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穿过来的身份是孤儿乞丐?”
陈胤骞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
谢云晃着茶杯,怎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这意味着在当时交州闹灾的时候有一部分人被可以忽略掉了。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交州闹灾?那时你在什么地方?难道没有谢家人去找你登记吗?”
陈胤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按理来说,他老乡都排查到这种地步了,没道理把他漏下啊:“你大伯阳奉阴违?”
“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谢云回想着十年前的报告,倒是真想起来一件事,益州牧,程枚,嘟囔出一个地名,“血染岭。”
陈胤骞没听清:“什么?”
谢云看向陈胤骞:“我有一个猜想,但是细节还要去确认一下,十年前的事情,信上写的没那么详细。我倒是想问问,当时闹灾,你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那闹饥荒,吃人的吃人,可怕的很,外面哪敢待着,我就带着人藏进了山里,靠着机关和运气,活是活下来了,至于在山里窜到什么地界那就不知道了,我不会因为这个和老乡你平白错过这么多年吧?”
“益州和交州交界处是有一片山区,益州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和交州并不对付,哪怕同时属于景朝,这冲突还蛮多的,官方的,私人的,哪怕再小的理由都会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谢云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陈胤骞,“所以那片山区也被称为‘血染岭’。大伯要是不愿意去搜索那片山区倒是有极大可能。”
“不对啊,我那不是叫墨染岭吗?”陈胤骞挠头,“不过我那逃上山的人,口音确实不太一样,仔细辨别,倒是像两种体系,只是南方本来方言就多,我没起疑,现在看来,难不成是益州人和交州人?”
谢云冷笑一声:“我也觉得是,不过,墨染岭?这名字是谁和你说的?”
“先生不让我说啊。”陈胤骞刻意卖了个乖,紫藤先生可是下了几次命令,他的存在不能和世家的任何一个人说起,但这是老乡啊,信任感这块,紫藤先生带给他的亲近感可远远不如谢云。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谁啊?”
看着陈胤骞迷茫又略带惊奇的样子,谢云恨铁不成钢,一个穿越者怎么能成别人的靶子,做的还感恩戴德的:“我问你,那人来了之后是不是神情恍惚,隐隐看了你的基地,几天后忽然振奋,为你做了不少好事,让你这个基地迅速发展壮大,还在京城开了珍奇阁?现在估计是你的二把手?决策者?”
陈胤骞大惊,顿感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姐,分毫不差。”
“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在京城有势力?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疯狂敛财,炼制重铁?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么一个几乎全能的人能安安分分的在你那个没有州大的地方替你做事?”
“哪里没想过?我只是一个大学生,平日里也就研究研究一些什么穿越必备小技巧之类的,我还能管理这么大一个地方?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想着他不过是什么罪臣之子,这么有本事,替我做事就做了,互取所需的事情。”陈胤骞的语气变得有些激烈,“在这个破烂时代,我不信你没有造反的心思!难道死的那些人,你是心甘情愿的吗?她们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吗?难道不是这个世界是病态的,是需要改变的,是不适宜一个正常人生存的?”
幸好这里是专门选的地方,人都被打发出去,不然这句话,他俩就等着大牢里见面,下辈子重开吧。
“造反,你说的轻松,但是你要明白,现在不是乱世,上面的皇权还没有乱掉,你造反?你拿什么去造反?就靠着那些超脱时代的武器?超脱时代的理念?这些都不是依凭。”谢云完全不同意陈胤骞这么偏激的看法,到底是学生,觉得推翻就好了,可是这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陈胤骞被反驳的不服:“难道你我联手拿不下一个封建王朝?”
“根本问题是这个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举旗造反,你那边是不会有什么太大伤亡,但是对面呢?你有没有想过,作为抵御你们的一方,那些人是自愿的吗?他们是心甘情愿死亡的吗?”
“改革就会有流血牺牲,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难道在战争里死的人会比活在封建王朝的人多吗?”
谢云的眼神变得锐利,陈胤骞的气势忽地弱了下去,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在说什么啊,他这不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看吗,他的初心不是让百姓过的更好吗?
