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回到了与海瑟合租的小公寓,心中仍然充满着对母亲的恐惧与逃离后的解脱感。她环顾四周,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洒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海瑟的玫瑰香水与隔夜咖啡的香气。她胡乱的用冷水擦了擦脸,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梦境中,她身处一片苍翠的西班牙式花园中,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气。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是上尉,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目光坚定而温柔。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不由自主地走向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他微笑着看向她,伸出手来,她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接着,他们在月光下漫步,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感,那种爱意如洪水般席卷而来。
“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上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天籁之音。爱丽丝的心跳如鼓,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突然,梦境一转,场景变得更加温馨。他们的婚礼举行在一个古老的教堂里,亲朋好友围绕着他们,他们互相许下誓言,誓言永远不离不弃。爱丽丝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上尉则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目光温柔如水。
然而,梦境中的温暖很快被一阵刺耳的钟声打破,爱丽丝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她盯着天花板,心跳依旧加速,仿佛刚才的梦境并非虚幻,而是真实的未来。
与此同时,海瑟正在“月光咖啡”与上尉进行着一次知性的对话。
海瑟说:“上周一,我的一个好朋友莱妮·伯恩哈特给了我哥哥两张皇家剧院的戏票——她本来只是有个跑龙套的角色,但是主演蒙索夫人“有佯在身”,于是莱妮恰好得到机会在这场戏里担纲女主角,真是一场伟大的巧合,让人怀疑这”佯“的真实性。克莱恩女士,也就是教堂的出纳忙着参加侄子在格拉茨的婚礼去不成,我的一个表妹爱丽丝深怕在剧院碰到她妈,也不肯出门,结果到头来是我和哥哥一起去的。好巧不巧当天不知道为什么安保特别严格,我们差点被拦在外面进不去。那天上演的是场浪漫悲剧,名字我忘记了,讲述的是城里一位年轻的女钢琴师在一场家宴上遇到了另一位小有名气的小提琴手,两人一见钟情,成为了一对恋人。小提琴手想发展一些不适合虔诚的天主教徒的婚前□□关系,却被钢琴师羞怯的拒绝了……于是他就把钢琴师甩了,真是渣男。”
上尉说:“很巧,我怀疑我们看了同一场戏。女钢琴师的爱情充满了挣扎,她那种矜持让她错失了某些机会。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怀疑、在等待,最后却因错误的决定和不愿放下的坚持,错过了所有可能的幸福。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他们再次相逢的时候,尽管小提琴手已经有了另一位红颜知己,却还忍不住对钢琴师微笑,直到他突然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才露出恼怒的神情?”
“哦?你也这么看吗?看来你和我哥哥挺有共同语言的。”她重重的把咖啡杯放到圆桌上:“不过你觉得钢琴师真的是错了吗?是不是因为她的矜持,就注定要错过爱情呢?”
上尉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我并不是说矜持本身就是错的,而是那种过度的犹豫和坚持,让她在爱情面前丧失了太多机会。她可能永远无法知道,如果她放下了防备,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你听上去好像准备私奔了。说到婚姻与爱情,就让我想起最近据说马上要订婚的某位高贵人士……“海瑟在轻轻搅动,把奶泡混进咖啡后,抬起头,目光透过窗外的月光,似乎在酝酿着某种话题。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上尉,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作为皇家掷弹兵,你应该对皇帝的情况有所了解吧?”
上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与陛下有过多次接触。”他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有些消退,“不过,这你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呢?”
