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礼拜堂的玫瑰花窗将下午三点的阳光过滤成宝石般的色彩。温妤站在《启示录》彩绘玻璃下，翡翠鱼形胸针在领口微微发烫。她第三次查看手机——祁允晟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穿紫旗袍的女士会主动找你」，此后便再无音讯。
"小鱼儿。"
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妤记忆中母亲特有的语调转折。她猛地转身，紫旗袍女士站在受难像阴影里，腕间的翡翠镯子泛着熟悉的油绿色光泽——与母亲常年佩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是林雯，你母亲的孪生姐姐。"女士向前一步，脸终于被彩窗投下的蓝光照亮。温妤的呼吸停滞了——除去眼尾多出的细纹，这张脸与母亲去世前的照片几乎分毫不差。
"不可能。"温妤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石雕栏杆，"母亲从未提起过..."
"因为我在牛津事件后就被宣布死亡。"林雯从颈间取出个微型吊坠盒，里面是张双人婴儿照，"你母亲叫林玥，我们名字合起来就是'玥雯'，取自中国古代天文仪器的部件。"
温妤的指尖触碰到照片，突然一阵刺痛。某种遥远的记忆浮光掠影般闪现——童年卧室的星空投影仪上，确实刻着"玥雯"两个小字。
林雯迅速环顾四周，将温妤拉进告解室。狭窄空间里弥漫着檀香和某种草药的气息。她从发髻中抽出一支翡翠发簪，蝴蝶造型与温妤母亲车祸当天戴的那支完全相同。
"这支发簪有两层机关。"林雯旋转蝴蝶翅膀，簪体分开露出微型胶卷，"你母亲用二十年收集的陈氏罪证都在这里。包括他们用伽马射线处理合成宝石的录像，以及..."
告解室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林雯立即合拢发簪塞给温妤，同时压低声音："祁老夫人是我们三妹，当年为潜入Van Cleef当学徒改了身份。你手上的蝴蝶设计图，其实是'天使之泪'矿洞的防护服蓝本。"
温妤的大脑嗡嗡作响。祁允晟的祖母是母亲的姐妹？那她和祁允晟岂不是...
"不是血亲。"林雯仿佛读到她所想，从旗袍盘扣中取出血样检测单，"祁允晟是牛津事件中另一个幸存的孩子，他父母双亡后被三妹收养。你们五岁确实见过，当时..."
木质隔板突然被利器刺穿，距温妤咽喉仅半寸。林雯反应极快，将温妤推向侧门同时甩出翡翠镯子——镯子在空气中分裂成数个刀片，深深嵌入袭击者的手臂。
"跑！去北侧螺旋楼梯！"林雯从发髻抽出细剑，"发簪要插在'蚀光'项链的底座上！"
温妤攥紧发簪冲向指定方向，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法语咒骂。当她气喘吁吁到达楼梯口时，下方又出现两个黑衣人。千钧一发之际，彩色玻璃突然爆裂，绳索从穹顶垂下。
"跳！"上方传来命令声。温妤毫不犹豫抓住绳索，被一股力量迅速拉升。当她惊魂未定地跪在楼廊上时，一双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稳住了她的肩膀。
"祁太太比训练时反应快。"戴面罩的男子摘下夜视镜，露出Interpol的徽章，"祁先生派我们来接应。"
温妤望向下方，林雯已不见踪影，袭击者们正被突然出现的安保人员制服。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翡翠发簪的翅膀在她掌心留下深红的压痕。
"祁允晟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特工递过加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医院监控画面——祁允晟坐在病床上操作电脑，右肩绷带下隐约可见蓝色荧光，"他坚持要亲自布置今晚的安防。"
温妤放大画面，注意到祁允晟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泛着异常光泽——与她胸针上的黑欧泊折射率相同。某种直觉让她翻转翡翠发簪，在蝴蝶腹部发现微型凹槽，尺寸恰好与婚戒吻合。
返回酒店的车上，特工交给温妤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牛津事件的机密档案：1993年圣诞夜，陈氏现任家主陈荣带领武装人员袭击实验室，试图窃取辐射防护技术。当时在场的六个孩子中，只有温妤和祁允晟因躲在特殊防护舱内幸存。
档案最后附着祁允晟的医疗记录——他体内特殊蛋白的基因序列与温妤有82%相似度，都源自林玥研发的抗体药剂。
"夫人最好别看后面。"特工突然说，但为时已晚。温妤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母亲车祸现场的尸检照片。法医标注指出，林玥体内含有与陈氏矿场相同的钴化合物，而致命伤来自后颈处一个蝴蝶形状的注射痕迹——与翡翠发簪的造型完全一致。
