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一事解决,刘地主准备设宴款待。
但万攸同跟朱玉络意见出奇的一致,不愿再与他和他的肥肉多待一会,拿了钱当场就要告辞。
第一个站出来挽留的不是刘地主,是时白。
“鬼胎一事解决,但还有一事。”时白不紧不慢地说,“猫妖一事,诸位尚未解决。”
“猫妖?”朱玉络满头雾水,“什么猫妖。”
万攸同拉过朱玉络跟她同步记忆,这才想起来偏房里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不知冲撞了什么,嘴里还在念叨着猫妖。
大美人的话朱玉络是乐意听的,当即表示钱不能白拿,除妖就要除到底。
万攸同自然跟随有经验的朱玉络一起。
时白点头,又不知想起来什么,撇过头去。
万攸同看见他的颧骨可疑地升高。
“时公子,我还没问过。”万攸同拉回时白的注意力,“你为什么也在刘宅?”
时白理所当然:“我?我除妖啊?”
“哦,除妖……”万攸同反应过来,“除妖?”
朱玉络也挠着头凑过来:“不是请了我们除妖吗?我撕榜的时候没人抢过啊?”
“嗯。”时白更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在你们后面撕的榜。”
“?”朱玉络扭头看向刘地主。
刘地主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是的是的,你们二位高人先撕了榜,随后这位高人也来了,说他熟稔猫妖习性,我想着,多个人多份保险嘛,嘿嘿,我就都留下了。”
朱玉络立刻生起戒备,涉及分钱一事,天仙下凡也动不了她的心:“那我们分红怎么算?”
刘地主财大气粗:“自然都有,刘某小有家产,不会亏待诸位的。”
钱没事朱玉络就没事,万攸同不想在刘宅多留,便跟刘地主商量,直接再去一趟那丫头那。
刘地主现在对他们是全权信任,甚至没遣奴仆跟着,让他们自便。
时白跟着他们两个走。
刘地主人粗,但庭院颇有些雅致,一看就是请专人来设计打理过,四君子一样不缺,附庸风雅四个字就差明晃晃挂门头上了。
正值冬日,梅花开得正好,香味挤到一起,浓得有点刺鼻了。
朱玉络又有了捂住鼻子的冲动,她见众人安安静静的,没话找话:“刚刚与那恶鬼打斗时,多谢时公子相助了,不然我们攸同怕是危险了。”
时白却不接话,甚至在众人看不见的后方蹙起眉头。
直到万攸同点头:“是要多谢,若不是时公子,我恐怕就交待在那里了。”
时白眉头松开,舒展笑颜:“应该的。”
“经此一事,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朱玉络爽朗道,“我叫朱玉络,师承望啸山,还不知公子名姓?”
时白不急着自报家门,喃喃重复道:“望啸山?”
“朱玉络……”他眼睛一亮,“哦,朱玉络。”
万攸同听这语气奇怪:“你认识她?”
时白不慌不忙地拱手:“在下时白,师承……师承往苍山。”
他眨眼:“这不就认识了吗?”
“那可真是巧啊。”朱玉络一下子扑哧笑了,“你师承往苍,我师承望啸。”
她指向万攸同:“这位,是梧休的弟子。三仙山,都凑这了。”
这下换时白惊讶了:“你是梧休的弟子,凰……梧休山主收你为弟子了?”
算也不算。
凰以倾囊相授,又赠以仙器,虽说莫名其妙赶他下山,但也特意写信托人照顾,万攸同拿着梧休的弟子令,不能说自己不是他的弟子。
但凰以从来不让他喊自己师父,只让他称自己山主。
万攸同不是没羡慕过自己的师兄可以肆无忌惮地喊师父,他总觉得不称师父,就隐隐与梧休山有隔阂。
但提也提了很多次,凰以就是不松口。
后来……山主也就叫习惯了。
不过这些显然不适合跟外人说,万攸同嗯两声就当是应了,跟他们一起称巧。
“两座仙山的山主前辈们都鲜少与外界接触,座下弟子稀少。”朱玉络啧啧称奇,“不想今日竟能凑齐。时公子,我久不见往苍山主,不知他老人家一切可还好?”
