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树荫照.射.进屋内，摆放在木桌上的多面玻璃杯折射出彩色的光辉。
栖息树上的蝉声时鸣时歇，提着公文包的行人穿梭在这条僻静的街道上。陈故生今天一大早就带上左夜雨离开了南城分局。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停驻在落地窗前的赵鹤言收回了视线。
在他身旁的谢逸出声道：“赵叔，要不我跟上去看看？”
假如不是她昨夜逛街时碰巧看到陈故生他们，还把周幸的事情告诉了赵鹤言，事情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算了。”沉默良久，赵鹤言开口，“就算你跟着去有什么用？陈大队长要做什么，难道还得经过你同意？”
谢逸被赵鹤言堵得说不出话。
“连冯处长都没说什么，哪有我们这些队员说话的份。”赵鹤言感觉最近糟透了，本来板上钉的队长职位临了被人摘了桃子，帮忙做医疗实验的小白鼠也跑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故生！
记恨算不上，只是心里或多或少感到憋屈。
天知道他为了能获得队长的位置做了多少准备，就在他畅想成为队长的那一天时，陈故生竟然直接空降了。
他和陈故生没什么好谈的，对方即便表现的再怎么正常，也无法改变他是诡异的事实！
这也是赵鹤言一直都不太理解的问题，为什么驱魔监察局会纵容诡异光明正大的在监察局里活动，甚至还将他擢升为队长？
他也曾去问过冯处长，但冯处长给他的答案模棱两可。但大概的意思是以现在监察局的现状，已经快无法维持解决鬼蜮与诡异泛滥的问题，所以才需要请外援。
而陈故生区别于其他的诡异。因为他的实力很强，预估在甲级以上，而这次封德中学的鬼蜮任务也从侧面证明了陈故生的能力。
至少没有人愚蠢到会去认为这是一群实力才达到乙级中段的监察员合作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赵鹤言也不过是乙级初段的实力，他哪里有资格跟陈故生叫板。
冯处长对陈故生也是讳莫如深，只是告诉他千万别招惹陈故生，否则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作为监察局的老员工，赵鹤言由于自身资质受限，无法得到向左夜雨曾经那样的待遇。所以在某些机密事件上，他都是两眼一抹黑。
他倒是也能获得一些机密情报，但大多数都是和医学实验有关。而诡异与鬼蜮这方面的事整个南城分局也只有冯处长和左夜雨才清楚。
谢逸也明白最近赵鹤言的心情不太好，但她也没什么办法，也不怎么会安慰人。
“不用担心。”赵鹤言见谢逸拘谨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医生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调节，之后我有一场手术，做完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
陈故生通过符纸小人找到了周幸奶奶所在的坟地，那是在某处偏僻的小山坡上。
与其说是坟地，倒不如说是个土包。这里没有碑，完全是敷衍了事。
“奶奶，我来看你了。”周幸用木牌给奶奶刻了个简易的墓碑，然后捧土将坟地垒高。这样才总算是有个坟地模样了。
“抱歉，奶奶。”周幸跪在坟前，低垂着头：“我没有遵守您的嘱托，也没有成为您希望的那个样子……”
在周幸和奶奶谈心的同时，陈故生拉着左夜雨在不远的田埂边拿细长的草编织草蚱蜢。
“之后就是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了。”陈故生对左夜雨说着，“本少爷的骑士可不能是个弱鸡。”
“……好。”左夜雨边说边笨拙地鼓捣手里的青草。
陈故生既然说要帮他恢复实力，他当然也乐意。
他其实早就对恢复实力不报任何期待了，却没想到陈故生居然会带来意外之喜。
但在惊喜之余过后，左夜雨也逐渐平静下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陈故生，少年神情十分专注，眼睛落在手里快要成型的草蚱蜢上。
田间微风轻拂，青色的小麦随风摇摆，伴着泥土与植物的芳香途经两人的身旁。
“谢谢你。”左夜雨轻声开口。
“谢什么啊？”陈故生偏过头，微风吹拂少年的头发，浅茶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左夜雨认真的神情，他眨了眨眼，“是谢我打算帮你恢复实力？”
左夜雨点头：“嗯。”
“那没什么好谢的。”陈故生将手里编好的草蚱蜢放在左夜雨的身旁，“角色扮演是需要双方都沉浸在乐趣中的游戏。何况，这件事起初就是我发起的，那当然得由我来负责一些事情的调度。
你无法沉浸在自身扮演的角色里，那我不就是成了独角戏了？这样就不好玩啦。
所以，趁着还没有玩腻这游戏前，你其实可以多向我提出些合理范围的请求。
作为少爷，我是会根据心情来满足或拒绝你的条件的。”
陈故生虽说这么解释，但左夜雨却不能这样欣然接受。
