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来的假期让这一家人彻底放肆开，就着泾渭分明的鸳鸯锅，一股脑将食材全放进去，红的像是将一层辣椒油泼在了食材上，还有芝麻桂皮之类陪衬，没一会儿就将羊肉之类的东西染成了充满食欲的橙红色；白的虽然看起来没有红的那么惊艳，但配上那层油和汤，也构成了一幅鲜香可食的画卷。
罗烨第一次喝酒，一开始只是用舌头缓慢地舔，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罗霆和宁无溪都是一个劲儿的灌，自己不想认输，也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那么咽了下去。
罗霆见小儿子学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拍他的肩：“哟呵，弟弟这下灌的这么猛，待会走不动道了哪个管你噢。”
罗烨抿唇笑到：“不是还有我哥嘛！”
“嫩屋里哥哥要倒了噢，那里还有时间管你……诶诶！”
罗霆刚还在幸灾乐祸，就见宁无溪“噌”的一声推开一段距离，然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我没醉……我好的很……”宁无溪摇摇欲坠，他不得已扶住桌子才站稳，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罗烨，不愿意别开眼神。
罗霆：“是是是你没醉，你没醉……我醉啦！”
他坐在主位，眉眼含笑看着家里的三个人。
他不常回家，闲暇时间除了会额外做一些事情就是陪许紫霄活动，这两个孩子对他而言并没有许紫霄重要，故他没有经常和孩子沟通。
方才在厨房里对罗烨说的那番话也是他斟酌很久才想好的，本来应该在罗烨初中就说出来，可是宁无溪一直跟他强调罗烨什么事都没有。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大儿子是在安慰自己？可他还是听了宁无溪的话，一次又一次给了罗烨机会。他们一家很久没好好坐在一起吃过这么热闹的一顿饭了。
可能，他真的是醉了吧。
-
喝醉了的宁无溪迫切想要证明他没醉，微醺的罗烨急切地正在说服宁无溪他醉了连带着说服宁无溪自己没醉。
“哥……你信我，你真的醉了……”罗烨瞪大双眼，他不常做出这种表情，偶尔一次显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宁无溪看着近在咫尺的罗烨，看呆了眼。而罗烨只认为他没信自己，又在强调：“哥，你没醉我吃好吧……真的，你醉了……啊！”
宁无溪突然回神，他抓着罗烨的肩开始摇起来，像是在唤醒这个迷糊了的弟弟。
宁无溪疯狂摇着：“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没醉的！”
罗烨不甘示弱，拍打着宁无溪的手臂：“宁无溪你就是醉了！”
宁无溪：“我没醉！”
罗烨：“你没醉我吃！”
宁无溪很大声地吼了回去：“我醉了我吃！”
罗烨：“那你吃什么？”
宁无溪忍无可忍：“我醉了我吃shi，我！吃！s……”
他话没说完，罗烨就猛地一拍手，把宁无溪吓一跳：“你干什么！”
罗烨高兴地拉着他从地上起来：“走走走我带你吃shi去！”
宁无溪不高兴：“谁要吃那玩意啊又不好吃……”
罗烨：“你不是说你要吃吗？”
宁无溪额头青筋暴起：“我什么时候说了！”
罗烨顿住了，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回头、瞪眼、拉住手臂：“就刚刚你说你要吃……你说的你说的！”
他双眼含泪，像是如果宁无溪说出一句“不”下一秒他就能在原地碎掉，宁无溪从没看过这样的罗烨——在梦里也没有。
于是他像被妖精诱惑了的书生，心甘情愿地被妖精拉进了树林……不是，厕所里。
厕所是干净的，这栋房子每天会有人定期打扫，所以即便是厕所也没什么异味和奇怪的东西在里面。
