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守有些哽咽。
他感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三如归一,冷水浇头。
谁能告诉我一下,太子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好好的去没事火化尸体?
别人家的太子会放狼烟。
朔国的太子历元翊会放骨上生烟。
我看朔国迟早要完蛋了啊!
不过…梁太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从卫国借调来的杀手们,好像这些天就住在乱葬岗附近。
天天早上都要去门口扫乱飞的纸钱。
而且自打钟少渊那个男狐狸精走了之后,灵湾这些日子就一直在刮风。
跟妖风一样,绕梁三日又绕梁三十日,强行买一赠十。
那太子放的这把火,会不会顺便把那一带给烧了?
梁太守突然慌了起来,不行啊,不能再一次痛击我的同僚们啊!
他立马传来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火速奔赴乱葬岗。
以阻止太子他试图温暖尸体的行为。
两刻钟后。
梁太守抵达了现场。
可预想中的满天火光和擗踊哭泣并没有在这里上演。
甚至连历元翊本人都不在这里。
只有傅知烟和宁宜谦在那里身穿丧服,一边哀嚎的撕心裂肺又挤不出一点眼泪。
一边把纸钱撒撒在面前的水盆里。
还有几片都随着妖风飘到梁太守脸上了。
够了,我说够了,这卧底日子真是没法过下去了,早晚都得失心成疯。
“请问…两位大人,你们这是何意啊?”
傅知烟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叹气道:“梁太守,你有所不知啊,我表哥素来身体不好,不适合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可偏偏——”
她顿了顿,加重咬字的力度道:“偏偏表哥他宅心仁厚,想给这片乱葬岗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撒纸钱,并用一把火烧给他们…呜呜,表哥他心肠真的是太软了…”
梁太守诧异地像丢了魂。
不是,这太子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那…你们这是在…”
傅知烟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因为表哥身体不好,不能闻烟,所以我们两个就替表哥来这里烧纸钱了。”
“那你们倒是烧啊…”
一旁沉默的宁宜谦终于开口说话了:“不,我们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把纸钱浇水里比较好,这天气要是生火,恐怕这一片都要被扬了,而且,这还和太子殿下的愿望有关系啊…”
虽然知道他们什么都有可能说出来,但气氛都到这里了,梁太守还是顺着由头问这是为何?
宁宜谦悲愤惋惜道:“因为太子殿下他…他…他不想做人了啊!”
梁太守:我看出来了,不然怎么能收下你们这对卧龙凤雏外加一妖臣。
“他说下辈子想当个鲛人,所以但是又怕阴曹地府不收火化后的纸钱,所以就让我们放水里了。”
话毕,宁宜谦和傅知烟双眼放光地看向梁太守,一副很期待能被夸奖的样子。
梁太守对这离谱又有点逻辑的说服感到头晕,但为了能从他们两个的嘴里套出历元翊的下落。
准确来说是傅知烟嘴里。
只好硬着头皮夸他们英明神武、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两位东宫司议闻言高兴坏了,而梁太守也在一番追问下,得知了历元翊正在虎跑梦泉林里,去找悦大夫治病。
简单告别他们后,梁太守立马离开此地,接着就寻了背人的地方,找了个由子短暂引开随从后,就用信鸽传话给他那边的杀手。
计划有变,去虎跑梦泉林堵人。
为了制造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梁太守在传完话后,旋即又回到傅知烟他们那里。
傅知烟一看见他就问道:“梁太守,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吗?”