酒店套房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保安。温妤假装头晕扶住门框，趁机用发簪尖端探测门锁——电磁检测显示有异常电流，说明被安装了某种触发装置。
"我突然想起要买些东西。"她转身走向电梯，同时拨通祁允晟的电话。响铃三声后接通，背景音里有明显的医疗设备声响。
"保安被调包了？"祁允晟的声音带着镇痛剂造成的迟缓，但思维依然敏锐。
"门锁有电磁脉冲痕迹。"温妤走进酒店精品店，假装浏览商品，"我需要一个能干扰远程引爆的装置。"
"买下最右边那对钛金耳环。"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然后去洗手间，第三隔间有你要的东西。"
耳环盒子里藏着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温妤按指示将其贴在手机背面，走进洗手间时，第三隔间的马桶水箱上果然粘着个防水包——里面是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标着"光子干扰器，单发"。
回到套房所在楼层，温妤发现那两个保安不见了。她将干扰器对准门锁射击，蓝光闪过，锁芯传出轻微的爆裂声。推门而入的瞬间，她本能地俯身翻滚——三枚麻醉针深深扎进门后的油画。
房间被彻底翻过。工作台上的"蚀光"项链不翼而飞，但奇怪的是，防弹展示柜里的"天使之泪"原石却完好无损。温妤靠近检查，发现原石下方压着张字条：「真遗憾你没亲眼看到它被调包——CM」
手机震动，祁允晟发来加密视频：酒店监控显示，二十分钟前有人用她的门卡进入房间，取走项链后故意对着摄像头展示——那是个做工粗糙的仿品。
「别碰原石」紧接着发来的信息让温妤缩回手指，「表面涂了接触性神经毒素。现在打开你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抽屉里是个便携式紫外灯。温妤用它照射原石，表面立即浮现出荧光指纹——至少有五个不同人的，其中一组特别细小，像是女性的。
「陈墨的收藏癖」祁允晟又发来信息，「他喜欢在战利品上保留受害者的生物痕迹。那组小指纹属于2018年失踪的德比尔斯鉴定师。」
温妤突然意识到原石本身就是证据。她小心地用钛金耳环挑起它，放在紫外灯下特定角度——石头内部显现出清晰的字母组合"L.Y. & R.X."，正是母亲和祁老夫人名字的缩写。
「巴黎展按计划进行」祁允晟的最后一条信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发簪和原石都带到现场，陈墨一定会现身。」
夜幕降临，温妤站在落地窗前凝视巴黎的灯火。手机屏幕显示医院那边已经半小时没有回复了。她犹豫片刻，拨通了一个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我需要知道祁允晟的真实状况。"她对接电话的特工说。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祁先生半小时前出现排异反应。"对方最终回答，"他坚持要等您通话...现在在ICU。"
温妤的手紧紧握住翡翠发簪。蝴蝶翅膀的棱角刺入掌心，疼痛却带来奇异的清醒。她拨通视频电话，当ICU苍白的灯光下出现祁允晟的脸时，某种尖锐的情绪刺穿胸口——他的皮肤下那些金色细线正在扩散，像极了"蚀光"项链上的金丝纹路。
"把手机...靠近原石。"祁允晟的声音虚弱但清晰。
温妤照做，奇迹发生了——原石突然发出脉动的蓝光，而视频中祁允晟体内的金线随之明暗变化，仿佛在进行某种能量交换。
"光蚀反应..."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你母亲设计的...生物共振。"
护士突然闯入画面，视频被迫中断。最后传来的声音是祁允晟挣扎着说出的："明早...戴发簪...它会保护..."
温妤独自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原石在掌心持续发出微光。她轻轻将翡翠发簪别在发间，镜子里的倒影突然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二十年前的那个圣诞夜，母亲也是这样戴着发簪，俯身对五岁的她说："小鱼儿要记住，最黑暗的地方，光才会跳舞。"
窗外，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座巴黎陷入黑暗的刹那，温妤清楚看见原石在她掌心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圣米歇尔山下的某个洞穴系统，标注着「最终庇护所」。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信息：「你以为祁允晟真是你的守护者？问问Interpol他代号"渡鸦"时做过什么。——CM」
温妤走向保险柜，取出母亲的设计图。在紫外灯下，那些看似装饰的曲线逐渐重组，最终形成一行小字：当渡鸦遇见蝴蝶，真相将在光蚀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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