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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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对追夫河最早的印象来自于阿姐的警告:晚上不要靠近河边,当心被水鬼抓下去做替身。
追夫河里真有水鬼吗?百灵不信。她一贯是无神论者,即使面对三边坡被高高供奉起的神佛,也一向无动于衷,不求庇佑,自然不会信所谓鬼神之说。水鬼抓替身的传说,不过是阿姐担心她失足落水的善意谎言,在多年后她长大时才恍然大悟。只不过她也由此养成了习惯,天色深沉后就不再往河边靠近。即使阿姐已经不在很多年,即使她已经不再是会失足落水的小娃娃。
今日除外——她恶作剧完昏头昏脑扯着但拓跑了出来,前后去哪都绕路,索性踏着月光,两个人胡乱的溜达着,一路来到追夫河畔,慢慢的沿着河岸散步。
月亮在追夫河上投下追光,遥遥一束,照的河水闪着粼粼波光,像碎银子,盯着看竟还有些晃眼。远处的树林黑黢黢,静悄悄,偶尔有猫头鹰在咕咕的叫。月光泛着寒意,夜色浓稠幽邃,这种夜晚适合幽会,也真挺适合水鬼出没。
百灵盯着反光的河面,胡思乱想着。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或许也是件好事。追夫河里那么多冤魂,不知道有哪一个会不会见过她跳河的阿姐?
她想阿姐了。
想来是月光的问题,忽然弄的她独自伤感起来。眼前的月色和河水让她猛然触景生情,想起十几年前那个晚上的混乱。阿姐哄睡了她,一个人出了门,然后,再也没回来。
追夫河始终那样,静静地流淌,十几年未有改变。它坐落在那,无声的丈量时间,看着一个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正待发嫁。也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逐渐苍老,暮气渐沉,心力再不如前。
百灵不说话,无意识的一个人陷入消沉中,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但拓在一旁,陪她慢吞吞的走着,月色朦胧的清辉给她渡上一层柔光,连同百灵微蹙的眉间,眼中的神采都刻画的正好,不多不少,我见犹怜。她的心事于但拓来说,一贯很好懂。毕竟百灵不怎么会掩盖自己的心事,所思所想都挂在脸上。今天是猜叔生日,好巧不巧,他俩又来到了追夫河边.......
但拓是个通透人,当即悟明百灵为何叹气。他悄悄打量着她,并未点透她的想法,只是握住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猜叔之后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点什么?”
转移注意力这招,果真屡试不爽。百灵旋即扭头,忘记了方才伤感,略有不满的嗔他一眼,哼了一声:
“哪有直接问人生日礼物想要什么的?没诚意。”
“你自己想去。”
她微恼的使起性子,作势要甩开但拓握着她的手。刁钻撒泼的样子反倒逗得但拓笑起来。他当下了了心里的一点担忧,攥住百灵的手,不给她挣开,带着点**意味的凑近她耳边,呵了口气轻声问她:
“那也给我个方向嘛?嗯?莫要让我一个人抓瞎嘛……”
“生日嘛,紧着你开心最要紧噶。”
百灵让耳边温热的呼吸搅得心怦怦跳,脑子里一团乱,空白一片,压根没听清楚但拓具体说了什么,还是后知后觉理智回笼才拼凑出大致意思。她脸红的硬是挣出他怀里,站在那软软横他一眼,看得但拓心里美滋滋的。百灵撩起眼帘瞥他,蓦地抿嘴笑着又别开头,照旧是轻巧干脆的拒绝他:
“才不要。你自己想。”
“或者......”她俏皮的歪歪头,背着手,站在几步外,笑盈盈的娇俏的看着但拓。
“或者哪样?”
但拓含笑,看她笑得灵巧狡黠,知道她准是又憋着什么鬼主意,但依旧顺着她。百灵眼珠一转,上一秒还弯弯眼笑着,下一秒小鹿一样撒腿就跑。
“你追到我就给你讲!”
她咯咯笑着跑远。但拓在后面,不紧不慢的看着她,叉着腰,无奈笑了笑,放她跑开一阵,才跟着追上前去。两人一路追追笑笑,直到回到小楼前,但拓一把捉住惊笑着的百灵。他只微微喘气,百灵剧烈呼吸着,缩在他怀里,额间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泛着漂亮的红,眼睛在运动完后也变得更明亮。她后知后觉感觉到身上出了一层汗,被热风糊住,闷闷的黏在身上,不舒服。但拓身上散发出的热意烘的她感觉更是闷热。她皱了皱眉,别扭的蹭了蹭,仰起脸来问但拓:
“去洗一洗吗?”她眨巴眨巴眼,“一起?”
