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连在花汀待了好几天,大家似乎都各忙各的。
元日快要到了,看文寻和陈从玉的意思,他们大概是要在这里过节了。
只有南宫瑜知道晚上老大还会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断袖,以及文寻是不是断袖。
照他所言,如果文寻不是的话,那他也就不把自己心意说出来,耽误人家了。
陈从玉说一切还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南宫瑜很明显的发现平常相处时,他们不如之前自然,尤其是老大,躲躲闪闪的,唯恐哪里越了界限。
南宫瑜能看出来的事,文寻当然也知道,尤其是现下陈从玉还在问沈赋的去向。
“沈赋谁知道去哪儿了?”陈从玉问,这几天沈赋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最近姚夫人不知在谈什么事,城里隐隐有些乱。
文寻在一旁坐着,慢悠悠地放下那杯茶,伸手去扯陈从玉的袖子,但他明明没看文寻,却背后长眼一样,精准地避开文寻的手。
想说的话停在喉口,过了一会儿,文寻才说:“沈公子许是有事,他的行踪咱们也无权过问,只是现在毕竟特殊,怎么也得告诉同路人一声吧。”
挺明显的不满,摆在台面上,陈从玉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文寻淡然自若的表情顿一下,疑心自己挤兑沈赋太明显惹得陈从玉有意见,以至于近日陈从玉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的。
果然,沈赋就是碍眼,他怎么偏偏就心悦陈从玉,就不能换一个人么。
不,陈从玉这样好,不喜欢他才是有眼无珠吧。
他心里盘算多久才能到阳峡县,多久沈赋才能消失在他们面前。
远远昏暗的天边急匆匆走过来两个人。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正是沈赋和清风。
不知这几日是去了哪里,沈赋急匆匆跨进屋子里的时候,头上冒着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又是陈从玉,文寻捏紧了椅子扶手,恨不得打掉那只扶在陈从玉手臂上书生的手。
陈从玉在他将摔未摔之际,一把搀住了他。把他扶起来,沈赋前一息还头脸朝地,下一瞬天旋地转地,那人的脸就撞进眼睛里,世界一下子明亮夺目了。
沈赋眼睛亮亮地看他,像是春风吹过的迎春花,一夕之间就开出星星点点的花,带着爱慕和崇拜。只是还未来得及感激,陈从玉就说:“之后无事暂时不要出去,我看城中最近有些乱,免得误伤你。”
他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一旁的清风见状,不忍沈赋伤心,出声解释:“是有要事的,大人在外面找了武师学功夫呢。”
学功夫,众人都有些讶异,他一个当了二十多年文人的书生,怎么突然学起什么功夫来了。
况且论起武功,不说陈从玉,在场的南宫绿意也都够他学的。
沈赋也没想到清风会说这话,红着脸摆手,说自己只是出去逛逛,顺便学些康健身体的法子。
“我明日让清风给武先生传个信儿就不出去了。”
正是装模作样的一把好手,文寻暗自冷笑,恐怕从他进门摔倒开始就是做的戏罢了,故意去学武,好与从玉有些共同的喜好,再不济以此为话题和从玉说话,真是有心机有手段。
此刻的他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在临川河边如何暗示过沈赋,好让他自惭形秽的。
“出什么事了,不让出去?”南宫瑜掩不住好奇。
陈从玉往两个不认识的人身上点点:“麻烦两位细细再说一下吧。”
众人转头看去,看见一个精瘦女人和一个俊俏的和尚。
正是明悟和流叶。
流叶长得些许黝黑,十分英气豪爽,性子沉稳,她道:“你们知道这阵子举办的武林大会吧,姚夫人联合几大家门派联合举办的。你们猜为什么赶在这种年关时候?”
有人回答:“闹上加闹,过年不都这样。”
流叶卖的关子还没说,旁边的明悟抢先插嘴进来,一拍桌子,学起那说书的做派。
“就是为了幽州霍家军那里,这也打了快一年了,平壁败了那一场,死了多少人。
伤亡太多了,姚夫人正是借了大会,提了向武林借人的注意,去驰援幽州,毕竟真不能让北狄人打过来吧,幽州再往南就是这宜州,还指不定战火烧到哪呢。
姚夫人也是好心,虽然整个武林加起来也没多少人,但毕竟名头大武功高,万一出去一呼百应,帮助朝廷征兵呢。只不过有些人不乐意最近吵着呢。”
说着说着,他嗑起瓜子,看样子也并不在意结果。
文寻拉拉陈从玉的衣袖,这次他还要躲,只是文寻一个劲儿地去拽,陈从玉怕这样做会让文寻尴尬,最后任他拉住。
睡都一起睡过了,拉个衣袖却还是那样不适应。陈从玉觉着袖口一紧,一只手缀在他的衣袖上,有些分量,透过衣料散发过来的热度,扑到陈从玉的手腕上,温暖的,像是抚摸有皮毛的小猫一样。
“从玉,我以前从来没见……”
沈赋猛地闷下一杯酒,突然站起,长叹道:“临患不忘国,忠也①。姚夫人真是巾帼英雄。”
话毕,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姚夫人本名叫什么?”
