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又到了除夕夜，这算是孟青砚与曹元卿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夜，还是在樽督府内。
除夕夜的这天人界下了暴雪，为了迎合氛围，樽督府内也装扮一新了。
樽督府的大厅穹顶早早就为了迎接新年，幻化为《岁朝图》动态星轨，貔貅衔铜钱与希腊丰收女神德墨忒尔光影交替，每颗星子均以糖霜包裹迷你爆竹，爆裂时释放桃花香雾。
而又因着这场暴雪的来袭，星轨穹顶新增动态浮雕：
当康踏雪而行，足印化作金色麦穗；文鳐鱼群穿梭云层，鱼尾洒落冰晶稻谷。两者与希腊丰收女神德墨忒尔的光影交替辉映，呼应“瑞雪兆丰年”的农耕文化 。
星子爆竹改用冰雕文鳐鱼造型，爆裂时释放麦香雾气，落地凝结为可食用的糖霜麦粒。
三十六根盘龙柱表面原本覆盖玄武寒息凝成的冰琉璃，龙鳞间隙嵌入朱雀翎羽炼化的赤焰流苏，冷热交织形成“冰火游龙”动态特效。
如今为了应景这场瑞雪，三十六根盘龙柱基座增设当康冰雕，其獠牙镶嵌朱雀翎羽炼化的赤金麦穗，口中衔着文鳐鱼形冰灯。当宾客靠近时，当康眼中玄武寒息流转，触发冰灯内文鳐鱼游动投影，形成“鱼跃丰年”幻象。
西侧暴雪观景窗下方开辟冰池，池底用糖霜复刻《山海经》文鳐鱼图腾。凌铎的冰魄灵力将飘落的雪片转化为银色鱼群，游动时触发曹元卿预埋的“丰收彩蛋”——鱼群撞击池壁即幻化为蜜饯金橘或五谷福袋。
北斗七星魔法阵的“辰位”设置当康蹄印感应装置。宾客踩踏蹄印后，地面冰层裂开涌出金色麦浪，其中藏有孟青砚用凤凰真火烘焙的麦穗造型的生肖酥饼，同时穹顶洒下文鳐鱼鳞片状糖霜 。
中央旋转展台的“岁寒三友塔”底层增设当康图腾松子糖，顶层凤凰衔玄武雕像旁新增文鳐鱼尾状巧克力喷泉，糖浆中混入冻干樱桃颗粒，象征五谷与鲜果共庆丰收 。
梁间红绡纱的梅香雪粒子中融入东方农耕意象的当康洞穴苔藓气息，与西方丰收象征的爱琴海盐雾，文鳐鱼游动时尾鳍散发的蜜桃冷香则与樱桃蜜雾交织。
在东南角博古架第五格暗藏“瑞雪丰年匣”，匣面雕刻当康与文鳐鱼共舞图。注入灵力后，匣内浮现孟青砚以雪水酿造的麦芽糖浆，凝固后可见曹元卿用冰玉筷刻写的《齐民要术》节选，字迹间游动着微型文鳐鱼光影 。
当孟青砚揭开中央冰雕文鳐鱼腹中的鎏金食盒时，三十六盏朱雀翎羽灯应声而亮。燕燊斜倚在雕花凭几上，指尖捻着新酿的樱桃蜜酒调侃道：
“子彰这手‘冰火解封印’的绝活，倒比当年偷蟠桃时利索多了。”盒中蜜饯金橘裹着昆仑金箔，每颗果肉经络间都流动着曹元卿以玄武寒息凝冻的苏合香酒露，咬破时寒气裹挟酒香在舌尖炸开，宛如吞下一口霜雪星辰。
“少说些有的没的，败坏小爷的名声，也可不记得曾偷吃过蟠桃。你尝尝这蜜煎金橘，去年元卿尚在凡界历劫的时候，我曾在曹家用过，很是喜欢，是用金橘和甜米酒蜂蜜制作而成的。”
燕燊听此却是颇有些嫌弃的皱眉：“这又是加甜米酒，又是加蜂蜜的。一听就是甜腻腻的，肯定甜的齁人，也就你这长不大得性子才会喜欢。”
孟青砚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颇有些不忿地直接搂过那一碟子蜜煎金橘，恨声道：