罗烨把宁无溪放在小凳子上，然后看了看坑，发现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又探头望去，坑里深不见底，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宁无溪问他：“你在找什么？”
罗烨头也不回：“给你找那啥。”
宁无溪怀疑：“被冲掉了肯定没有啊。”
罗烨看起来很失望：“那怎么办啊……”
他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带着点说，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宁无溪愣住了，随后他不由自主站起身，走向罗烨。
罗烨背对着他，浑然不清楚宁无溪的动作。他现在醉意也上来了，如果说刚刚他还是微醺，现在真的就是醉了。
罗烨嘴里还念叨着“那我哥的吃的怎么办”“我哥会饿死的吧”“要不我现场拉一个”……
诸如此类。
“哐当”一声，罗烨猛地回头，看见宁无溪身前散落一地的洗发水和瓶瓶罐罐，他偏头，看见宁无溪的手撑着一旁的小架子，只是他用力不小，架子承受不住便塌了一小部分。
罗烨晃晃悠悠走过去，拉起宁无溪的手：“你在干嘛呀……不是让你在旁边等一下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微红，那是醉酒的标志。像是透不过气一样，他的嘴唇张开露出一小截舌头，肤白衬得那一小截红越发诱人。
宁无溪此时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朝思暮想却因为一个虚无的“血缘关系”和之前的误会让他举步维艰，他只能在梦里才有机会离他这么近——或许不在梦里也行，但宁无溪现在不会记得。
他直愣愣地盯着罗烨，罗烨被他看得身上不自觉浮现一点红色，那红色从他的耳后开始，往下延伸到了脖颈，再到锁骨……
然后他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
宁无溪眸光黯淡一瞬，随后伸手抚摸上罗烨的脸。
罗烨不明所以：“……哥？”
是了，这就是梦。梦里的罗烨在被自己摸脸时说的也是这句话。宁无溪甚至没有意识到那只是一个字，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问出来的“字”，但宁无溪不知道。
宁无溪握住罗烨的手腕，逼近。
他把罗烨压在浴室的墙上，缓慢靠近罗烨。罗烨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湿热的呼吸在他嘴唇前炸开他才如梦初醒般想要推开宁无溪，可是没用。
不容拒绝，宁无溪带着酒气和他身上惯有的香气吻住了罗烨。
刹那间似有烟花过境，烟花炸开伤到了宁无溪也伤到了罗烨，连带着血腥味和两人身上不自觉显露的悲伤一起充斥在宁无溪的大脑。
这次的梦跟以前的不太一样，以前没流血。
他吻着，手摩挲着罗烨的后脖颈。罗烨退无可退，背面是冰冷墙壁，面前是正在侵.略自己的人，他能逃到哪里去？
罗烨不想逃。他像是自暴自弃，接受着哥哥强硬的吻并且毫不服输也在回应，慢慢的宁无溪没有继续吻他了，他推开了一点。
罗烨没力气站着了，他本身醉了就站不稳，宁无溪一套操作下来他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软。他只能扶着宁无溪大口喘气，胸膛起伏。
他们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罗烨快要睡着，宁无溪才把他放开：“你洗澡去好不好？”
罗烨懵懵的：“嗯……什么洗澡？”
宁无溪：“洗澡，睡觉。”
罗烨又问：“你不跟我一起洗吗，哥？”
宁无溪沉默。
“哥”这个字是他和罗烨唯一的联系，也是束缚他、禁锢他的唯一绳索。
“我不陪你洗了，你洗完我洗好不好？”他这样问到。
“嗯，好。”
-
宁无溪在外面站着。他并没有坐到床上或者眯眼休息，他就站在浴室前，听罗烨的洗澡声和人聊天。
【郁：所以你把他强了？！】
【无水硫酸铜：。。。】
【无水硫酸铜：你能说点好的吗……没强，但是我亲了他很久。】
【郁：额，我问一句哈，所以你们现在是……？】
【无水硫酸铜：他醉了，然后他在洗澡。】
【郁：那您呢？】
