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元翊闻言神色微变,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父皇今天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居然他想给治病了?
难不成…是看穿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的伪装?不对,这不可能,若真是这样,也没必要演这么一出。
历元翊轻咳了一声,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多谢父皇体恤,只是,不知这位神医要何时才能入宫?”
历云州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对历元翊说道:“朕不是要宣神医入宫,而是要让翊儿亲自去一趟灵湾。”
“治病是次要的,主要是驻守灵湾的梁太守,不知翊儿是否派人调查过他?”
历元翊睁大双眼,心中感慨起就知道父皇找他准没好事,如实回答道:“儿臣未曾。”
床旁的皇帝眸光微沉,不露声色道:“那好,朕现在想派翊儿去灵湾好好查查这个梁太守,顺便治一下心疾,不知翊儿可否愿意?”
虽然看起来是在询问历元翊,但实际上和通知并没有什么区别。
哪管历元翊是不是自不自愿的,皇帝决定的事,可没有他能选择抗拒的权利。
而且,不接和接下来但办砸的后果,也势必会连累其他人,这也是历元翊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所以,这个烫手山芋,得接。
但接手后办成什么样子,还得好好得计算出偏差值。
要想出一个既能让历云州对自己失望,还不得不罚自己,且不连累身边人的办法。
看来,这可得好好问问魔镜的意见了。
但愿魔镜能想出个合理的解决方案吧。
历元翊恭恭敬敬回答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翊儿还真是懂事啊……”历云州这话,虽说听起来像个颇为欣慰的老父亲,可语气里依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下旨让历元翊明天挑个好时候即刻前往。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历元翊一直凝视着着历云州离开的方向,直到芳云姑姑带来他父皇起轿回宫的消息后,这才把闷在被子里的钟少渊拽了出来。
历元翊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后,便开始仔细检查起钟少渊的脸色。
可千万别把他憋坏了…
但除了钟少渊有些微红的脸色,和被弄乱了的头发外,并无任何异样之处。
不过,钟少渊心中所想,却不似面上这般平静。
他在太子与皇帝刚刚的对话中听出了他们之间的生疏。
再联想到东宫那相对来说十分朴素的装修风格…果然…
因钟少渊迟迟没有动静,历元翊便扭头朝他看去,一眼就瞧出了他在想些什么。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早就习惯了。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灵湾一事。
谁料钟少渊却在突然问起了另一件事。
“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事不解,按理说太子殿下的俸禄不低,为何东宫看起来却如此…朴素?”
历元翊眼帘微低,压低声音答道:“很简单,因为孤还不想早死,所以就把都把钱花到安保上面了。”
钟少渊顿感如鲠在喉,诚然,这个理由令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角度。
历元翊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淡淡道:“既然孤解答了谕德的疑惑,那就请谕德传孤的意思,把左右司议郎叫来。”
“遵命。”
待到两位新任司议郎被带过来时,历元翊已然整理好仪态。
他一五一十地把父皇交代之事全盘托出。
从已知的线索来看,他们即没有调查方向,也没有确切证据,只知道这个人是有问题的。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们全然不知。
就在宁宜谦苦苦思索背后关联时,傅知烟敛衽一礼道:“臣女,知晓一二。”
但她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臣女斗胆问太子殿下,东宫的人是否都值得信赖?”
历元翊眉头皱了一下,全身的气势骤然放开,假装啧怒道:“我拿谕德的项上人头担保,东宫上下皆是一心,新来的左右司议郎除外。”
这话不假,并且父皇也说了让钟少渊和他绑定,这誓发的非常理直气壮。
钟少渊沉默不语,或者说,他已经开始适应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宁宜谦身上。
宁宜谦直接把双手举起,以示清白。
他平心气和道:“微臣保证会沥胆堕肝,尽忠职守。如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历元翊望向他,眼里藏着尽是试探之意。
“这个誓好像不够毒啊……”
简简单单抬个杠。
“这样吧,两位爱卿,孤认为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口说无凭,孤就先把昨日打的兽皮分给你们,再给你们一人一箱中药和黄金吧!”
傅知烟微微俯身,“臣女谢太子殿下好意,只是……”
历元翊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孤忘了说,从今以后,东宫藏书阁就交由左司议郎打理,如何?”
