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灯光像一把把金色小剑,将温妤的侧脸雕刻得棱角分明。她第八次用余光瞥向腕表时,祁允晟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敲她的膝盖。
"别急。"他凑近耳语,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压轴拍品还有二十分钟。"
温妤端起香槟抿了一口,杯沿留下半个唇印。这是他们婚后第三个月,表面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在外人眼里,祁氏金融少东与温氏珠宝独女堪称天作之合——直到三个月前婚礼请柬砸碎港媒头条,那些唱衰温氏资金链的财经专栏集体失声。
"祁太太对明代白玉簪感兴趣?"祁允晟突然提高音量,手指抚过拍卖手册上某页。温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第三排坐着《财经周刊》的副主编。
"明代玉器成色很难保存这么好。"她配合地靠向丈夫肩头,发丝垂落在他深灰色西装上,"不过如果是真品,倒适合母亲节礼物。"
镁光灯立刻朝这边闪烁。明天社交版会出现"新婚燕尔甜蜜选礼"的标题,正好对冲温氏工厂罢工的负面新闻。温妤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掐了掐祁允晟的手背,对方回握的力度让她指节发疼。
拍卖会结束后,黑色迈巴赫像鲨鱼般滑入夜色。车载隔板缓缓升起,温妤立刻松开挽着祁允晟的手,从手包里抽出湿巾擦掉口红。
"林副主编已经走了。"祁允晟扯松领带,喉结旁的痣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时隐时现,"你父亲下午见过工联代表。"
温妤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车窗映出她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像她设计的棱面宝石一样锋利。"所以罢工解决了?"
"代价是明年薪资普调8%。"祁允晟划开平板,调出份文件递来,"温氏上半年利润率会跌破警戒线。"
车内弥漫着苦橙混雪松的香气,是温妤讨厌的古龙水味道。她快速浏览着文件,忽然在某个数据处停住:"这个原料报价不对,比市价高出两成。"
祁允晟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温妤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真正讨论商业问题。后视镜里,司机戴着降噪耳机,隔板密封性测试报告就贴在车门储物格里——这辆车根本是移动的保密会议室。
"你早知道采购总监吃回扣。"温妤把平板扔回给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上周三你拒绝共进晚餐时说过,"祁允晟模仿她冷清的语调,"'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公开场合'。"
尖塔式豪宅的轮廓出现在盘山道上。温妤突然按下车窗,咸湿的海风灌进来,吹散了她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她想起今早设计室被退回的图纸,客户批注"缺乏温度"四个字像刀子插在心上。
"明天九点,来我工作室。"她在车门打开的瞬间说,"带上你认识的珠宝鉴定专家。"
祁允晟正要回答,管家撑着伞迎上来:"太太,设计部刚送来急件。"
温妤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台阶上磕出清脆声响。祁允晟望着她挺直的背影,想起拍卖会上那块被刻意抬价的缅甸鸽血红——坚硬,艳丽,在阳光下会显出细密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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