“在我们讨论虚构人物并不存在的爱情选择的时候……我真的有一个朋友……她的名字是爱丽丝。”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重,显然是在思考如何措辞,“她处在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她的母亲想用她的婚姻……或者爱情作为筹码,让家族变得更为显赫。他们家很有钱,但爱丽丝的父亲只是一个资本家,并不是贵族。她的母亲对此很不甘心,无论如何都想把爱丽丝送入上流社会。爱丽丝曾经有一位当将军的未婚夫,但是他死了,现在他的母亲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上尉的眉头微微挑起,显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但他没有打断海瑟,耐心等待她继续。
海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母亲希望爱丽丝像蒙索夫人一样成为皇帝的情妇,认为这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唯一机会。”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这听起来荒谬,但爱丽丝是个甜美、迷人的女孩。这真的很令人担心。”
上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似乎在沉思什么。海瑟看着他,语气变得更加郑重:“她母亲的计划,是基于一种对社会地位的渴望而不是对女儿的爱,但我更担心的是,假如他母亲尝试的次数够多,总有一天爱丽丝会屈服的。成为皇帝的情妇并不是最可怕的可能。”
“你想让她远离这种安排,对吧?”上尉终于开口。
海瑟点了点头:“我知道爱丽丝并不希望这样,但她母亲的决心很强烈,强烈到了可怕的地步。即使是我,恐怕也会开始怀疑她也许是对的。毕竟,不管外界对此有多少异议甚至是不屑,蒙索夫人如今确实名利双收了。”
上尉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消化海瑟的话。然后,他缓缓开口:“你对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索如何表达:“有时,人们选择的路,往往并非他们最初所愿,而是被迫而为。她是否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向,这不仅仅是她的决定,还牵涉到她周围人的影响。”他不自觉地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有时候,命运是由那些我们不能控制的人和事来书写的。”
海瑟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母亲的计划也许万一真的对她有好处呢?也许我不只是希望她成为别人的棋子,即使这个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上尉望着她,轻笑了以下,这个笑容宛如露水般转瞬即逝。“有时候,”他低声说道,“我们能做的,只有静待时机。”
海瑟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小时后,清晨的维也纳尚未褪去夜的微凉,一辆四轮马车缓缓停在一座朴素的灰褐色公寓门前。车夫匆匆下车,将一封烫金的邀请函递入尚且睡眼惺忪的门房手中,言辞恭敬,却掩不住一丝得意——海莲娜·伯恩哈特小姐的盛名正如晨曦初露般光彩照人。
海瑟拆开信封时,纸张仍留着淡淡的香粉气息,字体飘忽而急促,仿佛送信人未曾犹豫便挥笔而就。她转身看向仍倚靠窗边的爱丽丝,后者正拈着一缕落在肩头的发丝,眼神游移,显然尚未决定是否前往。
然而,邀请函的魔力在于它的不容拒绝——又或许这是海瑟的魔力,总之,爱丽丝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甚至还往脸上扑了粉。几小时后,她们的出租马车停在了莱妮的家门前,那是一座典型的属于军官家庭的联排小屋,朴素而整洁,毫不张扬,却透着一种因岁月打磨而出的稳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井然有序的摆设,铅尘不染地地面,一切都彰显着女主人的操持有方。
今天是卡罗琳娜四十岁的生日,尽管主角是寿星,但整个庆祝活动的焦点却总是精准地地落在莱妮身上。作为四姐妹中最年轻、最美丽的一个,海莲娜·伯恩哈特——家里人从来只叫她莱妮——总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她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在这简单温馨的家庭聚会中显得格外耀眼。而她的三个姐姐,皆已嫁为军官夫人,此刻都不在城内,只剩下这一小桌亲人共享这难得的时光。
“海瑟!还有爱丽丝。”她紧紧地拥抱了她们两个,对于海瑟尤其用力,“我那天在舞台上看见你和罗宾了,如果爱丽丝也在就更好了。”
“你知道爱丽丝不喜欢那种场合,太多上流人士了。”海瑟亲了亲她的脸颊,“绝对不是因为我们买不起另一张票了。”
“差点忘记你还在躲着你妈妈。”莱妮充满歉意的拉着爱丽丝的手,将她领到桌前,“没关系,我妈妈可以借你……她今天做了奶油汤,可好吃了。”
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家人和亲友围坐一堂,笑语盈盈。海瑟率先开口,真诚地夸赞道:“莱妮,你那天在剧院的表现真是令人惊叹。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到海报上女主角的演员写着蒙索夫人的名字,怎么突然换成了你??”