【无水硫酸铜：我在浴室门前听他洗。】
【郁：……】
【郁：：）】
【郁：兄弟再见。祝你平安。你俩锁死拜拜。】
宁无溪还没来得及把“我觉得他会生气的”那句发出去，他的□□就显示许郁下线了。宁无溪只好一个人郁闷地站在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他身上冒出热意，他拍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
“砰砰——”像是东西打翻的声音，宁无溪迅速推开门，发现罗烨摔倒在地，手边是翻到的塑料凳。
“没事吧？”宁无溪赶忙蹲下身把他扶起来。
“哥，我疼……”罗烨哼哼唧唧。
宁无溪本来想就这样扶着他出去，但罗烨死活不肯，他只当是罗烨尚在醉酒中，于是和小时候一样面对面将他抱了起来，他抱的时候游神在外，没有注意到罗烨一瞬的僵硬，把花洒关了之后他抱着罗烨去到床上。
把罗烨放在床上后宁无溪就像进浴室，但是罗烨拉住了他：“哥你去哪？”
宁无溪拍拍他的手：“我去洗一下自己，我身上很脏。”
罗烨似是听明白了，点点头就让他走了。
-
宁无溪没有洗很久，他知道罗烨在外面等自己所以没有拖沓，洗完后只在身上围了条浴巾穿个上衣就出来了，上衣是衬衫，他甚至没有扣扣子。
宁无溪没早都有坚持晨跑，这是他初中为了应付体考有的习惯，现在也一直坚持。他的身形不那么单薄，手臂肌肉虽然没有很夸张但也是有的，袒.露出来的胸和小腹肌肉紧实。罗烨看呆了眼。
“怎么了这是，失魂了？”宁无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罗烨：“哥……”
宁无溪问：“怎么了？”
罗烨伸手抱住他，把他推倒床上顺势坐在了宁无溪身上。
“哥……明年生日你陪我过吗？”
明年一月二日罗烨16岁生日，今年因为某些事生日很冷清，就连生日礼物宁无溪也没有准备太好的。
“当然陪你过，你想去哪玩？”宁无溪知道他的心思，说到底他也才刚初中毕业，比自己小两岁，有时候他的心思也会敏感的不成样子。
罗烨从原来趴坐在宁无溪身上转变为直起身，抱着宁无溪的脖子呈M形跪坐在宁无溪小腹间：“我想玩跳楼机，很高的那种……或者我们去蹦极。”
宁无溪不赞同：“那太危险了。”
罗烨本来还想反驳他，忽然想到宁无溪似乎恐高，也就不在说什么了。他把头埋在宁无溪肩颈处，只这么抱着他。
宁无溪忽然有种想要全盘托出的感觉，他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感受着他们共同的呼吸和心跳。
人的一生心脏会跳动超20亿次，而此时的他们心跳同频，这一瞬间很短，也很长。
是命运般的20亿分之一，他们的心跳同频。*
宁无溪抱着罗烨，罗烨回抱着他。
“罗烨，我……”宁无溪拍着罗烨背部的手停顿了一会，随后他想开口。
“停！”罗烨突然厉声制止。
宁无溪沉默。
罗烨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别说……宁无溪，别说……”
他又要哭了，可他不能哭。
宁无溪点头，嘴唇轻轻吻了下罗烨的额头，然后是鼻梁。
快到嘴唇的时候，宁无溪放弃了这块城池，转而攻占其他地方。
他吻了他的脸颊，吻了他的耳后，吻了他的脖颈……
“……可以了……”那人的声音有点颤，宁无溪停下了。
宁无溪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早点睡吧，好好休息。”
罗烨没回话，只闭着眼睛。
-
忽而一阵风吹过，嘴唇好像被人触碰，罗烨睁眼，只有月光倾斜在房间里，和那人留在身上的余温。
累死我了，端午安康。
*来自忘了，具体在哪看到的忘记了，反正非原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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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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