梁太守装出一副诚恳的态度回答道:“我近来太忙,走到路上才想起来那件事昨天就处理完了,可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回来陪你们一起给太子殿下祈福了。”
“哦,这样啊,”宁宜谦指了指他脚边的一筐纸钱,“那这些就是你的份了,一定要一片片仔仔细细又诚心诚意地扔进水里,动作要慢且优雅,不然是不会灵的。”
梁太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巴不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毕竟午时快到了,这可是难得的不在场证明。
…
时间如过眼云烟,万众瞩目的时刻终于来临。
就在午时三刻。
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时刻里,一个浑身带血的东宫侍卫和一个烟熏火燎的家仆,一起赶到了乱葬岗。
他们两个人,给梁太守带来了两个不同的消息。
是经典的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太子从虎跑梦泉林出来时,突遇大火烧山,困在火场生死未卜。
坏消息太守府不知道被谁点了一把火,还是在太守府内的一切人员都被毒针迷晕后转移走了的情况下。
被发现时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时间悲喜交加,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行,反正也顺手毁了他和卫国通信的证据。
只是连累他奋斗十多年的太守府全化为灰烬了。
但他旁边的傅知烟和宁宜谦一行人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由分说就要压着他去救太子,甚至还不允许其他人一起去。
梁太守思考了片刻,但没有用。
因为这两个人完全是仗着身份强行压他过去的。
不过也好,还能看看历元翊有没有死透。
而且现在也不用怕他们什么,召集杀手过来的穿云箭,他还随时带在身上呢。
…
越是靠近林子,就能轻易闻到烤肉的香味。
嗯,这怕是撒了孜然吧。
梁太守被傅知烟和宁宜歌一前一后架着来到了虎跑梦泉林。
可奇怪的是,这里除了气味奇怪以外,并没有看见然后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明白了,这是个直钩。
我还咬上了。
梁太守一把推开了傅知烟和宁宜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了穿云箭。
其实灵湾里不仅仅只有这么一批杀手,他平时还安插了一部分,让他们以灵湾普通百姓的身份掩人耳目。
只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也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就只好临时从卫国调了一批过来。
傅知烟故作茫然道:“哎呀,梁太守你这是何意啊,大白天请我们看烟花,就这么喜欢吃我表哥的丧席吗?”
梁太守冷着脸:“对这个节骨眼了还装什么啊!你表哥这不是联合你们给我请君入瓮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说你们在救火途中不小心被呛死了,我在做个假死自尽的局,就能顺利脱身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梁太守朝身后望了眼,不错,都是自己人。
他底气十足道:“放心,我会给你们留个全尸的。”
话音刚落,梁太守安插的杀手们全都来到了这里,一个都不落。
傅知烟看见这一幕,嫣然一笑,挑衅着说道:“是吗?本姑娘好害怕啊!虽然你以多欺少,但一会儿可别哭得喊妈妈哦~”
“哼,死到临头还那么嘴硬,你一顿得吃多少石头?亏我之前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这是一出计中计。”
“多谢夸奖。”傅知烟给宁宜谦使了个眼色。
随后,她就把偷藏于袖中的烟雾弹放出,同宁宜谦一起往林子深处跑。
梁太守也不急,直接让人把林子边界团团包围住,再下令烧了这片林子。
就算烧不死,也会把他们呛死,到时候还能引历元翊出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很快,整片虎跑梦泉林的出口被团团围住,无奈的傅知烟和宁宜谦也被逼了出来。
“卑鄙…”被擒住的傅知烟怒瞪着梁太守。
“如果能有选择,我也想做个好人,谁让你们非得要挖掘点不为人知的宝藏呢?”
梁太守拍了拍手,拔下傅知烟头上的一枝发簪,“若我现在用你和宁宜谦的命威胁太子,你们说…他会来吗?”
傅知烟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人家好兴奋啊!”
“死到临头还发什么疯!”梁太守刚想给傅知烟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一阵异样的声响传来,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刚擒住傅知烟和宁宜谦的人,皆晕倒在地。
而他们的脖子上,也都被刺入了一根针。
“不必麻烦了,孤这不是来了吗?不好意思,我表妹和我那宁家的哥哥都提前吃了解毒丸,她们身上的外衣簪子发带还有鞋,可都是有毒的。”
“但凡多碰一会儿,就会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的。以及——孤还提前给他们衣服里面配了护甲,舍不得杀死他们,孤也舍不得让他们受伤啊!”
历元翊戏谑得看着梁太守,他身后也涌出一大批官兵,很快就反客为主,弱势方也从他们变成了梁太守。
而钟少渊则悄悄潜伏在暗处,趁其他人愣神之时,把傅知烟和宁宜谦带到了安全区域。
眼看事情败露,梁太守恼羞成怒,隐隐有破罐破摔地架势。
而历元翊则是心平气和地自顾自叙述道:“其实孤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前些日子灵湾的大雪,是孤日夜念经祈祷的。”
“近些日子你厄运缠身,是孤在背后兢兢业业扎小人,还把小人的四肢掰断,用钉子钉在木板上叫它永世不得翻身。”
“前十天你家门口的一步一个坎的石头子,是孤叫人放的。”
“前两天害你腹泻的人参茶,是孤教唆丫鬟往里面放的巴豆粉。”
“然后今天你家房子着的火,是孤亲手放的。”
历元翊:“怎么样,你有没有感受到孤给你带来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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