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风楼茶会后,谢云就陷入了疯狂工作的状态,索性这几日退了小皇帝的课,看起来时间还算有点冗余,今日总算等到那位神秘的珍奇阁阁主来京,灼华催着谢云赶紧出门,可别在屋里捂着了,李老医师先前去了益州山区取药,这时并没有跟着,谢云的身体状况又不是能让京城医师来看的。
李老医师说了,天气好时要多出去走走,免得小小年纪捂出一身沉气。
“定好位子了吗?”
灼华点头:“订好了,醉仙楼,在城北,不算远。哎,要是好味楼开起来,何至于去那边?”
谢云选了件蓝色褂子,灼华觉得太薄,这都要进入季秋,保暖马虎不得,换成了灰色的兔绒外褂,看起来毛茸茸的。
“灼华,灼华,洛川没有这样穿的。”
“他们那是吃了五石散,全身发热,再不济那群世家子还要喝酒,没有个度,难不成郎君要学他们,我看李老医师回来了郎君准备怎么说。”灼华心里烦躁,这只是受了凉风都在屋里钻了这么多天,要是敢碰五石散,等着李老来把她活剥了吧。
陈胤骞从交州一路走来直接消磨掉了对老乡的好感滤镜,一想到老乡和世家联系在一起,有一种吃巧克力吃到屎的感觉,咦,恶心。
这一路上对谢云的轶事趣闻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这位老乡是胎穿的,不然谁家正常小孩这么逆天,啊,胎穿,被封建奢侈主义侵蚀的老乡还算老乡吗?陈胤骞说不好,但是在临川时他遇见了一个人。
那真是,没想到这里还有武林盟主,来都来了,能不去看看?看就看了,只要是大半夜的在山林里看见一个女子在烧纸钱简直是太诡异了,关键是打也打不过。不是,姐们,你真有真气啊。
闹了半天,这位在给一位枉死的人烧钱,人家也没什么和陈胤骞交流的**,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陈胤骞真是好奇,凑上前去看。
“应家独女,应许......”,没有落款,不知道谁写的,是那位女子吗?
陈胤骞一边想着碑文出自谁手,一边唾弃李如佛,呸,畜牲。
自此一事,也没了拜访的兴致,在临川耽误这么久,得马上进京。他这位老乡啊,信里说的好,真不知道是不是人面兽心的混蛋。
是衣冠禽兽还是统一战线的同志,这一切今天就要有个结论了。
“主君,不用我跟着啊?”
“你跟着干什么?他是我亲兄弟,还能害我?”
小虎没说话,亲兄弟那不能,世家子不一定。但到底没有违背陈胤骞的命令,安静在珍奇阁的后府等着。
陈胤骞去赴约,只拿了顺手的刀出门,他记得醉仙楼在城北的主街旁边。
陈胤骞慢慢悠悠走着,想让那位贵公子多等上一时半刻,路便绕的远些,到了醉仙楼的后门,从侧面又绕过去。
不期然砸下一块红色的东西,陈胤骞歪头躲过又伸手接住。
抬眼望过去,入眼是一件灰褂外袍,世称最端正风雅的人不那么端正风雅的啃着枣,见他躲过,还一挑眉,“新上市的青枣,怎么不吃?”
“哪里来的枣,这冬枣上市了吗?”
陈胤骞最恨世家门阀,这会就算知道楼上是谢家正经嫡孙也很难生出恶感,毕竟,他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的灵魂最为相近。
临街的包厢,窗边就放一个桌子,对坐的两人位,茶是泡好的。陈胤骞放下刀,坐在谢云的对面。
“找我什么事?要单独约出来?你们谢府不许我拜访啊?你就这么对老乡?不道德。”陈胤骞不是婉转的性子,单刀直入,敞开了说。
谢云先给陈胤骞倒了碗茶,摇了摇挂在旁边的摇铃,示意上菜:“不过是老乡聚餐,聊些闲话。要是真去了谢府,你能自在?”