“封建王朝是吃人不假,我也知道你急于改变这个世界,但是造反真的是最好的途径吗?若是你我相逢在乱世,战争避无可避,只有快速结束战争才会避免最大的伤亡,但是封建和平时代不是这样的,引发战争会让一些不必要死去的人死去,让应该活着的人离开这个世界,这并不是最优解。”
陈胤骞被说服了一点,嘴还要硬着:“可是无知觉的被压迫和死亡同样恐怖。”
“没错,你说的很对,我承认。”谢云点头,下一秒话音一转,“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造反成功,你会怎么做呢?是还政于民还是自己做皇帝?要是还政于民,这真的是可行的吗?若是你登基,你要从哪些方面来改变这里,你的后代和你是同一个思路吗?”
陈胤骞苦笑,在谢云的质问中他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做皇帝?他连管理墨染岭的事务都要靠别人,难道他做了皇帝就会比这更好吗?不会的,既然不会,那他损害那些世家的政令要怎么实施下去,找寒门?别开玩笑了,哪个寒门现在读得起书。还政于民,那就更可笑了,他有本事,那是经过了全民教育,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他有这个思想觉悟,但是这里呢?这里的人民读书都困难,他们真的理解什么是人权,什么是没被压迫吗?不可能。
谢云见陈胤骞沉默,知道他明白了什么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明白了吗?谁不想造反呢?谁不想把那群高高在上的打落下来?可是造反不是最优解。”
谢云看见了早就挂在一旁的鸟笼,起身把它拿了下来,里面的小鸟还在欢快的叫着:“你看,你我都知道它在鸟笼里比不得在山野里自在,你想把它放出去吗?”
陈胤骞沉默着接过鸟笼,打开窗,提着鸟笼跪在窗边,打开了门,接过谢云给的钥匙,开了锁链,可是鸟并没有飞走,它一同既往的在笼内飞着,欢快的叫着,丝毫不觉自己可以离开。
“姐,你这鸟训好了的,说不定它就喜欢呆在笼子里。”
“是吗?”谢云发出反问,伸手取了喂鸟的食盆,撒上鸟食,那鸟见谢云的手知道是喂食了,一步一步跟着食盘渐渐飞出了笼子,在谢云手里啄食,猛地,谢云把食洒出窗外,那鸟跟着就离开了。
待飞出去,没有阻碍,盘旋着一圈,两圈,三圈,最后长鸣一声,飞入天际,再也不见。
“你看,飞走了。”
陈胤骞看向天际,思考自己一直以来的路线。
“百姓和笼中鸟一样,不是砸了锁链,开了笼门他就会自己离开禁锢。我们那个时代还有封建老顽固,我们是在和这里皇权斗争吗?不是,我们是在和一种存在了的,被验证过有利生存的一种思维斗争。在这个过程中,谁在那个位子上真的重要吗?不是昏君在的时候活得很艰难,明君上位,获得比较艰难。”
“黄老爷是谁不重要,没有黄老爷才重要。”陈胤骞顺着谢云的思路想,“可是怎么没有黄老爷呢?”
谢云把问题抛回去:“你觉得呢?”
“是思想,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才有可能摆脱这个时代,可是思想的觉醒需要读书,需要教育,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安定的社会,稳定的政治,需要富余的资产,需要生产力的升级。”
谢云挑眉,同一思维体系的人理解起来就是快:“所以在这一个过程中,我们只需要掌握最高话语权,确保一些政策可以实施下去,确保我们的思想可以传播。而掌握最高话语权,这个时候需要我们造反吗?需要流血牺牲吗?”
陈胤骞也明白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不需要。”
“没错,而且我还有个优势。”谢云再次感谢自己的开局身份,“我是世家子,在这个时代,我有自己的私人土地,在我的能力范围,培养思想先进的人,培养我们的政治人才会比较容易。”
陈胤骞一拍大腿,打断谢云的叙述:“我那还有一个定时炸弹。”
那句黄老爷出自《让子弹飞》,啊,经典,经典,申遗
月底了家人们[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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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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