流叶答:“姚蘅。”
文寻没看沈赋,只是抬头看向看着沈赋的陈从玉,他的目光没有放在文寻身上,都被沈赋吸引走了,思此,他心中微微一痛。
家家户户的门外都陆续张贴起了对联,暖黄的灯光透过窗纸照到门外,映得对联红彤彤的,这一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回去的时候,陈从玉问他旁边跟着的文寻说道:“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文寻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头发丝绸一样披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乖顺地像只小猫一样。陈从玉抬手想去抚,半路想到什么又停下。
文寻当然也注意到他的动作,身体一顿,但很快微微蹲下,让陈从玉的手摸过他肩头的头发,说道:“你想摸就摸吧,从玉不是旁人。”
很滑很顺,这是陈从玉的第一想法,很快,他的手像是被烫一样,骤然缩回,握成拳头藏在身后,接着夸了句发质不错就匆匆要走。
他前脚往自己房里走,后脚那个脚步声就紧跟着过来。陈从玉有些慌了,说不准他是哪种心情,装作没听见,进去背过手就匆匆关门。
砰一下,外面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是文寻的声音,陈从玉心脏一跳,他下意识地回头,打开门。
一个身影轻飘飘地倒在他身上,文寻的双手挂在陈从玉脖子上。
陈从玉当即像是被妖精撞进怀里的和尚一样,手忙脚乱地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文寻扒拉下来,要拉着没骨头似的文寻站稳。
“从玉,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先……”站好。
文寻的指责率先过来,让陈从玉的话又吐了回去。他抬头看见文寻额角处一个圆圆的红印子,什么拒绝的话和举动都做不出来了。
最终由得这个大号妖精挂在坐怀不乱的陈“圣僧”身上,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晃悠到床边。
陈从玉把他按到床上做好,强行忽略他含着泪的眼睛,急匆匆地去找自己的药膏。
旧的没用多少,陈从玉拆了盒新的。
把药膏揉开揉化,陈从玉走到文寻面前就要覆上去,文寻往后一躲,躲开了陈从玉的涂药的手,他的手顿在半空。
半晌,他嗫嚅着说话:“涂药吧,涂完就好了。”
文寻不接他的话,偏坐一边看着他,眼里的泪蕴含了半晌,此刻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
陈从玉离得近,看得仔细,他的心跟着花瓣颤抖,在泪珠跌落的那刻。
啪嗒,他伸出了手,接住了那滴泪。
屋子里静悄悄地沉默着,泪珠也是沉默地,落在手心,什么水珠都没溅起。
看着手心里混了泪水的药膏,陈从玉说:“我再去挖些。”
眼见人又要躲,文寻拉住他,按住他的手掌,自己将额头迎上,说话声音很小:“没事,还能用。”
只是嘴不开心地撅着,有些好笑。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陈从玉默默地给他揉着额头。文寻脑袋跟着陈从玉的手掌一晃一晃的。
像是对屋子里黑水似的安静不满,文寻说道:“我不说话,你就不理我对不对?”
他明显感受到额头上的手一顿,只是那人还不说话,文寻心里又酸又涩,他再次躲开,仰着脸直面陈从玉质问:“我到底哪里惹了你的厌恶,你最近这样对我?”
嘴里说着话,身体不管不顾地扑倒陈从玉怀里,背后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推开。
文寻的敏感,让陈从玉一惊,他只是想着自己一个断袖还是和直男之间有些距离比较好,毕竟之后若是文寻知道了,犯恶心怎么办。
这是一个断袖的良好素养。
他暂时还不知道文寻的性取向,那他和人家接触,不就是骚扰嘛,还是得避一避的,毕竟男男授受不亲。不过,今日……陈从玉联想起文寻对待沈赋的态度,让他有了猜测。
文寻见他不说话也没推开,绕在陈从玉腰后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陈从玉肩宽腰细,劲瘦的腰,文寻轻松就能环住,往下就是臀部,像是起伏的山峦一样,出现弧度,刚好挂住文寻的手,让其搭在上面。
他上下摩挲起来,拂过凹进去的腰线 ,向后向上,就是背部脊柱凹进去的背沟,一路向上,两侧肌肉突起,线条流畅自然,优雅漂亮。
虽然实际上文寻根本没有看到。
“没有,没有厌恶你。”陈从玉闷闷的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让胸前的文寻听到,他的声音一向动听,微微沙哑的调子也性感撩人。
他靠在陈从玉身前,感受对方潮汐一样的呼吸起伏,一起一落。
心静悄悄的,也甜滋滋的,这一刻如果能够永久那该多好。
“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想着和别人保持些距离比较好。”陈从玉的话雷鸣般传过来。
文寻直觉耳边嗡嗡作响,再也稳定不住自己温柔安静的假面,甚至低沉的声音此刻都显尖锐。
“你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文寻:真的崩溃了,我要黑化
①出自《左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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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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