傅知烟面上立马出现喜色,显然,她被历元翊此举打动了。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
历元翊微眯起眼睛,悄悄瞥了一眼宁宜谦。
宁宜谦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番深思熟虑后,从容不迫道:“微臣谢过太子殿下,但有一事,还望太子殿下成全。”
“哦?你先说说看,孤看情况。”
宁宜谦双手抱拳,目光坚定,郑重其事道:“望太子殿下赐微臣必要时刻可以出家的令旨!”
只要他可以出家,就能从本质上解决相亲的问题。
历元翊对此十分疑惑,但宁宜谦的表情那么认真,就知道他这不是演的。
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份出家许可书。
“好,孤这就下旨……”
“谢太子殿下成全!微臣愿为太子殿下肝胆涂地!”
历元翊转身就走向案台,洋洋洒洒写下令旨后就亲手交于宁宜谦。
老实说,第一次下这种笼络人心的旨意,还挺奇妙的。
傅知烟见宁宜谦把令旨当宝贝一样细细摩挲着,心中也有了判断。
缓缓开口道:“其实,当年娘亲之所以带我离开这里,是因为探出卫国卧底已潜入京城,前来汇报的探子拼了命才把消息送给我们。”
卫国是他们朔国的邻国,两国间一直兵戈不断,直到历云州上位后才打破这个局面,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谆岚郡主离开京城去封地的时间点,正好是历云州刚上位没几天。
为避免打草惊蛇,谆岚郡主便请历云州以避免她干政为由,送到封地蛰伏,组建情报网暗中调查此事。
而她今日回京,就是因为得到了不少确切的证据,并且回来的一件事,便是把这些证据都呈给历云州。
而远在灵湾的梁太守,背后也与卫国有不少的联系。
但因此人行事过于谨慎,所以很难拿到确凿的证据。
如此看来,皇帝他安排历元翊这事,想必也是有迹可循的。
傅知烟原原本本地将她所知之事全说出来,并恳请太子殿下能带她一起,去灵湾把那梁太守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历元翊表示此次必会带她,而且右司议郎宁宜谦和太子谕德钟少渊也得跟着去。
傅知烟重重谢过后,历元翊就让他们所有人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为明日去灵湾做好准备。
等房间里只有历元翊一人后,他便抬手唤出魔镜,询问梁太守之事。
“太子殿下,可兑换冰雪女王的权杖打心理战哦!”
“他最近在办案时不小心把自己人问斩了,所以这几日格外煎熬,只要暗中留意他的行踪,不难找到证据。”
“为何不直接告诉孤这些证据的所在地?”
魔镜上的涟漪逐渐扩大,“我只能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无法准确预测出未来之事,因为未来是在不断变化的。”
命是定的,但运不是。
历元翊细细琢磨这话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听魔镜的话,静观其变。
至于卫国卧底,魔镜也说现在不方便透露,毕竟历云州对此事也有自己的计划,若是非得表现一番,恐怕要会被皇帝所忌惮。
搞不好还得连累其他人。
这被废还是个技术活啊……
他收起魔镜,趴在床上发呆了好一段时间后,这才瞥了一眼桌子的方向。
钟少渊方才放那里的汤药已经凉透了,苦涩的气味也淡了不少。
犹豫了两三秒后,历元翊起身把这碗药全都倒在了花瓶里。
接着,他就将房内的蜡烛全都吹灭,怀着心事入睡了。
但有心事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钟少渊方才虽沉默不语,心里可一直在打拨浪鼓。
他实在搞不懂太子殿下把自己塞子被子里在想些什么,当然,他也搞不懂,自己当时是以什么心态藏在被子里的。
不过,再怎么思来想去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干脆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强行进入梦乡。
但睡得是否安稳,可就不好说了。
翌日,晨光微熹。
历元翊一大早就起来上朝,然后就被历云州以巡视为由派去灵湾。
切要求他即刻动身。
历元翊面上是乖巧地应了下来,可朝臣们心里确是七上八下的。
谁知道太子这次巡视回来,会不会又会搜查出什么东西来。
临行前,宁老爷子和谆岚郡主给他们一些人送行,又叮咛了这些小辈好几句后,从依依不舍地放他们离开。
灵湾与京城之间不能算远,大约赶几天的路就能到了。
因历元翊强烈要求和钟少渊在一辆马车,所以这一路他们有很多独处的时间与空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