对陈故生而言，这不过是场角色扮演的游戏。他为了体验真实感，所以可以做出帮自己恢复实力的行为，但怎么说这份恩情也太大了。
他不是没有从其他人口中谈及过恢复实力的事。但那些人不过是想要利用他去得到更多的利益，并非是为了他本人着想。
他也不希望成为高层或是某些富商手中的一把刀，所以全都婉拒了。而拒绝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
无论是在日常还是在任务中，他经常被其他人针对，受到不少来自社会的毒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坚持到了现在。
但从结果上来看，他的坚持是值得的，是正确的。否则他也不会遇到陈故生，还能获得恢复实力的办法。
而陈故生的交换条件也很简单，甚至不具备任何功利性。他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有一个实力强的骑士，而不是一个菜鸡。
其实以陈故生现在的身份，想要找个实力强的护卫不难，甚至会有很多人前来“应聘”。
但陈故生没有这么做，所以不管陈故生是出于什么目的，左夜雨心里也是感恩的。
“你是知道的，骑士和少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陈故生继续说，“不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吗？他们瞧不上你，那就是在挑衅我！我肯定得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你不会打人吧？”左夜雨下意识地道。
“不会啊。”陈故生奇怪道，“我干嘛要做那种事呀？而且，我受欺负了不该你给我撑腰的吗？”
左夜雨：估计也没谁敢欺负你了。
自从封德中学鬼蜮任务结束后，陈故生的实力也得到了初步认证，至少是甲级中段。国内并非没有甲级中段的人类监察员，但数量十分稀少。
众所周知，想要对付同等级的诡异需要复数的监察员共同协作才有与之抗衡的力量。所以监察局想要对付陈故生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倒是有人提出控制陈故生的策划，但暂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回应。
左夜雨在递交给冯处长的任务报告里，并没有提及陈故生人格转换的事，只提到最后陈故生轻松秒杀了疑似甲级中段的诡异。
仅凭这一点信息也足够让冯处长和监察局高层引起重视。
了解周幸的心愿后，三人直接返回了城镇。
“学长，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陈故生询问周幸。
“打场球吧？”周幸想了想。
“好。”陈故生说，“那骑士你也去。”
“我？”被点名的左夜雨愣了下，“打球？”
“你不会？”
“会一点。”
“那就没问题。”陈故生没给左夜雨拒绝的机会，“这对你恢复实力也有好处。”
左夜雨明显感觉到陈故生是在忽悠他，但他也愿意去配合，反正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篮球对体育生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至少对周幸来说是这样的。他在球场的表演十分抢眼，令不少经过的女生驻足观望。
假如周幸是热情的火，那左夜雨完全就是冷淡的冰。即便是在篮球这种热血的运动上，他表现得也十分冷静。
这样的反差倒也挺有趣的。
陈故生坐在条凳上观赛，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冰淇淋。
他看着左夜雨身上逐渐消弭的黑气暗自点头。
其实从开始他就有察觉到，这些监察员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黑气缠绕，其中战斗人员身上的黑气比后勤要浓得多。
可能是左夜雨实力下降的缘故，他身上的黑气其实并不太明显。反观张正、李反还有玫瑰、茉莉身上的黑气就很重。
这可能是和他们频繁出入鬼蜮有关，尤其是南城的队长芙蓉身上更重，那些黑气简直跟煞气没什么区别。
所以为了避免左夜雨被对方影响，他才建议左夜雨别和那女生走太近。
陈故生收回视线，看向身旁正在燃香的香炉：“香，要烧尽了。”
他话落的同时，篮球场上的周幸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随着他一个三分球入框，他整个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球场上，仅剩下砸落在地面跃动的篮球，和伫立在原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左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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