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玉出去招呼南宫兄弟让他们把人找来带进去。
他刚转过身，他就感到什么东西勾住了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温暖干燥带着清晨刚起的热气。
“你办案，怎么不叫我？”文寻伏在他肩头耳语。
果然是他。
陈从玉耳朵发痒，想转身跟他说话，却不料动作还没做出来，后面两只手都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像是即将受刑，无助凄楚的人。
“现在就要去，一起吧。”陈从玉看着前面说话，随后动动手示意文寻松开。
他用的正常音量，文寻却好似没有听见：“什么？”
陈从玉不得不偏头再说，和肩上的文寻双目紧对，拉长了声音讨饶一般说：“我错了，应该叫你的，文寻公子就放过我吧，嗯？”
陈从玉未必挣不开背后文寻的手，但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松快柔软，只是轻轻晃晃，让文寻不要再“押”着他了。
陈从玉等在屋子里和文寻并排站着，小声说话，沈赋坐在他们前面旁面还有陈从玉之前坐的椅子，他回头看了看他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唤春等的不耐：“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
“稍安勿躁。”陈从玉安抚她，接着下巴往门外点点，“人来了。”
小刘环顾一周，打量环境，看向唤春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接着很恭敬地冲陈从玉说话：“大人，您找我来是做什么？”
陈从玉没回他，指着小刘问唤春：“你知道他也是当年慈幼院里的人吗？”
唤春从小刘进来时，就眼神躲避，神情极其不自然。
沈赋本以为两人已经串通一气，可没想到听见这话，唤春猛地睁大眼睛，尖叫着说：“你也是那里的？”
她对那些慈幼院里的男孩没有半分好感，小刘是孤儿一事从来没有告诉她。
小刘急忙上前，站在唤春面前局促地扣着衣服角，解释：“是，但是我不常露面，当时许院长将我当做养子，把我拘在房里看书几乎很少出来。”
唤春无法接受，但在小刘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中，还是坐下去平复这个消息。
“陈大人，您到底要干什么？”小刘挨了心上人的挂落，说话语气都发冲。
陈从玉只是看着唤春：“唤春，事实究竟如何，还不说吗？刘瑞骗你这么多，你还打算替他担下这个罪责？
实不相瞒，今天我就要一个凶手，不是你就是刘瑞，唤春，你自己选。”
刘瑞，也就是小刘，在一边皱起眉满脸通红，不可置信地说：“大人，您竟然怀疑我吗？可，可我根本没有做！”
沈赋也惊骇地看着陈从玉，这事他也不知道，昨天答应陈从玉帮忙审案，没想到今天还会来这么一出。
唤春眯起眼，她原本没打算替谁担下什么罪名，她杀没杀人的证据很好找。单单许院长的死，她就没有时间去做。
她不过是和人串通好，来混淆视线。
但是现在……
她看向刘瑞，心里有了打算缓缓摇头：“是，不是我杀的。”
“我只杀了姓胡的。”
案情有了极大的反转，众人不由咋舌。
但情状的改变没有停止，陈从玉继续揭露着：“不，他也不是你杀的。唤春，你砸在他额角的那一下根本不致命。”
“什么？”
沈赋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我们查过那一下远远比不上后来锤子锤下去的力度。”
“刘瑞是怎么跟你说的？”陈从玉继续问，而一旁的文寻在听见沈赋说话时就一脸不高兴，我就是我，说什么我们。
刘瑞在一边插话：“什么？你们再说什么，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是捕快我怎么可能杀人！”
“你是捕快你当然可以。”陈从玉冷睨他一眼。
唤春总算后知后觉察觉到什么：“他说他看见姓胡的被我砸死，情急之下为了掩盖我的痕迹，他用一旁砸核桃的锤子锤烂了面部。
后来他听说我的事，说是……为我报仇接连杀了张员外、许院长。”说到这里，唤春也带着迟疑也不确定。
先前，她被自己杀了人这种事吓得失了神智，偏信刘瑞的话，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凶器是一把做工用的大锤，案发当天，临街的一家铁铺丢失一把锤子。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沈赋结合自己尸检结果做出推断。
南宫瑜忍不住插嘴：“所以，他说什么为了掩盖痕迹都是骗你的，在进入戏楼时他就有杀人的打算，不过让你抢了先。”
“刘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从玉看向他，神色冷下来。他们相处几天，关系也算不错，谁能想到凶手就在他们身边，甚至还是一个捕快。
刘瑞红了眼，像是走投无路更无法回头一般，绝望而癫狂：“是我，是我！那又怎么样！”
滚烫的泪留下来，雨水一样从下颌滴落：“我恨他们！那群畜生。”
刘瑞哭着自述，多年前，他被许院长收养，因为资质不错长得也白净秀气，许院长便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在房子里终年不见天日，只知读书写字。
可是有一次许院长突然很忙，他记得很清楚，似乎是女孩那边出了什么事，许久没有来管束他。
时间一长，小孩子顽皮的劲儿又上来，心思活泛，天天琢磨着出去玩。所以那天阳光很好，他透过窗户呼吸外面的空气，最后站在床上，从很高的窗户翻出去。
就是那次，就是那次……
他遭了难。
有一个男人喜好娈童，将他捉了去，肆意玩弄作乐。而他的养父就是帮凶。
他那是也才几岁，他一向听话，只调皮这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这桩旧事终于历经多年尘埃风霜，如今重见天日。刘瑞半仰头，光洒在他脸上，似乎得到了片刻救赎。
原本对他心存怨怼的唤春，此时也敛眸轻轻叹息。
几人作孽，万人受难。
沈赋想开口，什么东西哽在喉口叫他说不出话，最后饮尽那杯凉透的茶，开口：“刘瑞连杀三人，即刻送监。”
闻言，刘瑞冷笑一声，直觉面前这群人的虚伪冷血，他哭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他心里憋着气，手指着陈从玉不肯认命：“你们能放过周阿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就该死吗？”
周阿婆？难道是之前王家的那个案子？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陈从玉，眼里都是疑问。
屋子门口窗边聚了衙役，其中几个还是刘瑞的手下，平日与他感情深厚，此时眼里已经有了对陈从玉的责备愤懑不平。扈大人请的人行事有私心，不是县衙的人做事也胳膊肘向外拐。
凭什么！
文寻倒是知道一二，但他对此毫无兴趣，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他只是不悦此时众人看向陈从玉的眼神。
他微微侧身，挡住了射向陈从玉的大部分视线。
沈赋不清楚真相，站起来想要说话，显然是想打个圆场。
“你怎么不该死？”陈从玉松上薄雪一样的声音在文寻背后出现，冷得沁透人心，“你杀了城外河边那四个孩子，你不该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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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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