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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身边

天将将放晴,风未息。

家里今天很热闹,一家四人难得在休息日聚在一起,许紫霄一大早就起床拉着罗霆买菜买调料,准备在家弄一次“家庭火锅”。

出门之前,她特意叮嘱罗烨不要把宁无溪叫起床。

“弟弟,你知道哥哥昨天几点睡的吗?”许紫霄人还在玄关那穿鞋,突然回头。

“好像两点多?我起床喝水的时候他还没睡。”罗烨把书放下,“啧”了一声。

许紫霄作出痛心的样子捂住胸口:“我们哥哥太辛苦了,弟弟你今天不要叫哥哥啊,让他自然醒吧,反正我们吃饭还要一会,来得及……你听见了没!”

罗烨觉得她根本没必要说这些,就算她不说,罗烨自己也肯定不回去打扰宁无溪睡觉。他没有听完,说了句“你去吧我知道了”,没有等许紫霄说完就回了房间。

许紫霄震惊地站在那里,良久,才一脸怀疑人生地扯了扯罗霆的衣袖:“你说弟弟……小宝是不是嫌弃我了?嫌我啰嗦了?还是说他和哥哥还是没和好?他们还在吵架?”

罗霆无奈地笑笑:“别想太多,弟弟自己知道分寸。”

可是许紫霄还是不相信,之前罗烨叛逆的样子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心里。

罗霆又说:“你看他们两个,现在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哥哥那么听话又关心弟弟,弟弟现在跟他应该没在吵架也没在冷战,我们弟弟也会照顾人,你说的他都知道。”

许紫霄轻轻地靠在罗霆手臂上,罗霆用另一只手揽着她,出门了。

房间里,宁无溪微微蜷缩着身子,手指弯曲抓着被子。罗烨就在一旁的书桌上写作业,时不时转一下笔回头看他哥。

“嗯?”宁无溪在日光之下起身,看见了怕在桌上的罗烨。

宁无溪瞬间清醒了,他没穿拖鞋,走上前。

宁无溪以为罗烨趴着写作业,离近一点才发现是睡着了,他扶住额头,微微弯腰去看他。

事实上罗烨有一点是从小就没变的,他睡着的样子很乖很乖。

室内已经不开空调了,九月虽然还是很热但不至于到开空调的程度。宁无溪还是怕罗烨着凉,把罗烨抱起来之后就放在了自己床上,再用被子盖好,就像是在包装一份精美的礼物。摸摸头,把他的手也放进被子里。手是凉的,很舒服的凉,宁无溪忍不住摩挲几下,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松开。

现在的罗烨不会知道他干了什么。宁无溪在心里这样想。那就碰一下,就碰一下吧!他想起自己做过的梦,梦里罗烨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无意识长大的嘴唇,绯红的眼角。

俯身,摘取鲜美的果实。

起身,擦去诱人的汁水。

罗烨眼睫轻颤,但宁无溪没有注意到。保险般,他又用湿巾擦去残留的一点,随后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窗边的鸟看着宁无溪关上浴室门的瞬间,床上躺着的人立刻睁开了眼。床上的人把手伸出被子外,征征地摸了摸嘴,随后在浴室门开之前恢复原状。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罗烨才醒。他看见自己正躺在宁无溪的床上,愣了一会。宁无溪进房时就看到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还以为他睡蒙了,一想好像十几分钟也不可能睡熟来啊,转念一想说不定在自己醒之前他就已经眯了一会,于是走上前想拍他的肩。

“你……”手还没碰到肩,罗烨快速转身,宁无溪皱着眉,放下了原本悬在半空中的手。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妈妈回来了,让你赶紧出去帮她收拾桌子,要吃火锅。”

嗯。”罗烨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溜走。宁无溪捕捉到了一点香气,若有若无,缠绕在他身边。

他回头望着罗烨跑开的方向,情不自禁地上前走了几步。

是罗烨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这会估计他的被子里面也有。宁无溪时常搞不懂罗烨是怎么让香气保留这么久的,如果放在他身上,几个小时就没味儿了。

他闻到了那股味道,在他走上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前面的味道更浓。

就像蝴蝶在他旁边绕来绕去,他捕捉到这一瞬间的香气,就像捕捉到这一时刻在他身边的蝴蝶。

并且妄想将整个世界的蝴蝶收入囊中。

-

出去的时候宁无溪看见罗烨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坐到了罗烨旁边,他明显感觉到罗烨往旁边稍微移了一点距离,不过罗烨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我是又怎么了吗?”宁无溪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他又不理人了?”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宁无溪所幸如罗烨所愿坐到了小沙发上。

“哥哥移什么位置啊,坐在小宝身边呀!”许紫霄端着盘子放在他俩身前,笑着看宁无溪。

“没,感觉他生我气了。”宁无溪偏头看向罗烨,“妈妈,你说我哪里惹他生气了呢?”

