在身旁的津司亿。
“走吧。”他对津司亿说。
意识到这句话的交谈对象是一只猫。尾池管家看向侍女长美沙，得到美沙肯定的眼神。
这一个月来，悟少爷走哪就把这只猫带到哪，还像对待人似的和它说话，她们一开始也稀奇，现在早就见怪不怪。要是哪天悟少爷不带着这只猫，她们才奇怪呢。
哎，悟少爷还是太孤单了，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只能和猫玩。
两人一猫走到会客厅时，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尾池管家替五条悟开门，三人连忙起身迎接他：“悟少爷。”
——都是五条悟的熟人。
穿着黑西装，三十来岁的沉稳男人是辅助监督泽田。
眼角有道长疤，看上去一脸凶相的青年是五条家招揽的一级咒术师柴生，过去经常带五条悟出任务。
三人中唯一的女生扎着双马尾，长了张娃娃脸，是京都高专三年级的入河，年轻虽然不大，却已经是准一级咒术师，也在五条家的招揽名单上。
“嗯。”五条悟微微点头，径自走向首座。
“咦？”入河盯着落后五条悟两步的白色毛团子，用手肘抵了抵柴生，小声问，“那是猫吗？”
柴生反手按住她的手，面无表情道：“安分些。”
入河做了个鬼脸：“你真没劲。”接着继续瞧津司亿，“少爷什么时候养了只猫？喂喂喂，你看到了没，它像狗狗一样诶，都不用带，自己能跟着少爷走。”
她的声音很小，但按捺不住在场的人听力过人。
津司亿步子一顿，紧接着听到前方传来小小的噗嗤笑声，抬头一看，五条悟像是在掩嘴偷笑。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五条悟轻咳一声，回身把他抱起来，故意说：“怎么不动了，小狗。”
津司亿：“……”
津司亿暗暗摇头，心道这小孩现在是越来越不装了。
要说这一个月来发生了什么，除了他日益精湛的咒力控制外，值得提的就是小孩一天一变的性格了。五条悟对他似乎打开了点心扉，在他面前不像对其他人一样摆出神子姿态，虽然话还不是很多，但时不时恶作剧、打趣一下都能看见他生动的性格。
……虽然偶尔会有点伤脑筋。
但津司亿不排斥这样的变化，甚至乐于见到五条悟的改变。
——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样子嘛。
等五条悟坐好，辅助监督泽田将准备好的资料发到三人手中：“这是本次任务的资料。”
津司亿探头去看，五条悟瞧了他一眼，顺手把资料立起来放到它面前，继续听泽田讲话。
近三个月来，下京区不断有人感染怪病，先是浑身出疹，然后开始失智发狂。截止至今天早晨的最新统计，已有至少14人因此遇难。警署和医院原先以为是新型怪病，直到一位有咒力的普通人说他发红疹时，曾见过一个样貌扭曲的生物。
据他描述，这只生物一头白色长发，长着木头似的长脸，眼睛的眼白大得离奇，瞳仁却小的和墨水一样。
泽田说：“万幸的是，红疹似乎只能通过咒灵直接感染，目前没有发现人传人的二次传播现象，所以受伤人群暂时可控。”
“暂时。”坐在他右侧的一级咒术师柴生皱着眉重复，“如果它能继续升级——”
泽田肯定他的猜想：“对，不排除会有能力进化的风险。”
“所以，它是几级？”入河问。
泽田声音沉沉：“预估是……一级。”他提示几人把资料翻到下一页，只见白纸之上，印着个头发形似拂尘白色毛须，脸部状如拂尘握把的妖怪，“我们调查了资料，这只咒灵很可能又是一只假想咒灵，样貌和病状都能与传说对上。”
一般来说，咒灵的诞生可以分为两种，一是由怨念、恶意催化，二是从都市杂谈、鬼怪奇闻中衍生，假想咒灵便是后者。
“払子——传说是僧侣用来除魔的道具，但因过于陈旧被抛弃后，化身成为了会诅咒人的妖怪。特征之一就是被它诅咒的人会浑身出红疹，直到发狂而死。”泽田说。
一听是假想咒灵，柴生和入河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虽然书本上说咒灵只有等级之分，但只有长期实战的人才会感觉得出来，诞生于传闻的假想咒灵明显比恶意催生的普通咒灵难对付得多。
去年还发生过一起一级咒术师连带辅助监督都被假想咒灵杀害的恶**件，这只代号“百目鬼”的一级咒灵仍下落不明。
不过还好，五条家只是想锻炼五条悟，没有想让他去送死的意思。柴生成为一级咒术师已经十几年，而入河距离一级也就差推荐而已，五条悟更不用说，上个月才独立祓除了准一级咒灵，基本上也算是进入了一级的行列。
让三个一级咒术师去祓除一个一级咒灵，对于常年缺人的咒术界不要太奢侈，但作为“六眼”的任务保镖，区区两个一级咒术师，若是可以，五条家恨不得再多派两个来。
交代完任务，几人直接开车前往目的地。
车子启动前，入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他们的四辆保镖车，语气抑扬顿挫：“五条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柴生下意识看了眼五条悟，喝道：“注意你的言辞！”
五条悟才没有注意他们，他正拿着美沙给的迷你小背包往津司亿身上套。
小背包里装了些绷带、止血药之类的小东西和一个罐头——都是给小猫咪准备的。美沙知道这些东西咒术师用不着，就算给五条悟他自己也不会用，所以发现自家小少爷要带着猫执行任务时，连忙准备了这些。
