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羽鼻子上勒了一根绳,看着那些洋畜生气不过:
“留这些畜生的尸体做什么?干脆一把火烧了挫骨扬灰。”
殷怀安寒凉的目光盯在那些尸体的身上:
“留下,他们有比挫骨扬灰更大的用处。”
没等宋鸣羽接话,远处便传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
“听他的。”
阎妄川走了过来,殷怀安见他人都来了,就直接和他提了借人手的事儿:
“王爷,那个子弹我用磨刀措出了能放在洋人铠甲枪械弹.夹里的模子,现在需要多点儿人手去磋磨子弹,您看还能调点儿兵过去吗?”
殷怀安说完抿了一下唇,他虽然不知道具体阵亡的人数,但是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就知道这一次的伤亡有多大,阎妄川召了宋鸣羽过来:
“你点200人随殷怀安过去,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天人困马乏,白日参加战斗的兵将除却哨兵之外,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以防备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攻过来的洋人。
整个岸上最亮的地方就要数武器库了,两百亲卫军,加上火离院所有的人手,都在用各种工具加紧时间措磨子弹,而殷怀安此刻找来了架子,将所有从洋人身上扒下来的铁甲挂了起来,开始检查,修复,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它还可以发射子弹。
阎妄川巡营后进来听到的就是一下下措磨的声音:
“王爷。”
殷怀安回身,阎妄川走了过去,盯着那些个泛着乌光的铁疙瘩,眼底极致的情绪被狠狠压了下去:
“还能用吗?”
“有两个损毁的太严重的,穿不了了,有五个能穿但是射不了子弹,剩下的八个应该可以试试。”
他尽力了,这里的工具实在有限。
一颗一颗的子弹被放进了弹匣中,殷怀安亲自装到了一个铁甲上,看向了阎妄川:
“可以试试。”
阎妄川看向他:
“有危险吗?”
殷怀安捏了一下手心:
“九成应该没有问题。”
是枪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何况是刚刚修过的这铁甲。
“王爷,我来试。”
“王爷,让末将试吧。”
屋里无数人的声音响起,就在阎妄川想亲自去试的时候,被殷怀安拉住了:
“还是我来吧,我更熟悉它。”
阎妄川皱眉:
“你不能冒险。”
秋老头年纪到了没办法亲自到战场,日后殷怀安要做的事儿还多着,殷怀安直接出声:
“没有生命危险,内匣我检查过了,只是可能弹道不准,我来试,我才能校对。”
阎妄川亲自帮殷怀安穿好了铁甲,铁器独有的味道混着未散去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殷怀安几欲干呕,他生生忍了回去,试铁甲要找个空地,此刻已经被清空的火炮阵地最空,殷怀安一步一步到了那充满血腥的战场。
一边的士兵红了眼地指着那些洋人的尸体:
“打他们,用这群畜生试枪。”
“对,用这群畜生试再好不过了。”
巡逻,值夜的士兵都涌了过来,每个人眼底都压着一头疯兽,他们抢来了洋人的铠甲,他们不怕他们了。
阎妄川看到了刚才殷怀安看到尸体时候的样子,他第一次见血,也没杀过人,他抬手开口:
“去拿靶子。”
白天的炮声,血腥,肢体被炸碎的画面不断在殷怀安的眼前重现,他不断深呼吸,用尽全力抵抗着铁甲给他带来的躯体化的不适,他没打过仗,但是他知道士气多重要,他需要这些士兵看到他们也可以穿上这样的铁甲杀掉洋人。
他紧紧攥拳:
“将洋人钉在靶子上。”
阎妄川转头,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已经到了此处,他早晚要过这一关。
赤条条的尸体被挂在靶子上,明明也是人的模样,却是些屠戮妇孺的牲口,殷怀安盯着那人的头,在学校中学过的射击要领再一次浮现在了脑子里,他缓缓举起手臂,耳边都是将士的呼喊,一时之间他的意识像是被抽离了一样,眼前只余那个尸体的头颅。
他按下了手中的扳机,一枚子弹射出,直直刺入那枚头颅,尸体已经凝固的血液已经不能再喷溅,巨大的动能直接震碎了头骨,尸体的五官扭曲,血液,脑浆就那样凝在了变形的头颅上,在夜幕下黑色的海水前诡异的让人心头发颤。
但是他身后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幕恐怖,那扭曲的头颅反而可以激起了低迷的士气,叫好声频频传来:
“打得好,打得好。”
“继续打,打碎他们的脑袋。”
袍泽的鲜血和生命压在这些已经快要疯魔的幸存士兵身上,他们需要为这一切找到一个出口,殷怀安此刻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脏的跳动,浑身的血液像是随着这一刻而沸腾。
战栗,恐惧,过往道德的约束交织地缠绕着他,他望着那具尸体,耳边的声音呼啸而来:
“打呀,继续打,打碎他们。”
殷怀安抬起手臂,疯狂地对着那个尸体射击,人道主义?这群畜生屠杀三万多人的时候怎么没有人道主义?现在他凭什么和他们讲人道主义?