话音未落,莱妮那双晶亮的眼睛闪烁着微笑的光芒,她笑了笑,仿佛在回味昨日舞台上那段扣人心弦的往事。
莱妮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以她那惯常戏剧化的腔调讲述着那天发生在剧院后台的“奇遇”:“其实,那天临演前在女更衣室的角落练习台词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各位——”她停顿片刻,确保每个人都屏息聆听,“你们绝对猜不到,我那天撞见了谁。”她狡黠一笑,不等大家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伊内斯·蒙索夫人——对,就是她!你们都知道的,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蒙索夫人。她当时站在更衣室里,脸色涨红,几乎要哭出来。而在她面前——”莱妮刻意压低声音,目光微微闪烁,“是皇帝。”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瞬,随后是餐具轻轻碰撞桌面的声音。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所以我没能看见他的脸。可我认识他的军礼服,和官方肖像上的一模一样。”莱妮笑着耸耸肩,语气轻快,“但蒙索夫人几乎失去了理智——‘这就是结束了?所以就这样?’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她情绪失控,哭喊着控诉,整个人几乎崩溃。当时,场面混乱得连我都愣住了。经理见她根本无法平复情绪,也顾不得太多,便决定临时由我来替代她出演女主角。”
她模仿着蒙索夫人的神态,双手一摊,脸上浮现出一种戏谑的忧愁,目光却始终在众人之间游走,捕捉每一个人的反应。
“而陛下呢?”海瑟终于开口,她放下刀叉,向莱妮的方向倾去,仔细地盯着她。
莱妮耸耸肩,脸上露出半真半假的遗憾:“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一座大理石雕像。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不奇怪,不是吗?毕竟,八卦杂志上总说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唯有壁炉中的火焰轻轻跳跃,将光影映照在众人脸上。
卡罗琳娜终于轻咳了一声,重新拾起微笑,举起酒杯:“无论如何,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应该喝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杯中的酒液折射出暖光。
海瑟推开公寓的门,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的情绪。她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走向书桌,快速从包里取出莱妮的邀请函和那些杂乱的笔记本,开始着手写稿。她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故事的开篇是她的典型手法——一份细腻的戏剧性描述,围绕着莱妮与皇帝的偶然邂逅。海瑟知道,她不能轻易透露莱妮的身份,但又必须将这篇文章打造成一种既能吸引眼球,又不会有过分露骨内容的杰作。于是,她开始在事实的基础上加油添醋,放大细节,将蒙索夫人与皇帝的单方面争吵描写成一场情感上的巨大风暴,将莱妮的临时救场写成了皇帝情感上的“意外之举”。假如任何人看完这篇报道之后认为莱妮会成为皇帝的新宠,那也怪不得海瑟了。她打算让这篇文章成为一种暧昧而引人注目的报道,不仅能够吸引市民阶层的关注,甚至能让故事的主角们怀疑他们自己的记忆是否产生了混乱。
“这才是写作的艺术,”海瑟冷笑着低声自语,指尖在纸面上疾驰。她想起《晨报》那位从不懂欣赏她才华的主编,心中涌上一股轻微的鄙夷。她不再需要在意他们的评价,她更需要这份稿费,它可以让她独立,维持她追求真相的自由。
匆匆写完稿件,墨水都没有干透,海瑟急忙催促爱丽丝用打字机将订正后的文章打出来,装进信封。她本能地知道这篇文章的确切位置——《新维也纳日与夜》的编辑们一定会非常高兴,正如他们一直以来的对帝国的出版审查阳奉阴违,对着皇帝和他的七个订婚对象大放厥词。她的内心不禁有些得意,甚至期待这篇文章能够引发一场不小的波澜。
她放下封号的信件,抬头看见爱丽丝正倚在窗边,目光有些飘忽。她的兴趣似乎被皇帝的订婚话题吸引了,又找出了之前的《日与夜》,正是那期对于皇帝订婚对象的讨论。
“你觉得蒙索夫人被抛弃,真的是因为皇帝要订婚了吗?他会娶一位公主吗?”爱丽丝好奇的问道。“我是说,现在城里肯定有人开盘赌他到底会和谁订婚。”
海瑟盯着杂志封面:“你想把赌注压在哪里?你想赌五先令他的新未婚妻就是那个丑陋的‘北方公主’吗?我是说,你妈的消息特别灵通,特别是这种关于上流社会的桃色绯闻……”
“北方?”爱丽丝眉头微挑,似乎有些疑惑,“你觉得是是鲁塞尼亚还是波美尼西亚?”