“哼，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你不爱吃还正好了，正好全部都便宜了小爷我。”
曹元卿在一旁颇为温柔的看着这二人的拌嘴。见此适时的开口道：“知道你爱吃这个，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做了许多。吃完了这碟，还有。”
这话却引得燕燊一阵唏嘘道：
“嘶，你们俩要不要这么让人牙酸啊。我的鸡皮疙瘩，喂，我说还是得适量的照顾下我们这些单身人士不是，你说是吧凌铎？”
白虎神君凌铎对风月之事兴致缺缺，此刻正蹲在冰池边，用银箸追逐游动的文鳐鱼幻影。每当鱼尾扫过池底糖霜图腾，他便眼疾手快地夹住跃出的五谷福袋——那福袋外皮是孟青砚用凤凰真火烘烤的麦芽糖脆壳，内里藏着曹元卿特制的腊味八宝饭，混着瑶池莲子与奥林匹斯山松露，咸甜交织得恰到好处。他吃的头也不抬，只顾一个劲的敷衍认可点头。
子时将近，弱水河畔的曼珠沙华忽然无风自动。曹元卿边将沆瀣浆倒入冰玉盏，边对一旁的孟青砚解释：
“这沆瀣浆是当今宫廷里新出的一款饮料，有很好的解酒功效；做法却非常简单，将切块的紫黑皮甘蔗与白萝卜加水，文火熬烂即可。方才席上你我都饮了不少酒，我所以做了这个来给你，恰比蜂蜜水效果要好，你尝尝如何？”
琥珀色浆液中沉浮的昆仑雪菊突然绽成十二瓣，每片花瓣上都映着孟青砚三百年前渡劫时的画面——红衣少年醉卧三生桥，发间红绸浸着弱水寒雾，正是初遇时的光景。原是三百年前二人早已见过的。
顺手接过曹元卿递来的一盏沆瀣浆，
“嗯，果然是入口清甜入喉。不过，元卿偷藏我旧影作甚？”孟青砚笑着咬住对方又递来佐食的金橘，顺势将人压倒在花丛。
指尖刚触到曹元卿腰间蹀躞带，天际突然炸开燕燊特制的朱雀火雷。那烟火以凤凰真火为芯、玄武寒息为壳，炸裂时红蓝光雨交织成双鱼衔尾图，惊得对岸百合花精们纷纷化作白光逃窜。
厄洛斯举着糖霜麦穗烟花跑来，紫眸倒映着漫天流火：“曹叔叔！这个会变凤凰！”话音未落，他手中烟花突然被孟青砚的灵力催动，竟幻化出迷你版冰火凤凰，绕着曹元卿的银发盘旋三周后，一头扎进弱水河化作并蒂莲灯。
厨房暖阁里，曹元卿正教厄洛斯雕蜜煎金橘。冰玉刀划过果皮时带起细碎霜花，孩童腕间的北极星印忽明忽暗，将金橘经络照得宛如星轨。“要顺着玄武甲纹下刀。”曹元卿握着厄洛斯的手，刀尖在果肉上勾出龟甲符。孟青砚斜倚门框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三千年前玄武神君教幼子雕冰碗的场景——原来有些传承早已刻进血脉。
窗外传来凌铎敲冰取福袋的脆响，混着燕燊醉醺醺的划拳声。孟青砚悄悄将曹元卿冻在窗棂的霜花掰下半片，凤凰真火在掌心熔成枚金橘胸针，花蕊处嵌着从自己本命羽取下的赤焰晶石。
“守岁礼物。”他将胸针别在曹元卿衣襟时，指尖故意擦过对方锁骨下的玄武鳞纹。曹元卿耳尖泛红却未躲闪，反手将雕坏的蜜饯塞进他口中——果肉里竟藏着用糖霜写的“长相守”。
吃罢了除夕晚饭，二人又相约出去樽督府，到人界的临安府的勾栏瓦舍好好逛一逛，看一场女子相扑赛。这算得上是二人第一个不被打搅的约会。
