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你费劲巴力地开车门,又往后座上爬。关宏峰皱着眉看着你的动作,赶紧下了车帮你一点点挪进后座里:“去医院。”
“咱俩谁开?”你举了举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关宏峰,见他罕见地语塞,笑得开怀:“别担心啦,我有好消息。周巡和你说了没,叶方舟死那天晚上,我遇上个小白脸从厂子门口急匆匆地走?今天我可算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了,而且还留下了那孙子的血,这回可以查DNA了。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找个人给他画个像,我怕我明天就忘了。”
关宏峰听了你的话,没做什么反应,反而是轻轻托着你的手臂,问道:“会不会影响你今后用枪?”
你听得满脑子问号,把手抬起来在他眼前晃:“关队长,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那个人早晚能抓到,犯不上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得到他的信息。”关宏峰放下手,开始用起那副没有起伏的嘲讽口吻,眼神凌迟你的姿态,来表达他对这件事有多不满。
你缩了缩脖子,转头就龟速往车门方向挪动,无声地表示自己抗议。关宏峰见你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巡这时候带着小徐出来了,喜气洋洋地坐进驾驶座里:“诶老顾,你这回这事儿办得漂亮!走,送你去医院!”
小徐正想往后座挤,被周巡一把叫住:“小徐!往哪儿走呢!坐前头来。”
等车停稳在医院急诊门口,周巡眼见着关宏峰车刚停稳就下了车,转到你的方向帮你把车门打开,又扶着你一点点带下车。然后头也不回地牵着你的手往医院里走。
小徐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关宏峰,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眼睛花了,又使劲儿揉。
周巡,周巡只觉得自己多余。
给你包扎的医生手重,疼得你龇牙咧嘴。关宏峰盯着你的样子,眉头紧锁,可他越这样,医生就越紧张。
排队打破伤风时,你转向从进医院就一言不发绷着冰块脸的关宏峰,低声劝他:“宏宇那儿,我替你说过了。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别欺负他。”
关宏峰抬起眼皮看你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疼了?都有心思想他的事情了?”你刚要炸毛,就被他摸了摸头:“如果他能从这件事就此撤出去,也不错。”
“他如果真这么想,就不会冒险替你进去。”你盯着叫诊的电子屏,发现还没到自己,有些躁动,关宏峰把手里的水拧开递给你:“可我是这么想的。”你喝完水把瓶子塞回给他,没说什么,关宏峰一直都这个德行。
终于轮到你了,但这时候你手机响了,关宏峰从你身侧拿出手机,摆到你耳边。
“喂?顾队,我们已经查清楚那三个没回来的学生是谁了,另外,两个监控上的人影也都比对清楚了!完全一致!”
“哟,小于,不错嘛。行,我这就回去。”你翘着脚正说着,关宏峰的手指出现在你眼前,指了指你垂在身侧的右手,让你瞬间噎了一下。
周巡送完小徐回来,又接到关宏峰的电话。
“我可真是欠你们两口子的。”你和关宏峰坐在后座,对周巡抱歉的笑笑。
向阳支队。
你举着手走在前面,周巡跟在你身后,还提溜了两大袋吃的。你们两个人的组合像是个行走的照明灯,来往的人跟你打招呼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往周巡身上瞄,然后一脸八卦地离去。
“不是,他们都看什么呢?”周巡快走两步跟上你。你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刚来向阳的时候比这八卦得还厉害呢。”
“你瞅瞅你瞅瞅,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八卦,难怪你们破案率总是万年老三呢,这都什么风气。还是咱们长丰好。”
你推开了技术队的门,招呼着里面的人:“来来来,吃东西啦。”
听到你的声音,小于一个箭步冲过来,看到你的手不敢碰你,眼睛又偷瞄周巡:“顾队,你是出去买吃的了还是去和吃的搏斗了?咋又受伤了?”
老何特有眼力见,赶紧迎上去把周巡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然后把小于推走了。
“长丰是好,可这儿是我的地盘。”你自豪地指了指队里的小孩们,“都是我的兵!”
周巡走出向阳支队大楼时,还在想着你的话。以前在长丰,你和他是关宏峰手下最锋利的两把刀。现在,你在向阳,他在长丰,兜兜转转的,已经物是人非了。
坐回车里,周巡点了根烟,长出了一口气:“我这一晚上,净给你们俩当司机了。”然后从后视镜里又瞄了一眼关宏峰的脸,“老关,北棠在这儿可混得真挺好。我看他们队里几个小年轻都挺喜欢她。”
关宏峰听着周巡暗暗给他上眼药,没搭话,反而说起案子:“监控那儿查的怎么样?查到他进站的时间了吗?”
“赵茜和小高他们还在看,现在地铁也差不多停运了,可以下去进行现场勘验了。”周巡看了眼表。
“行,明天我再去蓝鲸岛看看。先给我送回家吧,我得回去吃药。”
周巡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忘了什么事儿,顾北棠叮嘱我,一定要提醒你吃药。”
技术队老何一手抓了个鸡腿,另一只手把筛出来的人调出来给你看。
你快速扫了一下这三个学生的资料。审阅到生日时,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学生居然还是未成年。
难办了。你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你把端在胸前的右手放在桌子上,感觉舒服了许多:“这几个人都住在咱们辖区吗?”
“张向文和马通登记的住处在咱们辖区。未成年这个,李晓峰,登记的住处在海港。”
“住那么远?查查父母名下有没有租房记录。”
“还真的有,但显示18号那天,就退租了。”
18号不是张光明失踪那天吗?怎么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是巧合。你垂着眼睛思索着,小于拿着东西站在你身后,有点不太敢靠近。
把人都赶回去下班睡觉后,你看了眼表,放弃了回家的念头,直接躺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强撑着眼皮用左手一个字一个字敲着明天的工作部署,然后头一歪就睡昏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你独自打车去了海港支队。路上你把情况介绍给了赵馨诚。
他虽然嘴贫,但办事靠谱,你很快就见到了李晓峰。
和你想象中不同,这个男孩清爽干净,没有花花绿绿的头发,也没有奇形怪状的穿孔。
审讯过程中,他神色自若,没有一丝见到警察的紧张感。同时,他矢口否认自己那晚见过张光明,又抛出了一个让你更加迷惑的信息:那晚是有人和张光明约好了小公园见面。
等你再想细问时,李晓峰母亲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断了你的问话:“警官,这马上也要高考了,时间耽误不起啊,您体谅下我们做父母的担忧。您看什么时候能结束?”
你看了眼李晓峰母亲,问了个别的问题:“离高考就剩下不到四个月了,为什么会退租掉学校附近的房子?”
这女人质问的神色一僵,似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一时间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你没再看她,转头继续问李晓峰:“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记录在案,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警察。”他盯着你的手,“看来警察也不好玩,手打着绷带,还要当牛做马。”
闻言,赵馨诚霍地一下站起来,正想发作,被你拉住。“李晓峰,这是警方的正式传讯。请你不要说与案件信息无关的事情,回答我的问题。”
小孩儿不以为意:“真的,真的。”
你看看不停看表的家长,满脸无所谓的高中生,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兹事体大,不能马虎。接下来24小时,还得请你们留在这,配合我们的调查。”说完就推着赵馨诚离开了审讯室。
赵馨诚盯着你的手:“你手怎么了?又揍人了?”
你正准备回他,小乔的电话来了:“顾队,张向文和马通的审讯已经暂告一段落。不过,您得回来看看录像,有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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