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个屁。
但现在藤音没什么选择权，他被萧晨捧回了屋里，连门都顺带一脚踢关上了。
进门靠墙就是一个大鱼缸，几尾金鱼悠哉悠哉地扫着尾巴游着，藤音多瞄了两眼，被萧晨眼尖地看到，眉眼带笑问他：“藤老师喜欢鱼？”
藤音没好气：“喜欢吃。”
萧晨大概是有个灵兽妹妹习惯了，对藤音这种鱼说人话的行为已经免疫，脸上没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萧晨听了他的话笑意不减：“巧了，我也喜欢吃，咱们挺投缘啊。”
跟一条鱼说喜欢吃鱼显然不太合时宜，偏偏说的人没走心，听的人也没上心。
藤音开门见山：“萧老先生没在家的话，我改天再来吧。”
萧晨听罢挑着眉，目光把小鱼缸从上到下扫了个遍：“藤老师怎么出去？”
忘了这茬了。
正当藤音斟酌着要怎么再开口时，萧晨收起笑，一脸正经地说：“其实找记忆这事不只有爷爷才会，你也可以请教我。”
藤音没动地方：“嗯？”
萧晨打着哈哈：“不要小瞧我，我在爷爷身边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了点东西，上至降妖除魔，下到修下水道都涉及点，不过现在我手上什么都没有，这样吧，明天上午你来我家，我亲自给你分析一下。”说着不知道从哪儿里掏出张名片放在小鱼缸旁边。
藤音觉得也不是非要萧老先生解决这问题。
藤音瞪着眼睛：“谢了，先借个卫生间。”看着萧晨在他眼里一脸痴傻的模样，“我要变回来了。”
这回萧晨还算有分寸没再为难他，把小鱼缸放进卫生间后还贴心地递过去一套衣服，等藤音穿戴整齐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萧晨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顺便提了个建议：“吹个头发再走？”
“不用。”秋天的风很足，再说头发早就剪短了，出门走几步就干了。
藤音抓起桌子上的名片，面无表情地走了。
萧晨盯着他到门咣当一声关上才瘫回沙发，看着依旧慢悠悠游着的小金鱼，低声笑着暗骂：“小泥鳅。”
藤音直到坐上车才想起来把小鱼缸落在了萧晨家，但眼见着要到家，再回去取是不可能的了。
他展开一直攥在手里的名片，底面是艳的刺眼的正红，四分之三的空间印着喜气洋洋的财神像，留着小小的一角写着一串地址，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专业解梦降妖”，下一行是花体的“萧晨”。
藤音：……
对于萧晨，藤音也不是只知道他是个除执士这么简单，冲他这个姓和萧老先生的关系，业内的除执士多少都了解点。
萧晨实力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人传对灵兽非常友好，据说是救助过不少灵兽，事迹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入过灵兽的梦除执念，再者教训过几个虐待灵兽的除执士，人传人没准确的事，藤音并没对他抱多大希望。
但以今天经历来看，萧晨没趁着他变原形的时候做什么过分的事确实让藤音对他有些改观。
藤音没回阿姨家，他在工作的附近有个住处，不算太大，贵在热闹，藤音当初选这儿的很大原因是为了这儿的热闹，钥匙到自己手上才想起来自己没除执士入不了梦，要热闹有个屁用。
回了家藤音先泡了个澡，坐在浴缸转头看见那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衣服，脑子又疼了起来。
刚学会上网的那几天，藤音曾偷偷搜索过一个问题：丢了记忆后的人记性是否会受到影响，答案明晃晃写着“是”，像是为了让提问者更好理解，第一句就戳了藤音的痛处：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屁，鬼知道他搜的人为什么会拐到鱼那边去。
周末的清晨阳光很好，但藤音不想起来，掏出手机在被窝里躺了一小会儿后，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但具体什么事，他忘了。
于是他决定先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出了门就看见那条养在鱼缸里的红鲤正瞪着眼睛瞅着自己。
想起来了，今天要去找记忆。
简单洗漱了下，给红鲤喂好食物，藤音出门打了个车，好在自己忘了洗衣服，否则名片在衣服兜里准坏的稀巴烂。
如果……如果他对灵兽真有传的那么友好，又没听过他有过什么灵兽，万一真能和他一起入梦呢？
等到藤音想起来他还有个妹妹后，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记性果然不如以前，藤音暗自腹诽。
面前是一家古香古色的建筑，高挂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水梭花”，木门只开了一扇，但里面还有一道紧闭着的玻璃门，藤音想了想，也是，这冷天只有木门挡风的话，老板应该去脑科看看脑子了。
推开玻璃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扑到了腿上，藤音低头一看，是只猫。
……猫？！
藤音呼吸一滞，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对策，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继续传来：“藤老师不要动，我把她抱走。”