陈胤骞摇了摇头,当然不能,他和这群世家犯冲,去了指不定一个没忍住就一把火烧了干净,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准备先尝尝味,果不其然,还是不适应。
老祖宗都是什么品味啊。
谢云见陈胤骞喝不惯,先前隐隐从信里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一点,弯腰从桌底下勾出来一坛酒:“嘿呀,这怎么有一坛酒。哎呀,竟是不醉人的甜酒。”
陈胤骞见谢云使坏,便也不理他,这老乡怎么这么个性格,传言严重不符,勾着酒过来就开了封。
醉仙楼上菜很快,这才一会儿就上齐了菜。
陈胤骞夹了一块谢云面前的肉:“你们世家不是规矩多?怎么食不言不算?”
“咱老乡聚餐当然守自家规矩,这感情不都是饭桌上讲出来的?”谢云也夹了一块陈胤骞面前的苦笋,心里暗叹,陈胤骞怕是没她好命,出身贫苦人家,这对世家这么大仇恨,绕了半天,没一点述旧的感觉。
谢云决定发挥一下外貌上的优势,故意眨了眨眼表示无辜:“这饭菜是吃不惯吗?我还是专门找了厨师,尽量仿着后世口味来了。”
谢云长了一张特别好看的皮囊,这事陈胤骞一路上被迫听了很久,印象相当深刻,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还是第一次,这张脸怎么这么蛊,他陈胤骞是颜控十级啊,真的受不了一点:“别勾引我,我不当断袖。”
陌生的感觉消融了一点,何况谢云有意,本来就是孤独的灵魂找到另一半,这世间的太多事只有他们会有相同的看法,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开了,酒酣耳热之间说起齐云山上那块碑。
“那是你刻的?”
谢云点点头,语气阻塞起来,难过掩盖不住:“是我对这里的想象过于美好,这一点都看不透。”
陈胤骞一下就跳了起来,本想过去给老乡一个爱的拥抱,是同志啊,是造反同志!却被谢云身上那种莫名的疏离清冷感逼退几分热情,仗着酒气,换了肩膀紧紧握住:“没事,你已经做了能做到的最好”
谢云的悲伤被陈胤骞跳脱的行动驱散了一点,把陈胤骞的手从肩膀上挥掉:“别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玩意儿?陈胤骞晕晕乎乎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我,穿越前阳光男大好吧。但你怎么知道我曾想过去泰国变性?好吧,其实我的性别是战斗直升机。”
谢云心想这就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吗?精神状态这么良好,她咬牙,试图让陈胤骞清醒一点:“神经,我,经典剧本,女扮男装。”
一说这个,陈胤骞就来劲了,联想更经典的世家背景:“难不成你妈要你做嫡子固宠?”转而又摇摇头,自我否定:“不对啊,你没妈啊。”
“呸,什么没妈,事实上,我亲妈应该是浪荡的侠女,当年偶然在我爹那养伤,一来二去对上眼了,结果生完我,养好伤,来年就走了。”
“嘶~难不成你爹要你去争谢家的继承人?”
谢云翻了个白眼:“我爹,正经的谢家嫡子,他要真有那心思,我大伯拱手让位。”
陈胤骞仿佛受到了打击,意识清醒了一点,顺着谢云的思路想:“那你这剧本也不经典啊,什么都没有你平白办什么男装啊!难不成你是个女子就得嫁皇子?你爹免得你被当棋子,就主动隐瞒这个样子?”
谢云放下了刚拿起的茶:“还挺押韵,说实话,当年我也这么想过,谢家未必不想节制皇权,说是嫡孙,在真正的世家眼里,算不得什么,牺牲我再好不过。后来我问过我爹这个问题,但他说差不多,但不全是。”谢云想着,除开这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和她爹心里的对赌有关,可能他也在等着女子有和男子的同等待遇之后能做出什么事吧。但这个就不必要和陈胤骞说了。
“那真实理由呢?”
“不知道啊,许是我爹一时兴起?不过,你真的不觉得谢云这个名字多少有点熟悉?”
陈胤骞仔细回想,但除了谢家嫡孙,帝师,神童这几个身份外,着实也想不起来什么:“难不成你在咱老家还是什么特殊人物?”
谢云也奇怪了,陈胤骞没有记忆吗?不知道这是穿书:“这倒不是,我原来就是个无名律师,何况我也不叫谢云。那君念儒呢?”
