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宫目前的翻修程度来看,历元翊可谓是十分勤俭了。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翻修任何东西。
很难想象东宫传到他手里的那二十年时间里,都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而据历云州手底下的探子说,太子平时并没有什么挥霍无度的习惯。
而今早的报告里,却详细记载着历元翊今日出门的排场有多浮夸。
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细细想来,自己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历元翊真实喜好。
自然也不明白,历元翊此番举动的用意。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实属是失败,非常失败。
但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历元翊,并不知道父皇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或者说,就算转变了他也不在乎。
虽然是因毒苹果的毒性而突然昏迷,但从面部表情上来看,却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任何怪异之色。
突然,东宫正殿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端着汤药的钟少渊走了进来。
他先是把门关好,接着便把手中汤药放在历元翊床旁的桌子上。
然后,钟少渊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些思想斗争。
他慢慢走到床旁,第一次端详起了历元翊那极具侵略性的长相。
据太子所述,那苹果的品种叫做诶嘿想不到我会诈尸吧,特点是服用者立即陷入昏迷状态,半个时辰后会自行恢复,无任何不良反应。
虽然钟少渊觉得太子殿下在胡说八道,但当他对上历元翊那双笑意正浓的眼睛时,还是信了太子的鬼话。
鬼使神差下,钟少渊答应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并答应历元翊,会在半个时辰后来此观察他的反应。
可是,从历元翊目前的表现来看,并没有印证他对钟少渊说的那番话。
钟少渊顿时眉头紧皱,心脏怦怦直跳,坏了,出大事了…
他连忙俯身去查看历元翊的呼吸,想确认太子是不是真成一具还保持着温暖的尸体。
就在钟少渊伸手去探历元翊鼻的息时,床上之人却猛然间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少渊来的还真及时啊,不愧是孤目前最信任的东宫新官,对孤的要求就是上心。”
历元翊眼角微扬,张扬又肆意地笑着,毫不吝啬自己的骄傲,一副真不愧是我们家谕德大人的表情。
钟少渊愣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酥酥麻麻的,但他并不讨厌。
就好像…好像…有个人在心里踩他的影子,他不仅加以制止,任由这个人肆意妄为。
但想了想历元翊醒来的时间尽如此巧合,似乎…是设计好的…
想到这里,钟少渊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刹那间,他的耳尖就因羞愧而红了起来。
“太子殿下莫不是来折煞我的?”
话音刚落,他就立即起身,准备逃离这个伤心之地,开始一个人的颠沛流离。
虽然,明天该上班还是要上班的。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手腕却被人给用力抓住。
钟少渊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刚好撞上了太子殿下的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明若晨星,光彩湛湛。
钟少渊目中错愕,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两个词。
紧接着,钟少渊的脸色极速的变成红色,快要比白雪公主后妈的毒苹果还红。
“孤以父皇的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唬你,虽然皇家人的亲情令人发笑,但孤总不能以此咒父皇吧!你要信孤啊!”
历元翊信誓旦旦地立起毒誓,看起来十分真诚。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钟少渊急忙移开视线,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冷静冷静。
半响后,许是冷静够了,钟少渊低着头道:“太子殿下何处此言,不管太子殿下说什么,微臣都会默认是真话的。”
历元翊笑了笑,而后就准备去瞧钟少渊那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为别的,就为了好玩。
可还没等他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房门外就传来了芳云姑姑的声音。
“太子殿下,谕德大人,皇上兴许是要来这屋子里,你们快点藏好,我会尽力给你们拖延时间。”
听到一向靠谱的芳云姑姑这么说,历元翊暗叹,父皇来了就准没好事。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屋内之人,心也跳越来越快。
还没等钟少渊找出可以躲藏的掩体,就猝不及防地被历元翊拽到床上。
“少渊,孤错了,孤今天出门就应该看老黄历的,这样…你先躲被子里,父皇的疑心病很重,要是让他发现你在这里…”
“恐怕当场就会宰了你”,他可巴不得孤是孤家寡人呢…”
此话不假,从历元翊的视角来看,历云州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和他平日的雷霆手段脱不开关系。
更何况,他当年还亲手杀了和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钟少渊对此十分茫然,他并不清楚当今圣上的脾气,但想来历元翊没有坑自己的理由,就算坑也不会坑到哪里去。
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都听太子殿下的。”
逃,他是没地方逃了,只能演一下不会说话的抱枕。
安顿好钟少渊后,历元翊故意把头发弄得乱些,盖好被子,两眼一闭,做出一副被心疾折磨的样子,静候自己父皇的到来。
这一套流程对他来说,已经无他,但手熟尔了。
而门外,芳云姑姑正在帮他们拖住历云州。
“玫……芳云,你在站在翊儿的门口干什么?”
