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心儿在这一月间过得既快乐又忧心。快乐是因为她有儿女绕膝,有谢连辰爱护。可忧心是因为,她一直对何云安的事儿耿耿于怀,当然她也实在想知道母后的死因。
这日,心儿慵懒地躺在摇椅里。直到窗前透过的日光被挡上,心儿才睁开眼睛。
“干嘛又关我的窗户!”心儿灵活地起身,娇俏的两腿耷拉下来。
“你刚刚坐完月子,怎么就不知道避避风呢!”谢连辰温柔地责怪,又不顾心儿的挣扎将她抱回床榻,惹得心儿不住用拳头捶打他。
“心儿,乖乖听话,养好身体,要对自己,对我和孩子们负责!对了,刚才听奶娘说,女儿想你了,抱抱她?”谢连辰命人将女儿抱来。
“哼,那我之前要抱孩子,你怎么总是不许啊!”心儿迫不及待地从谢连辰手中接过孩子,柔情无限。
“坐月子不能劳累,孩子重!”谢连辰自是有理由的,当然,今天准许心儿长久陪着孩子,也是有原因的。“心儿,我今日有要事处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陪着孩子玩儿,还有乾儿,一会儿下了课他也是要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难道不是孩子的母亲嘛?怎么听你说的就像是我对孩子们不上心似的。”心儿满脸堆笑地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此刻她只剩幸福。
看着心儿无暇顾及自己,谢连辰终于放心离去,今日,他确实有要紧事。
马车一路行至天牢,换上常服的谢连辰轻盈地走下马车,不过,此刻他身边跟随的却并不是穆林,而是寒柳。
长长的阴暗的过道内寂静无声,仿佛死人堆一般腥臭难闻。谢连辰穿过这狭窄幽暗的过道才终于来到天字号的门前。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幽暗的牢笼中关押着成唐的重要犯人。一路行来,谢连辰看到了发丝凌乱的解语嫣和李蕊儿,看到了颓丧的李熹烈等人,可他没有驻足,只继续向里行去。
狭窄过道的最后,有一间较大的牢房。日光被狭窄的小窗塑造成一条直线,打在一个人身上,这人虽衣衫凌乱,但脸上却依旧桀骜不驯的样子。谢连辰要来,牢房自然点起了明亮的烛光,所以这女子知道,有贵人要驾临了,便表现的更加无所畏惧,不可一世。
见到谢连辰的一瞬,牢房内的女子嚣张的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端正地坐下。“皇上此来必是想知道些什么吧?但是,我只想同心儿说,她不来,我又怎么会开口呢?”
“何云安,现在你不配见到心儿了!你说与不说,朕都会知道,别忘了,这些刑具你还没体会过呢!朕知道,你如果现在不说,现在不问,可能只有一死了!”谢连辰在何云安面前自是一副帝王威严。
“哦?是吗?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心儿,想来是很尊重心儿的意见吧?她也要杀我吗?别忘了,我这里还有好多秘密呢!哈哈哈,不过今日看到你与寒柳一起来,我真是感觉太好笑了!”何云安嚣张的笑声传遍整个天字号囚笼。
“哼”谢连辰冷笑一声。谢连辰终究是皇上,他并未因此而生气,毕竟失败的人无论怎么表现自己的骄傲,她都是阶下囚,是谈不上尊严与骄傲的。“你不愿说那便算了!”谢连辰转身欲走,可不甘心的何云安终究是对自己的失败满腹狐疑。
“我想知道,暮纪是心儿的人吗?”看着谢连辰的背影,何云安终究没有忍住,她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不,当然不是,他是朕的人。”谢连辰回头,得意的回答。从何云安发问的一刻,谢连辰就笃定今天他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了。
“叛徒,十足的叛徒,我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都怪李心儿,非要在阜戎弄什么募兵?蠢哪,蠢!”何云安一拳打在墙上,显然,她把自己的失败全部归咎于心儿,现在她更恨心儿了。
“心儿从来没有做错,如果不是她,成虞你们是无力抗争的,如果不是她,阜戎子民不会有如今的好光景,你一个作乱之人,凭什么怨她,又有什么资格怨她?”谢连辰实在不懂,为什么何云安如此偏激。“暮纪是朕的人,他原叫夜铭,是铭书阁第一人,他同穆林一样,随朕从小征战四方,后来朕便把铭书阁交给了他,后来铭书阁受到重创,他便被朕派去找心儿了,所以,你的失败是因为朕,不是心儿。”纵然只是一句话,可谢连辰却实在不愿何云安满心怨怼都指向心儿,哪怕何云安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诅咒的念头,谢连辰也不许。