她大胆的向他发出邀请。但拓低头看着她,闷声笑了笑。百灵正奇怪,却猛地被人一把抱起,吓得她尖叫一声,跟着又咯咯笑起来。
月光被远远的抛在后面,识趣的止步于窗外,并未照进浴室,去窥探室内是如何洪水滔天,波浪翻涌。远处的森林依旧是那般漆黑寂静,河水静静流淌,只有屋内一点灯光微明。偶尔溢出几声暧昧不明的声音,高高低低,婉转而曲折,似清风拂过幔帐,漏出几分无边春色。
次日一早,百灵按时下山,返回大曲林。但拓送返她后,径直奔向麻盆仓库。不知怎的,弟兄们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揶揄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他,笑着和他问好后,叽叽咕咕的议论纷纷。弄得他不知所措,对着后视镜审视自己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衣服穿反,或是闹了什么笑话。
最后还是沈星看不下去,善良的走上前去,捅了捅他,挑挑眉:
“哥,昨晚又在百灵姐姐那歇脚的吧。”
但拓心虚,下意识别开脑袋,若无其事清了清嗓子,瞥了眼发笑的沈星,问他道:
“你哪样晓得的?”
沈星看着他,憋笑几乎快要憋出内伤。他拍了拍但拓的肩膀,忍俊不禁的问他:
“你真不知道啊哥?谁家好老爷们儿过路带一身花香的啊。”
“百灵姐姐那洗发水挺好用的哈。”
“滚球吧你。”
但拓佯怒提膝,作势要踹他。沈星笑嘻嘻的一边躲一边告饶,闹的其他兄弟也跟着开始起哄。但拓寡不敌众,凄惨落败,只能任他们玩笑戏弄,催着他们抓紧干活,这群没正形的才一哄而散,可算作罢。
沈星再见到百灵是约莫一星期之后,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寨里没什么人,都忙去了。百灵坐在饭厅草堂的台阶前,头上戴着编的花冠,喜滋滋的摆弄着手上的戒指。她戴在手上,左打量右打量,最后摘下拿在手里,眯起眼睛,对着太阳欣赏着那颗粉钻在光下晶莹的样子。
“啧啧啧啧啧。”沈星咂嘴,走到她后面,打趣她:
“又臭美上啦,好姐姐?”
“去你的。”百灵笑着睨他一眼,“我本来就漂亮,哪里算臭美?你怎么不去说你的好拓子哥。你看他天天,发胶抹起,靴子刷起,墨镜带起,一年到头工装外套凹造型不嫌热,哪个辣的过他哦?”
“得得得。”沈星笑着,拱手告饶,“我说不过你,认输,认输。”
百灵得意洋洋的看他一眼,继而又欣赏起手上的戒指。沈星坐过来,伸着脖子,跟着一起啧啧赞叹:
“吴海山这可是真掏着了,一天到晚净忽悠拓子哥这点老婆本了……”
他一扭头,又看向百灵头上的花环,笑了起来:
“没看出来啊,拓子哥还挺有一手。又是鲜花、又是宝石......看来哪天得跟他请教请教。”
“不是哦。”百灵摸了摸花环,摘下来,很是骄傲的一仰头,递给沈星:
“戒指是拓子哥送的,花环是梭温哥给我编的哦。”
“梭温?”沈星吃惊的接过精致鲜艳的花环,不可置信的翻来覆去打量,“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啊……”
“搞哪样哦,你瞧不起哪个。”百灵笑着拿回花环,放在膝头,细细的抚过花瓣,连语气都轻了几分:
“别看梭温哥看着五大三粗,他手好巧呐,也好疼我。他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就是个敦厚温和的大哥。他是最早在达班的,我小时候他最好给我编花环哄我咯……现在我都这么大了,每次见我,他还老拿我当小娃娃哄呢……”
百灵轻笑,眼底无限追思回忆。院子里阳光正好,树影摇曳,在草地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影。院子里孔雀扑闪着翅膀,神气的飞过来,在庭院中高亢的叫着,来回踱步。
百灵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眯着眼睛,身体懒散的后仰,手臂在后面撑着。她看着庭院里来回溜达的孔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勾嘴角笑了笑。
“你知不知呀,我姐夫哦,他其实也是个好臭美的人啊。”她突然没头没脑的和沈星说道。
“你不要看他现在这样,好像沉稳内敛,整天修身养性.......他年轻那阵才不这样呢。他年轻的时候啊......哇哦~”
“我小的时候,他还和我阿姐跳探戈哦,就在这个饭厅。”
百灵回忆起姐夫年轻时的样子,挑挑眉,津津有味的和沈星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他好喜欢穿白衣服的嘛,年轻那阵更是,好中意打扮自己嘅喇。那时也不爱穿隆基,一天到晚骚气的很,白衣白裤,冇第二点缀。和三边坡所有人都不一样,站在那就让人眼前一亮。看着真是温润儒雅,风度翩翩。”
可其实不尽然。风吹过时,吹鼓他的衬衫,一束阳光投在他身前。他按按草帽,站在那,微微点头含笑,可是周身都带着一股意气的锋芒,挑衅的审视着这个世界,含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气。
那是他与现在,最大的不同。
百灵眯起眼睛,初次见到姐夫时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草地是那么青,阳光是那么好。阿姐带着她,摇摇晃晃坐了一路车,牵着跌跌撞撞的她走在山里的泥巴路上,姐夫和达班的棕林府邸就那样出现在眼前。
一身白衣的年轻人负手而立,带点探究玩味儿的看着眼前刚有他膝盖高的小东西。妻子弯腰,语气轻柔的对那小东西说:
“这是阿猜,还记不记得?你姐夫。以后就住在我和阿猜这里,好不好?”