陈胤骞还是没印象,摇了摇头,忽的又想起什么,顿了一会,酒气全被吓没了:“等等,君念儒,君念儒,这个,好像是我室友的网文男主!”
陈胤骞又想起几个瞬间,当年室友大晚上不睡觉赶稿,怨气大的得能养活十个邪剑仙:“不会吧,这么巧?咱就进来了?”
谢云也懵了一下,什么经典小说穿越:“不全是,准确来说,是亲世代。”
“啊?那,那个君家,那个武林盟主君家?不会是君念儒他爷爷家?君晏?他亲妈?他跟妈妈姓啊。”陈胤骞现在极度后悔,早知道就全文背诵,垃圾写手室友害我。
“你没看过原小说?”
“当然没有!这小子平常捂得严严实实,我还是在大晚上听他讲梦话才对君念儒有点印象。”陈胤骞后悔莫及。
“准确来讲,‘谢云’是君念儒他名义上的爹。”
陈胤骞表情有点奇怪:“你不是要清扫江湖势力?那话放出来,都快不死不休了,这你将来都要娶君晏?强取豪夺,结果人家把你绿了?wc,你不是女的吗?”感觉什么冲击了大脑,脑子疯狂运作,“到底什么原因去娶她啊?但是你穿过来不是就改变了吗?”
谢云默默放下了筷子,喝了口茶压压惊,并没有陈胤骞那么乐观,觉得打工人的精神状态还是略逊于大学生:“晏姐姐有自己喜欢的人。”又强调,“也没有被绿!”顿了一顿,“我知道的话,就不算被绿,对吧?”
陈胤骞八卦魂熊熊燃烧起来,发出土拨鼠尖叫,他现在是彻底清醒过来:“你知道!什么情况?”
谢云结束进餐,又摇了摇另一个小铃,喊人上饭后水果:“是这样,从我的亲身精力来看,小说剧情很难改变。”
陈胤骞默默无语,很难改变?可是这‘谢云’都变女的。
谢云挑了一下眉,决定把这个话题结束在这:“说说吧,怎么穿来的。””
陈胤骞从谈事的状态瞬间抽离,想起了自己略微尴尬的死亡:“姐姐先来。”
“卖什么乖?”谢云是胎穿,前世多少有些模糊,“我死之前拿的是经典的言情文苦情女主。好赌的爸,偏心的妈,没用的弟弟和破碎的我。”
“这么戏剧?咱俩活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谢云摇头:“真不好说,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篇烂文里,我还遭遇了霸总的白月光的替身,他甚至给了我一千万让我做个金丝雀。”
陈胤骞牙疼:“姐,实锤了,咱俩就是同一个世界的。”
“嗯?展开说说。”
陈胤骞回忆新闻报道:“媒体报道了,说那位傅总非法集资,海外抛尸,器官倒卖,非法囚禁,不是啊,姐,你是被囚禁的?”
陈胤骞问的小心翼翼,谢云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这看起来明显就是她赌赢了:“还有后续吗?怎么报道的?”
陈胤骞收拾收拾情绪继续讲:“报道里面说傅家老宅莫名失火,现场找到六具尸体,其中一位还未确认身份,身份无法确认,事件正在调查当中。”然后想到了某种可能,“姐,火,你放的啊?这么牛掰!”
谢云不想多说,含糊带过了:“我还给傅家的对家们寄了一些小资料,你要是死晚点,说不定就不只是这种报道了,指不定还能看见傅家崩盘。”
“扎心了,我也不想死的那么潦草。我活过来也很潦草,那个乞丐也是大半夜被雷劈死的!”
“身穿?”
“昂,是啊,姐。”
“先别叫姐,你现在多少岁?”
陈胤骞也不太清楚,毕竟穿过来也没带原身记忆,看着像六岁,按乞丐来算,不至于那么小,大抵是九岁十岁的,那这么些年,大抵是:“二十岁!”
“啧,我才十五岁。”
“小孩姐?”陈胤骞试探道。
“男子身份!”
“小孩哥。”
谢云眉头狠狠一跳:“闭嘴吧你,什么烂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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