爱或许就是如此,一切罪过皆在我,只愿你一生无过无伤。
“夜者暮也,铭者纪也,我真傻,原来他···他也是罪魁,可我却···我却信重他,我该死啊!母亲、父亲,我该死啊!”何云安几乎崩溃,她疯狂地向牢笼边奔来,似要抓住什么,却又突然跪下,仿佛在忏悔着什么。
谢连辰与寒柳实在震惊,他们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能让一向淡定的何云安突然疯狂起来。
“什么罪魁?”寒柳不解地询问,因为他听到了何云安从不曾提起的父母。
“你们不配知道,我要见李心儿!”狂躁的何云安瞬间又似乎镇定下来。
“李心儿,来了也不敢见我吗?”何云安邪魅一笑,她刚才就看见了隐匿在墙垣背后的心儿,若不是看到心儿,她也不会叫住谢连辰。
当谢连辰缓缓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时时挂在心头的清秀的脸。
其实,当谢连辰留下孩子匆匆出宫的一刻,心儿就起了疑心,她警惕地派小宫女偷偷跟上谢连辰,直到看到谢连辰带着寒柳离开皇宫,这时,她知道,谢连辰去见何云安了。
心儿不顾穆林和襄儿的阻挠,匆匆上马疾驰,让穆林和襄儿着急不已。二人只得匆匆跟上,疾驰追去,目的地自然是天牢。
当心儿急切地从清新开阔的地方冲入天牢的一刻,扑面而来的腐朽气味击得心儿几乎昏厥,她不敢想象何云安呆在这样的环境中该是怎样的难受。忍着这难闻的气味,心儿终于摸到了天字号,可当心儿步入天牢的第一刻,心儿的心就跌落到忐忑与不安、悲伤与愤慨、心酸与难过中,因为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在她心中迟迟挥之不去的身影。虽然这些长年处在黑暗中的人都蜷缩着,眼神空洞,没有看心儿一眼,可心儿还是认出了他们。
轻轻的,心儿无声无息地掠过,向着隐隐约约的谢连辰的雄浑声音走去。直到心儿听得真切,她才终于找到了何云安。这时谢连辰正用冰冷的声音审问着何云安。心儿轻轻将纤细的手指抚在墙面,想听得更加真切,可就是这不慎暴露的纤纤玉指让何云安抓了个正着。
“李心儿,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何云安这一声邪魅的呼唤,响彻整个天字号,惊得谢连辰慌张回头,当然,也瞬间唤醒了沉溺在天字号的所有“邪祟”。
“心儿!你怎么来了!”谢连辰是那样震惊,他不想心儿来,所以故意让孩子们缠住心儿,可是,显然,穆林、襄儿与孩子们都没有管住心儿。不过,很快,谢连辰就想通了,如今,心儿在成唐可不就是说一不二之人吗,就连自己也是管不住心儿的!“心儿,我们先回去,我问出一切就告诉你,我们回去吧!”谢连辰还在劝说,他不想心儿听到何云安的话,毕竟,谢连辰隐隐觉得,何云安有能力重重伤害心儿。
可是,还没等心儿做出应答,关在何云安旁边,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李蕊儿便扑了出来,她是那样声嘶力竭,气势唬人。隔着牢笼,李蕊儿抓不住心儿,她一只苍白的手在空中乱抓着,而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牢门疯狂摇动。
心儿被这从旁蹿出的“惊悚”吓了一跳,幸好谢连辰眼疾手快挡住了心儿的视线。他紧紧揽着心儿的腰,给了心儿无限安慰。
在这一刻,寒柳自然也是下意识地抽出剑,只一挥,李蕊儿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条血痕,吃痛的她向杂草堆上退去。看着李蕊儿的样子,解语嫣也心疼非常,她也恨心儿,可她没有冲上来。因为多年深宫生活已经让她明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早已无力回天,就不必挣扎了。
“心儿我们回去吧!之后,之后再来!”谢连辰意欲将心儿带离天字号,可却被心儿决绝的摇头给拒绝了。
“连辰,你知道的,我不会回去!”心儿的眼中全是笃定,谢连辰知道,这时候,不论他用什么方法都带不走心儿。
一切的一切,心儿都将在今天知道,而这也是何云安最乐见的,如果一切都无法挽回,那么就用生命来换最后一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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