萧晨大步流星向他走过来，脸上带笑地向他解释：“没关系，莫莫脾气很好，不咬人的。”
莫莫，再看萧晨的神情，大概就是他妹妹萧莫，想到这儿藤音又觉得胸闷。
定了定神，看了看店内的设施，店面不大，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形式各样的鱼缸，各种各样的观赏鱼在鱼缸里悠然地荡着尾巴，门口一个鱼缸里两只小龟正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睡觉。
萧晨抱着猫，见藤音盯着鱼看，开口道：“昨天藤老师说喜欢，我送你几条？”
喜欢吃。藤音在心里修改了一下，摇摇头：“萧老板品味真好，鱼和猫一起养。”
不知道萧晨听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总之表情没什么变化，怀里的猫窜了出去，在地上伸个懒腰钻进里屋不再出来。
藤音刚要开口问怎么找回记忆，店内的座机响了起来，萧晨拿起电话，嗯嗯了几声，放下电话后看向藤音：“藤老师的记忆问题我一定会帮，不过现在我还有个问题，正好和找回记忆需要的东西在的地方顺路。”萧晨挂上招牌笑，“所以藤老师有没有时间和我走一趟？”
藤音有话没问出来，正踌躇着怎么开口，听了他的问话一时没转过弯：“啊……有啊。”
说完就后悔了，可以个屁，等在一边看他和别的灵兽一起入梦然后反过来嘲笑自己连个除执士都没有吗？不要太搞笑。
藤音还是问出口了：“你和萧莫一起去？”
没想到萧晨倒先蹙了眉头：“我带她去做什么？”
非要点明吗？
萧晨看着藤音明显不悦的小脸，恍然大悟过来，亮着眼珠来了兴趣：“藤老师……生气了？”
更过分了。
萧晨嘴角带笑：“藤老师不会认为莫莫是我的灵兽吧？”
那不然呢？
眼见着萧晨笑意越来越大，藤音越发觉得今天来这儿是醒来后做过的最大的错事。
萧晨先是笑的低声咳了几声，最后对着藤音越来越黑的表情解释：“那是我爷爷的灵兽，倒是藤老师，干嘛因为这个生气呢。”
藤音想把他锤墙里。
自觉面子挂不住，藤音起身就向外走，正巧手机叮咚一声，藤音掏出来一看，是阿姨发来的消息，内容不少，有了藤音老年人关怀模式的加持更显字多。藤音有些烦躁地翻看完，大致就是据说萧老先生要走了叫他不要忘了找记忆的事。
藤音停在门口，门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索性就站在那儿慢吞吞回了一句：知道了，但萧老先生早走了。
阿姨秒回：那怎么办？
藤音抬头，看了看萧晨那张带笑的俊脸，继续慢吞吞低头打字：但他的孙子在，并且说可以帮我找。
发完这句话，藤音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抬腿又走了回去。
“真有时间，走吧。”
千年前的除执士就先翻篇吧，这么久过去联系早就断了，管他是死是活，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灵兽入不了梦还找不了别的除执士吧。
藤音说完转身向外走，等了半天才看见萧晨抱着昨天落在北成小区的小鱼缸，猛的想起今天来的时候没把这家伙的衣服顺便拿来。
看到藤音看着自己，萧晨还把小鱼缸举起来晃了晃：“新换的水，以防万一。”
屁。
电话里的人其实是找萧老先生的，但听说他没在家，大概是觉得亲传的孙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就让萧晨去了。
行外人，不懂有灵兽的除执士和没灵兽的除执士之间的巨大差别。
知道了是要喊诈骗的。
老鸦街离水梭花不远，两人走了十几分钟，期间萧晨难得地没有说话。到了街尾下车，萧晨拐进一个巷子，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的人很快给开了门，藤音皱着眉看着他，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人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把两人请进屋，随后坐在沙发上绞着手指。
萧晨率先开口：“电话里你讲自己在梦里被杀死了是吗？”
那人脸色又白了几分，惶恐不安地点点头，萧晨又问道：“这种梦做了几天了？”
那人颤颤巍巍伸了三个手指头：“三天。”
三天，不算被执念折腾的很严重。
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熟悉的入梦符纸贴在床头：“没事，交给我，现在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藤音本想问他有没有可以画符的黄表纸的，见他自带倒松了口气，照他的记性提笔忘了怎么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那人脸色苍白地钻进被窝，在符纸的作用下睡熟过去。萧晨冲藤音伸出手：“一起去吧，藤老师。”
藤音才缓过来劲，他在水梭花打来电话时答应的那么干脆是为了在这儿等着他呢。
自己没了除执士没办法入梦找记忆，他缺个灵兽入梦赚灵力，自己和他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就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的没有除执士无牵无挂。
想着，藤音躲过他的手扯住他袖子，随着萧晨一起并着两指点点眉心：“走吧。”
下一秒，两人站在一个陌生街道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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