临安府的雪夜恍若琉璃世界，长街两侧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暖光映得积雪泛着蜜糖般的琥珀色。孟青砚指尖捻着一缕凤凰真火，将漫天飞雪熔成细碎星子，悄无声息地缀在曹元卿银发间。两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邃都化作凡人模样混入朱雀桥畔的勾栏瓦舍，红衣公子折扇轻摇，白衣郎君腰间蹀躞带缀着的冰玉坠子随步伐叮咚作响，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元卿可知人间相扑与仙界比武有何不同？”孟青砚故意贴近曹元卿耳畔，温热气息拂过他冻得微红的耳垂，“听闻临安女子相扑，须得赤足缠帛、腰系绛纱——”
话音未落，前方彩楼忽地爆发出震天喝彩。十二面牛皮大鼓咚咚作响，鼓面泼洒的雄黄酒遇火即燃，将擂台照得如同白昼。
两名女子踏着鼓点跃上高台，足踝金铃与漫天飞雪同颤。左侧红衣女郎额间描着火焰花钿，右腕缠九节钢鞭；右侧蓝衫姑娘发髻簪冰棱银簪，腰间悬一串雕花铜钱，行走间泠泠如碎玉。
曹元卿目光扫过擂台边缘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羊汤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指尖微动，玄武寒息凝成薄霜覆住孟青砚的肩头：“凤凰真火收着些，凡人受不住你这般烘烤。”
“怕我烧了她们的绛纱？”孟青砚低笑一声，折扇轻点曹元卿心口。扇骨内暗藏的朱雀翎羽暗纹忽明忽暗，将对方衣襟上那枚金橘胸针映得流光溢彩。昨夜别上的信物此刻正贴着曹元卿的锁骨，随呼吸起伏如跳动的火焰。
擂台上已过三招。红衣女郎钢鞭如灵蛇吐信，鞭梢扫过蓝衫姑娘鬓角时，竟勾起一片冰晶凝成的梅花。观战人群爆发出惊呼，却无人察觉那冰梅瓣上流转的玄武纹路——原是曹元卿暗中施法，将擂台飞溅的雪沫化作了护体灵甲。
“蓝衫姑娘是涂山氏旁支。”曹元卿突然开口，指尖在孟青砚掌心画了道狐尾符，“她腰间铜钱刻着青丘图腾。”
孟青砚眯起眼，果然见那串铜钱在鼓声中泛起青光。正欲细看，忽见红衣女郎旋身甩鞭，钢鞭裹挟着火星直扑对手面门！
蓝衫姑娘足尖点地凌空后翻，发间银簪脱落化作冰盾，堪堪挡住这一击。两股灵力相撞的瞬间，擂台四周的积雪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桃花雨簌簌而落。
“好一招『踏雪寻梅』！”孟青砚击掌喝彩，袖中红绸却悄然缠上曹元卿的腰。
绸缎内层绣着的百鸟朝凤图纹寸寸燃亮，凤凰真火顺着经络渡入对方丹田：“元卿的冰盾雕得愈发精致了，连梅花蕊都藏着龟甲符。”
曹元卿耳尖微动，一把攥住那作乱的绸缎。寒玉般的指节按在孟青砚腕间命门，冰魄灵力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再闹便将你冻成雪人，摆去樽督府门前当门神。”
两人较劲间，擂台胜负已分。蓝衫姑娘的铜钱阵困住红衣女郎双足，最后一枚钱币不偏不倚嵌进鞭柄卡榫。红衣女郎跺脚嗔道：“柳三娘又用妖术！”手中钢鞭却忽地软化，化作一条赤练蛇盘回腕间——竟是南疆巫女驯养的灵宠！
人群哗然退散时，孟青砚顺势将曹元卿拉进怀里。朱雀桥下的阴影里，他指尖勾起对方一缕银发缠绕把玩：“元卿若上场，定要系那条月影纱腰带。冰晶缀在腰间时……”