许紫霄:“你干什么了?”

“我就把他放到床上让他睡了一会,没干别的。”他耸肩。

许紫霄了然:“哥哥是抱过去的吧,那就是我们小宝害羞啦!”

宁无溪装作惊讶的样子猛吸一口气:“这样吗?为什么要害羞呢?”

许紫霄:“弟弟长大了,不喜欢被人抱啦!”

宁无溪:“好吧,那我以后不抱他了。”

许紫霄:“哥哥以后别抱他了。”

……

宁无溪和许紫霄一唱一和,一旁的罗烨听得脸上直冒黑线,在宁无溪说出“我以后不抱他了”这句话的时候,罗烨猛一偏头,震惊地看着宁无溪。

偏生许紫霄还应和宁无溪,罗烨更觉得委屈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宁无溪相处,又或者是怎么问宁无溪亲他这件事。宁无溪靠过来的时候罗烨有想过睁眼,但宁无溪身上的味道太迷人了,呼吸打在他脸上,罗烨突然就不想睁眼了。感受着宁无溪的气息,承受着宁无溪轻柔的吻,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罗烨见宁无溪没有反悔的意思,心凉了一半。

不是刚刚还亲了我,现在就说不抱我了——全然忘记了是自己先对宁无溪冷淡的——这算什么?

罗烨沉着脸色,不去理宁无溪和许紫霄,转身进了厨房。

-

罗霆改在切菜。他帮许紫霄切惯菜了,厨艺不是一般的好,此时正在边剥包菜边打电话,罗烨站着一旁等他打完。

“……是,八仙吗……什么……好,嗯嗯,好知道了……好的没问题,嗯嗯,好再见。”

罗霆挂断电话,看见了站在水池边上的罗烨,他挑了挑眉,问:“小宝找爸爸有事吗?”

罗烨摇摇头不说话,只走到他身边帮他一起择菜。罗霆当然看得出来罗烨心里有事,也能猜到是和宁无溪有关。他推开罗烨想要拿菜的手,给了他一摞豆皮让他去切:“别沾到泥巴了这菜表面脏……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罗烨还是不说,他问罗霆:“八仙是什么东西?”

罗霆笑着回答:“就是有人过世的话要有八个男人去抬棺……就你们之前不是有个什么梗叫‘黑人抬棺’呀,跟那个差不多。”

罗烨:“也要放那种音乐吗?”

罗霆:“……”

罗霆:“下次你可以试试,看下那些大爷不打死你,到时候我不帮你,让你哥救你去。”

罗烨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又开始切豆皮。

“我们做八仙的啊,来来往往送走了那么多人,送走一个就得一块毛巾……你知道家里的毛巾有多少的对吧?那就是爸爸的战功。”

罗烨笑着骂他:“送死.人叫什么战功啊,不吉利。”

“没什么不吉利的,人都是会走的小烨,说不定今天我还和你们开开心心地吃火锅,明天就走了——出车祸、生病、被无意间高空抛物给砸死……谁都说不准,”他很认真地看着罗烨,手上的动作停了,“我要做的就是在我没出意外之前好好陪着你妈妈,陪着你和哥哥。”

“我年纪大了,但是你还年轻,小宝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考虑该做什么想做什么,不用跟我一样顾虑家庭什么的。经济方面我和你妈妈肯定不会亏待你,主观上,只要你不去做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也不会阻止你,但你要对我们有信任,你心里有事你要和我们说一说,不要憋着行吗?”

罗烨没说话,他的眼角微红。

罗霆知道他听进去了这番话,也没逼他说话,拍拍他的头让他去干活了。

-

罗烨和罗霆端着装满水煮食品的盘子出了厨房,方才和许紫霄聊得好好的宁无溪就从罗烨手上把东西接了过来。罗烨顺从地让他拿,低声说了句“谢谢”,宁无溪很开心。

“来!”一切准备就绪,罗霆开火,把东西全部放进锅里,再倒给每个人上一点酒,“今天我们就不说什么‘未成年人不许饮酒’了,今天就是开心,怎么开心怎么来!”

四个人举杯相碰,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与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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