历云州下意识地想说出芳云姑姑曾经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却改了过去。
芳云姑姑毕恭毕敬地向历云州行礼,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太子殿下喜欢听奴婢在他昏睡时念吕洞宾语录。”
“每次奴婢这样做,太子殿下就会苏醒得很快。所以奴婢才会守在东宫主殿门口。”
这话听着就很荒谬,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但昔日这位不苟言笑的皇帝听到这话,却突兀间笑了出来。
他因未曾了解过历元翊,便把芳云姑姑这话当成真的了。
以为太子真的有这种有趣的爱好,还怪有孩子气的。
不过,这也可能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翊儿缺乏关爱,得哪天补回来才行。
想到这里,历云州的心情就有些不太美丽,他垂眸问芳云姑姑道:“屋里可还有其他人?”
芳云姑姑眉目肃然,欠身道:“启禀皇上,奴婢刚刚端着汤药进来过,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人进去。”
芳云姑姑的腰间玉佩发出细微碰撞声,在这清脆的声音下,历云州眼中的思绪都被尽数遮掩。
“先退下吧,朕想去看看翊儿。”
历云州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连他这句话的气势也明显和平时讲话不太一样。
“是,只是奴婢有一事相求。”芳云姑姑眸光暗淡,嘴角轻抿。
历云州用余光撇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松开道:“说吧,朕这次会听的。”
“陛下,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了。”
芳云姑姑语气平淡的说完这句话,但里面藏着都是遗憾,却只有她一人能够知晓。
历云州眼底的颜色加深,他以一种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语气应下,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在历云州轻轻推开房门后,又动作小心地把房门关上,生怕惊扰了在床上养病的历元翊。
这位平日魄力惊人的九五之尊,此刻却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认真观察起自己儿子的面色。
大抵是历元翊的这些准备起了作用,历云州竟认为他是真的病了。
不过,历云州周身的气势过于骇人,历元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有股异样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不出意外的,这人定是自己那位二十年对他不管不顾的渣爹。
为了让钟少渊别因被子憋死,历元翊决定芹菜上演一出父慈子孝。
他以一个老戏骨的专业素养,轻轻蹙起眉心,再缓缓睁开双眼,好巧不巧对上了历云州的眼睛。
“醒了?心口还难不难受?”这是历元翊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从父皇嘴里听到关心他的话。
虽然不知道历云州又是演的哪一出,但历元翊决定做戏做全套,便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他诚惶诚恐地就要从床上下来给历云州行礼,还在这一期间里假咳了几下。
其力度之大,演技之精湛,简直是下一秒就要拎包入棺的架势。
不出所料地,他的行礼过程被历云州给拦了下来,并嘱咐他先别讲这些礼数,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历元翊乖巧地一一应承下来,准备以退为进,问他这个父皇又想给他整点什么事。
“父皇可是…有事要让儿臣去办?”历元翊气若游丝地问着,以他对历云州的了解,平时找他,都是有什么事需要用到他了。
这才想起他这个便宜儿子。
而且连见一面都不愿意,直接派人送个圣旨了事。
今天这一出,恐怕是嫌现写圣旨麻烦,直接用口头交代代替是吧。
看这架势,是不是还得顺便画个大饼?
“朕听闻灵湾有一位神医,擅长治疗心疾之症,想让他帮翊儿诊治一下,不知翊儿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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