“叫我小白就好。”时白的距离感好像一下消失了,“我不是往苍山主座下弟子,我的师父是。”
两句话涨了个辈分,朱玉络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是当师叔的人了,倏地闭上了嘴。
万攸同被逗笑了。
今日阳光很好,许是暖意照得他心痒痒的,万攸同起了逗弄的心思:“那你可得喊我们师叔了。”
时白眼都不眨:“师叔好。”
万攸同被他惊人的心理素质呛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地咳起来。
朱玉络毫无同情心:“别叫我,我不是你师叔,我们不是一个山头的,我是望啸山最小的弟子,芳龄才……”
她想起自己四百多年的峥嵘岁月,突兀地闭上了嘴。
于是她不那么生硬地转移话题:“到地了。”
这个小丫头姓张,胆子特别小,也不知是本性还是被吓得,朱玉络哄半天也哄不出什么门道来。
“没办法啊。”朱玉络进屋前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刺激受大了,颠来倒去就只会说猫妖两个字。”
小丫头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床上,眼睛肿成两个桃,看见门开了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分。
朱玉络朝两个人比“嘘”,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丫头,是我,我刚刚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拿出去了,不疼了对不对?”
按照身份,这么喊她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朱玉络对着这么小一个小女孩实在开不了口喊夫人。
时白能开这个口,他不管朱玉络的制止,径直走上前去:“夫人,鬼胎已经拿出来了,您的神智早就明晰了,这么拖着即耽误你也耽误我们,何苦呢?”
朱玉络想拦没拦住,瞪着两个大眼睛,用眼神谴责他。
万攸同也想不到他这么直接,挡在时白跟小丫头之间,手拽着他的衣袖将他往后带,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你刺激他做什么?”
时白比万攸同高出半个脑袋,他盯着万攸同的脑袋不说话,直到万攸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神般:“她十四岁,不算大人,也算不得小孩了。”
在阳光下健康成长的社会好青年万攸同不满:“怎么就算不得孩子了,十四岁都没成年呢。”
“成年?”
“就是还没及笄。”万攸同尽心尽力向落后的封建社会传播正能量,“三观都还没发育起来,正是要人教导的时候。”
时白继续虚心求教:“三观是……?”
万攸同认真给他数:“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嗯嗯。”时白听他念一句点一个头,跟啄米似的,恍然大悟道,“受教了。”
朱玉络四百多年的修为了,这两个人嘀咕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眼看他们越聊越偏,眉头逐渐向中心靠拢,就这么看着他俩。
时白先发现了,火上浇油地朝她笑。
朱玉络深吸一口气。
万攸同赶忙出来救火:“给她测一下妖气吧。”
他眨眼间就画出来一个追根溯源咒,巧妙走位卡在两个人之间,将咒法送到床边。
小丫头有点害怕这个未知的东西,下意识往床里躲。
时白出声:“别动。”
时白的亲和是能随他心意收放的,当他不想给别人好脸色时,就会凭空长出一层厚厚的障壁,从里只能读出寒冷来。
她果然就不动了。
万攸同顺顺利利查了出来:“还有一点未消干净的鬼气,妖气甚至比鬼气更淡。”
他不解:“夫人,你到底是怎么冲撞猫妖的?”
“猫妖……猫妖!”
她本来迷蒙的眼神一下清楚了,就像被按下开关一样忽然大声尖叫起来。
“猫妖!”
时白早有准备,一直跟在万攸同后方,在她嘴巴刚刚有分开的兆头时就精准地捂住万攸同的耳朵。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朱玉络被吓得大喊一声,给尖叫声和了个音。
万攸同也被吓了一跳。
不是被声音,是被时白。
时白的手冷地没有温度,他自己大约也知道,隔着袖子捂住万攸同的耳朵,只有指尖从袖口露出,虚虚点在他的颈旁,清冽的味道自袖中萦绕在鼻尖,跟时白这个人一样没有温度。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亲昵的动作。
偏偏时白好似无知无觉,等尖叫声歇,笑吟吟地问他:“吓到没?”
万攸同偏了偏头,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没。”
唯一被吓到的朱玉络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觉耳膜要碎了。
“没事没事,别害怕。”朱玉络打起十二分耐心哄女孩,“都过去了,不要害怕,我们只有知道那猫……”
女孩张嘴就要叫。
“闭嘴。”
时白冷漠地丢出两个字。
朱玉络还想替女孩说话:“她是被吓狠了吧,你对她也温柔点。”
“她没疯。”时白走到万攸同前方,顺手拎起朱玉络,让她离开床边,“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吓疯了的人还会打理自己的头发。”
万攸同从时白后冒出半个脑袋:“没打理啊,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时白往旁边让了让,方便让他看清楚:“她的两鬓边那缕头发被捋到耳后了。”
女孩的头发在她的挣扎中早像鸡窝一样不成样了,但两鬓边的头发被严严实实压在耳后,清楚地露出整张脸,可见并不是无意为之。
“大约是平日里的习惯吧,顺手捋过去的。”时白看向女孩,脸色又降温,“不过发疯的人可顾不上这些。”
朱玉络从取鬼胎开始就一直在哄着她,耳膜受了一波接一波的摧残,结果现在告诉她,受的全是无妄之灾。
朱玉络扶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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