“怎么,你对‘北方’有不同看法?”海瑟挑了挑眉。
“当然有,‘北方’可能是鲁塞尼亚,那可是北方最强大的国家——“
海瑟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我不这么认为。鲁塞尼亚一方面的经济缺乏,另一方面的政治历史混乱,根本不能与帝国合作。皇帝若与她结婚,简直是让帝国自掘坟墓。皇帝可能脾气不是这么好,但能让米尔尼这种投机政治家这么老实,他不可能这么愚蠢。”
爱丽丝顿了顿,似乎被海瑟的论点打动,轻叹道:“那你认为皇帝最有可能娶谁呢?”
海瑟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是很关心,对我来说,皇帝娶谁都不会产生真正的变化——毕竟,人们对于皇后的要求只是为帝国繁衍更多的继承人,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会对政治生活产生什么深远的影响吧。当然,他要是真的坚持娶他的情妇,甚至为此退位又是另一回事了……至少能为我贡献几篇稿子。如果我们相信你的八卦杂志,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他的远房姑妈,莱蒂西亚的女公爵。她是她父亲唯一的合法子女,且她的土地财富不容小觑。若他们结婚,除了能为皇帝带来土地和资源,也能让莱蒂西亚重回帝国治下……正好印证了米尔尼所说的,‘让帝国重新伟大’。”
爱丽丝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选项有些疑虑:“总觉得听起来不太对。“
“那证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孩,不会轻易地被狡猾政治家忽悠。莱蒂西亚女公爵的统治非常脆弱,我听说他们的反对派是真的敢在城市里埋炸弹的,而且他们离鲁塞尼亚和切尔尼戈夫王国都很近,谁知道哪天就又打起来了,所以我们才会看到这些层层递进的政治困境。”海瑟用手撑起下巴,仔细地思考道,“假如我是皇帝就不会选择她。虽然她能带来利益,但对帝国来说也是个负担。战争的阴影无法抹去。”
她突然沉默片刻,又轻轻开口:“你注意到莱妮的几个姐夫今天都没来吗?她父亲尤利乌斯也不在,这很奇怪,我以为他年纪这么大,一定已经退休了。”
爱丽丝显然被这个话题吸引,点了点头:“我也留意到了。莱妮的爸爸总是爱提他在战场上的经历……他可是战争的狂热支持者。海瑟,你的意思是他的缺席可能不是巧合?这与目前的□□势或许会有关联吗?”
海瑟用力把手中的笔轻敲桌面,略带不安地说道:“尤利乌斯一直在想要帝国进入新的战争,收复失去的领土,他与其他军官的关系密切,如果他的缺席与这一切有所联系,事情恐怕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你觉得军队会干预皇帝的订婚安排?”爱丽丝微微蹙眉,轻声问道。
“万事皆有可能。”海瑟低声说道:“也许尤利乌斯并不孤独。像尤利乌斯这样的人会想办法引导这场婚姻,用他的支持与资源为帝国注入战争动力。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干了,尤利乌斯肯定会喜不自胜。”
两人对视一眼。
我能不能求点评论??
浪漫悲剧指的是茨威格的《艾丽卡·埃瓦尔德的爱恋》,现实世界中似乎从未被排成戏剧,我不理解,我觉得这比《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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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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