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撑伞的人嘴角渗出丝冷哼,戴行斜着脑袋任凭殿中胡诌乱作的事态接二连三的诞生。
他们妄自将目标再度锁定自己后人,唯一的徒儿、乃至是许久未见的妻子;手掌紧了紧,却不曾生汗。
当时,光风霁月一手遮天、单凭独道震慑三方天地;如今倒是自己的爱人被为难?荒唐至极,这人道,似乎再也没有救的必要?
戴行这么琢磨着,可……他迟疑片刻。
碧瓦青砖上玉树临风的身影被微微闪烁着青色黄辉的盾符包裹,戴行一袭白袍缀着青翠欲滴的美玉,单手撑地一掌扶额,百般无奈又好像乐在其中,比起震惊或者什么对于人宗来路的感叹,他自觉倒是像看热闹的过客更多一些。
“这样倒也不坏。”
他轻施修力,将盾符再扩大了许多。
皱着眉头腾出一只手,光粒聚散后看向方守拙为自己留的东西,上神道修力流动一副安然自得;又听殿内被称作“掌事”的沙成天对着身下弟子发着阵阵雷雨样的狂吼,更是好笑的摇摇头。
“唰——!”
转瞬即逝的光圈由外向内迅速的汇聚,他捏着二指感受体内流动的修力,冷哼一声双脚轻点地落在了不见光的密闭空间中。
“啧,明明是最为标榜道德正义的神道,做出来的玩意儿这么隐晦。”
挽花转伞,镶嵌着点点小花的纸伞化作光粒消散在黑暗处;快走几步,便看到无论是神道、或者人道修力不断向中心团聚着,犹为可观。
修力不是具象化之物,不可视才是常态,眼下她的修力极度匮乏,为补充自身竟然不管不顾施展了阵场,将过于庞大的修力不断压缩炼化,加速了自身的恢复。
戴行嘴角微微扬起,觉得眼前人儿乖顺极了;万物总是无心无畏,忙忙碌碌感受着繁杂世界,他不喜欢。但似乎自个儿先前太过于尊重她的意思,将自己的压抑的难受。
挽住她的脖颈将其轻轻揽住、钩拉入怀,万物动动了脑袋,将视线重新落在戴行额前;比起再次见面的疑惑,万物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况且,虞薄渊也说过,戴行并未经过人道轮回之处;如此……
“咚!”
万物一锤落在戴行手心;倒不是有意打偏,只是他反应过于敏捷了,轻而易举的把住了自己的拳头;她想尝试着挣脱,奈何对方精力充足,修力极为强悍、己身不足以相持对抗。
“师尊?许久不见。”
“……”
戴行箍住她肩膀的手指紧了紧,眉心皱的像是稻田上的沟壑,一板一眼抬起脑袋,眼中平添了几分冷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如此没有长进,罢了,现在也不好强求。”
“所以,师尊就是为了来听我一句话的?”万物压低眉眼、漫不经心的将手指勾勒住对方的额角,向下划动着,轻触对方弯弯眼角、鼻尖,最后蹭过喉结落在胸/前半合的衣襟处。
见对方眼中泛起几分柔和,她又探入几尺。
“师尊,你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我是如何的,你不了解我;但我也不了解你,我们大抵都是自以为是罢了,如今……”戴行喉咙抽动几下,反握住万物手腕儿将其压在身下,见她衣衫冠正,心中又燃起几分焰火,修长手指落在她玲珑剔透处。
目光如炬、短暂交锋。
万物悄然迅捷出手、将修力凝聚、遂光剑自腹/部伤痕出而出,若不是戴行速度敏捷、又加上自个儿带着伤不能使出全力,此刻他必然已被劈作两半。
阵阵尖锐刺耳的吵闹声不断传来,万物觉得心烦意乱,第三神器内部骤然轰鸣、难以休止的释放出神道力场镇压着不断躁动的力量的万物,她眯着眼睛依旧觉得不可轻易承受,“噗通”一声双膝磕倒在阵场中心。
退远后,戴行眼睛上挑,再度走到万物身前,嘴角微微扬起,问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伤的重了,这样奄奄一息的世道实在是不足为人拯救。”
光匕突如其来划过他的脸颊,留下细长的淡淡红色;戴行轻轻擦干血渍,话未说完,便被再度偷袭的万物打断。
“你明明亲口说过,你最是热爱这片世间、这些生灵,可如今神道威胁又至,你怎么能同神道勾结?我知道你此番复活绝不是凭借己身之力!”万物引出光聚长剑支撑着站起身子,眼中对方似并未收到神器影响,越是容光焕发。
“万物,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标榜为人的?”