悟少爷看这只猫跟看眼珠子一样，走哪都带着，祓除任务意外多，要是伤到了它，这些急救药品也能起点作用。
“抬腿。”五条悟伸手，说。
津司亿把前爪搭到他掌心，乖乖让他帮自己套上小背包。
入河在一旁看得稀奇：“这猫……啊，猫大人这么听话吗？”
五条悟扣上背包锁扣，扯了扯确认小背包不会掉后揉了把津司亿的脑袋：“嗯。”
津司亿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手欠，坐着重新把毛梳好，然后在座位上走来走去活动身体。
入河被他的动作可爱到，连忙问：“悟少爷，它叫什么名字呀？”
“亿。”五条悟说。
“亿？”入河眨眼，“那个一亿两亿的亿吗？”
……好俗气的名字。
她这么一说，五条悟也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看津司亿：“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
他听的时候只觉得很普通，根本没有往钱的方向想过。
津司亿对上他的视线，点头。
他当年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亿万的亿，不想再因为贫穷而丧失选择权。
五条悟：“……”
怎么说呢，这个名字……算了，它开心就好。
车子驶到目的地，五条悟摘了眼带放进口袋。
下车，面前是一座废弃许久的寺院，门前的石碑已经模糊不清，周围几百米都是荒地，再往外，才能见到繁华的街道人流。
黑西装保镖有序往各个方向散开，咒术师们则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那边是什么？”突然，五条悟看向不远处的一所独立的建筑，建在寺庙和街道中间位置，不热闹，也没有这里那么阴森。
“赌.场。”泽田回答，“给附近穷人取乐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只在晚上营业。”
赌场离废弃寺庙不算近，目测有4、500米，已经由政.府部门出面疏散了里面的工作人员。
五条悟问：“被感染的人里有赌.场的客人么？”
“有几个，说是晚上玩兴奋了，迷路到这里来的……”泽田说着一顿，“您发现什么了吗？”
五条悟“嗯”了一声：“那边有咒力残留。”
柴生和入河一惊，忍不住快速朝赌场看去。
仍旧什么都没看见。
柴生沉下来脸来。
六眼堪比当代X光，五条悟说那里有咒力残留，就一定有。可之前的感染人都是在寺院遇到的払子，赌场为什么会有咒力残存？难道它可以离开出生地？
不。
如果它能离开出生地，受诅咒人数至少比现在多出三倍不止。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咒灵？
柴生看向泽田，对方摇头：“没有接到类似的消息。”
入河猜测：“可能是哪些小咒灵的咒力残留呢，赌场这种地方本来就很容易催生它们啦。”
说的也是。
柴生暂时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心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宁，对她叮嘱道：“一会千万照顾好悟少爷。”
入河敬了个礼：“遵命，长官！”接着小声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悟少爷也能祓除准一级咒灵……和我算是同级吧。”加上六眼这个外挂在，真打起来谁更厉害还不好说呢。
真恐怖，她记得他还没到九岁吧，就这么厉害了，难怪所有人都说五条家的六眼是咒术界的未来。
最后几句话入河没有说出口，毕竟她能出现在这里，被五条家高看一眼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可以在战斗中保护五条悟。
泽田下好了账，站在原地注视三人一猫身影被结界遮挡：“那么，我在这里等诸位回来。”
入河开朗挥手：“嗯！”
柴生点头。
五条悟……
五条悟在低头看猫。
津司亿第一次见到账，有些新奇。发现他的视线，抬头“喵”了声：怎么了？
五条悟对上小猫单纯无辜的碧绿眼睛，话到嘴边过了几轮，还是忍不住开口：“记得跟紧我。”
一级咒灵祓除任务，即便是他都要认真对待。自然不可能像在家一样随时抱着它，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能靠它自己躲避。
原来是担心我。
津司亿眼睛一弯：“喵~”
假想咒灵的设定为私设哦~
连忙赶来更新w又是三千字，我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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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祓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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