“孟公子倒是惯会想些风月戏码。”曹元卿突然掐诀，玄武寒息凝成冰针刺向孟青砚后颈。却见那人笑着偏头躲过，红绸一卷便将冰针熔作金水滴入酒壶：“这杯『雪煎茶』，敬我的冰雕玉琢曹掌厨——”
壶嘴倾泻的琼浆尚未触地，天际忽地炸开一簇烟火。五彩光雨中，燕燊的传音符化作朱雀虚影俯冲而下：“孟凤凰！你家厄洛斯把百珍宴的糖霜麦穗全炸成烟花了！”
曹元卿闻言轻笑，掌心翻转间祭出玄武碑。碑文上的冰裂纹路寸寸舒展，将临安雪夜与樽督府星轨重叠成一幅琉璃画卷。他扣住孟青砚试图溜走的腕子，眸中映着烟火与星辉：“看完压轴戏再回——”
最后一对相扑女郎跃上高台时，风雪骤然停歇。
紫衣女子面覆鲛绡，赤足踏过之处绽出朵朵金莲；玄衣少女肩披白狼裘，发辫间垂落的骨哨随动作清越如磬。二人缠斗时衣袂翻飞，绛纱下若隐若现的腰肢缀满星砂，恍若将整条银河束在了身上。
孟青砚的折扇停在半空。
那玄衣少女转身腾挪的步法，分明是玄武神殿的“归墟踏浪诀”。
“是阿玛瑞莉丝养大的那个小鲛人。”曹元卿突然传音入密，“她颈间珍珠嵌着牧羊笛碎片。”
仿佛印证他的话，紫衣女郎鲛绡倏然滑落，露出心口处爱琴海波纹状的刺青。玄衣少女骨哨离唇的刹那，孟青砚袖中的红绸骤然绷直——哨音化出的白狼虚影，瞳仁里跳动着熟悉的金红色凤凰火。
“狼妖与鲛人的赌约，倒比话本子精彩。”孟青砚揽着曹元卿跃上屋顶，最佳观战位上早已备好温好的沆瀣浆与蜜煎金橘。他咬开金橘的糖霜外壳，将裹着苏合香酒露的果肉抵到曹元卿唇边：“尝尝这个，比擂台的彩头甜。”
曹元卿垂眸含住金橘，舌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指尖。孟青砚喉结滚动，正要俯身吻去他唇角的糖霜，下方忽地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紫衣鲛人足尖勾住玄衣少女的狼尾，借力翻上擂台梁柱。悬挂其上的除夕福袋被撞得纷纷坠落，内藏的铜钱、饴糖、五谷洒了满场，看客们嬉笑着争抢，宛如一场红尘最鲜活的祈丰祭。
丑时的更鼓穿透雪夜时，曹元卿的银发已落满细雪。孟青砚解下红绸外袍罩住他，本命羽的暖意混着苏合香酒的清冽，将两人裹成一团模糊的光晕。他们踩着朱雀桥的积雪往回走，身后女子相扑的鼓声渐远，唯有衣摆交缠处，冰晶与火星碰撞出细碎的噼啪声。
“元卿。”
“嗯？”
“明年除夕，我们也报名相扑赛可好？”
“……先把燕燊的朱雀翎糖粉赔了再说。”
雪地上两串脚印蜿蜒至樽督府结界处，一朵冰雕文鳐鱼自曹元卿袖中游出，衔走了孟青砚藏在发间的糖霜玫瑰。
当康的虚影在星轨穹顶踏出最后一道金麦痕，而厨房暖阁的陶罐里，新婚樱桃蜜正咕嘟咕嘟地，酿着第三个千年的春意。
舌尖上的仙界小贴士：
1.雪煎茶：取腊月梅蕊雪水煮沸，投入昆仑冰魄凝成茶针。佐以上古茶树嫩芽，需用凤凰真火三熄三燃，茶汤会浮现玄武星图纹路。
2.踏雪寻梅盏：蓝纹瓷盏内壁刻涂山狐族秘符，注入玄武寒息可冻结樱桃蜜成梅花状。孟青砚改良版会掺入牧羊笛熔化的金粉，食之可聆听见证誓言的星海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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