声音强硬着在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中回响,戴行脸上阴冷起来、只手召唤着修力,他轻笑自嘲,觉自己徒儿过于天真好笑,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说起,只是感叹,“你喜欢的人,千年前叱诧风云、一手遮天,属实伟大;可今昔不同往日,现在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好好体验人之情爱。”
“情爱?”万物皱着眉头不觉想到先前人神征战冲突,心中暗念,“看来师尊沾染上了些不好的东西?”
正当出神,戴行白色身影已然闪到自己身前;他一把握住万物脖颈,仿若是拎着小鸟般轻松将她提起、顺而抬脚、只是一动便将其阵场破个粉碎;随机,见他另只手上青色修力光团不断向中心靠拢、近乎疯狂的扰乱周围环境、万物深觉不妙。
“师尊、竟然是想要直接杀我吗?”万物被扼住的难受腾不出手、但不可轻易放弃的求生种子不断在她心中萌芽迸发,稍稍镇定、找准空隙伺机而发。
不料,全神贯注只顾反击面前然则忽视身后之危,几根修力凝聚的触/手自上下而来,牢牢地束缚住她的四肢。
“师尊!”
她觉双手双脚像是被撕裂一般、可更为痛苦的竟是体内不可诉说的意识,她脑中混乱,时而蹦出一个声音质问自己“为何不顺从师尊,明明先前那样思念?”、时而群情激愤,师弟师妹吵闹声翻滚而来。
模糊间,万物抬眼想看向戴行,可无论怎么努力,他的身影始终都像是……两个人?
冰冷而温柔的手掌轻轻护在脸上,万物动了动身子、依旧无法反抗,她抬眼对上戴行的两个身影,颤颤道,“你是想把我分开?”
“嗯。”
戴行点点头,像是在倾诉家长里短、粗茶淡饭的小事,“我不需要不爱我的你,那样的你过于冷漠,我很不喜欢。”
“可无论如何,我都会存在!”万物咬牙道。
“不会的,这世间只会有一个你,只有一个无数日月只爱着我的你!”戴行眼中黑色瞳孔不断闪动,犹如浇了热油的火苗不断活跃的放大,他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露出几丝笑意。
耳畔吵闹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两股力量,像是两条路,分别延伸到别处,万物左手、右手上分别缠绕着两道不同颜色的光带,呆呆着望着自己的脚尖。
从未有过的迷茫感逐渐沾满了心头,她有些不知所措,上一秒还在神器中安然等待着师尊的到来,可他来了,不是带着好意来的,他想要将自己的意识分裂;一如坠可欢所说,她抚着腹部的伤口,哪里不知何时已由圆形变作了长条状,开始上下蔓延。
……
“小物?今夜你可是要做我的新娘子了。”
师尊声音从左耳灌入脑中,拉扯着意识向漆黑的远方而去,万物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地,像个树叶儿,刚要随他而去又听身后的少年喊道,“万物,你说了,你会回来找我的,我在……等你啊!”
“嗯?”
万物猛地回过头,将站在远处的少年捕捉在眼中;想要向他而去,脚下却像是拴住了铁链一般,难以行动,又当纠结,一双手轻轻盖住了她的双肩,虞薄渊身影笼罩在她身上,劝慰道,“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一如既往,不曾悔改。”
“虞……”
一束青色光茫从天而降,万物只觉拉扯着自己的带子像是突然断裂,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不似先前黑色的虚无空洞,泥土混杂着石块的土地摔得格外疼痛,她深呼吸几下想要站起身子,奈何头脑昏昏沉沉,只向着一侧倒去。
眼睛尽量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捕捉更多事物。
骤然,师尊身影再入眼中。
他头也不回,依旧风度翩翩不改颜色,还是千年前那副模样;万物伸手向前拍打几下,透过指缝,她看清师尊身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姑娘。
头上冠着双髻银簪,泛着白光的银葫芦碰撞银饰叮当作响,身上的衣袍整洁,只是双手轻轻挽住戴行的手臂,他也不忌讳,一把钩住她的肩膀,将二人距离拉的再近一些。
万物张张嘴巴,奈何嗓子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呻吟;勉强聚合修力,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火把光亮渐渐逼近,她才看清,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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