那尸体被倾泻而下的子弹打成了肉筛子,阎妄川感觉到殷怀安不对,强行握住了他戴着铁甲的手,扳开了他的手指:
“可以了,你成功了。”
阎妄川让人运来那几个机甲,着士兵挨个试用,脱下铁甲的殷怀安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急剧飙升的肾上腺素的作用褪去,浑身都在细微颤抖,海风吹过来,像是直接吹进骨头里,此刻一件沉甸甸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了他肩头。
阎妄川用大氅将殷怀安裹在里面,殷怀安浑身都紧绷着,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声带都紧的发不出声音,阎妄川的手在他的手臂上上下搓着,似乎在帮他缓过现在这种快要被情绪淹没的窒息感,他的声线低沉,带着莫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没人生来就见血,也没人生来就会杀人,给自己点儿时间,你已经是我见过很勇敢的人了,从前你烧了我马尾巴毛的事儿就原谅你了。”
和眼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冲散了一些殷怀安的战栗,他的声音都带着脱力后的沙哑: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六七岁吧。”
殷怀安短促地笑了一下,干裂的唇上沁出一滴血珠,原来原主和阎妄川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他抬起头,对上眼前那人的目光,有那么一刻他不喜欢这样的渊源:
“我没有烧你的马尾巴。”
阎妄川盯住那一抹血红,他不喜欢,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抹去了殷怀安唇上的血迹:
“翻篇了,就算没有吧。”
殷怀安转头看向黑沉沉的海水,人类对海洋的恐惧在夜晚的时候会达到顶峰:
“今晚,洋人还会进攻吗?”
阎妄川沉了一口气:
“会,他们一样拖不起。”
“我们...”
不利于军心的话殷怀安到底没有问出来,阎妄川看向他:
“几套铁甲的子弹应该磨的差不多了,回去吧,还能睡两个时辰。”
“你呢?”
“也眯一会儿,你到我的营帐,秋老头再三啰嗦,要照顾你些。”
殷怀安没有拒绝,说不怕是假的,这里他只对阎妄川最熟,在他身边可能多少会好点儿吧。
说是主帅营帐,不过就是大沽港寻常兵士的营房单独辟了一间出来,阎妄川让人搬了一个简易的床,将这里原有的床给了殷怀安,殷怀安看了看他那堪比外面尸体的脸色,自顾自坐在了那个简易的小床上:
“我今晚肯定睡不着的,你睡那张床,你还有伤呢,快休息吧。”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尸山血海,不可能睡着的,阎妄川也知道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感觉,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没用,只能熬,熬到熬不住了才能睡下。
阎妄川在屋内留了一盏油灯才躺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个安睡的人,殷怀安躯体上的紧绷感渐渐随着时间消退下去一些,他知道他不能一直熬着,躺了下来,在披风外面裹了被子,将阎妄川的那个荷包按在鼻间,清香的草药气息慢慢让他宁静下来,最后抵不过身体的疲倦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伴随着急促的号声,他几乎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起来,一侧头,身边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迅速冲出营帐,破晓前的黎明依旧黑暗,整座大沽港所有士兵都在集结:
“洋人打来了...”
殷主任比起他前辈宁主任待遇差点儿
宁主任见了血,杀人后,是王爷搂在被窝里讲故事哄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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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疯子殷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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