当时她说了什么呢?好像是没说话,只是突然抱住阿姐的腿,藏在她身后,害怕的偷看着姐夫。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尽管不谙世事,但是眼睛干净。她敏锐的觉察到了面前男子身上隐隐的斗性和隐藏在欺骗性外表下的侵略感。他像在看一个小玩意儿一样看她,那种漫不经心的好奇让她不安。
“有人和你讲过吗?我的事?”
百灵缓缓叹了一声,撑起身子,换了个姿势,侧过身来,笑望着沈星。沈星摸了摸脑袋,讪笑的斟酌语言:
“听说过一点,都讲你是猜叔的小姨子,细狗是你表哥,别的细的就.......”
百灵了然的仰起头闷声笑起来,依靠在栏杆边,望着庭院,长而翘的睫毛轻颤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沈星凝望着她的身影一瞬间出神,百灵的方才身形表情、举手投足让他恍惚间幻视猜叔。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当真要以为两人就是一对父女。
“我啊,命好,又不算太好。”
沈星正晃神,百灵坐在那盯着院子里的孔雀发着呆,一个人念念叨叨的,像是在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几世修来的好福气,能在三边坡过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又有姐夫疼我,达班上上下下护着我。代价莫......大约是命硬,还没怎么记事,没了爹娘。阿姐把我接来家里,投奔了姐夫。后来......”
百灵眼睫轻颤,话突然凝在喉间。她眨眨眼,像是努力吞下了苦涩和伤痛,强颜欢笑的谈起往事。
“我阿姐走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晓得......我只记得那一阵过的好混乱,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很不一样,我只会跟着惴惴不安......后来有天晚上阿姐不停的流泪,姐夫一言不发,冷冰冰的出门了。回来的时候他的白衣服变成了血衣。我在门口看着他,他表情从来没有像那样冷漠过,毫无情绪的看着我,看得我好害怕。再后来......我阿姐就跳河了。”
“那一阵日子过得真是很乱,没人顾得上我,也没人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四处找不到阿姐,姐夫又看起来让人无法靠近。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只觉得他很悲伤。他没有哭,没有流泪。只是在阿姐相片前静坐着,发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跑过去问他,阿姐呢,我找不到阿姐了。他什么也没有说,看了我很久,突然抱住了我。”
“我那个时候哦,经常在半夜惊醒,跑到姐夫屋里,哭着说找不到阿姐了。然后他会一如既往的,甚至比以前更有耐心的再哄我睡觉。后来我索性在他屋子里睡了小半年,直到不再会被惊醒以后才又重新自己一个人睡。”
沈星听她和自己揭起心里的一层伤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生怕这些往事戳了她的痛处,虽然这是她自己讲起的。可他不好出言打断,他心里明白,百灵是将他当朋友,才会在一个平凡安静的下午,毫无防备的对他提起这些过往。沈星一贯是个受了情总要还的人,于是他静静地做好一个知心的朋友,听着她和他讲些掏心窝的话。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理解死亡是什么。我只是到处找阿姐。我问拓子哥,问细狗,问梭温哥,阿姐呢?大家都只能回给我一种沉重的沉默和不忍——尤其是细狗。”
百灵突然笑起来,扯着沈星,乐不可支:
“他是个笨蛋,他那个时候年纪也小嘛。我问他,他也忍不住,又不敢和我说,他就哭,蹲下来抱着我哭。他一哭我也哭。可好了嘛,拓子哥想骂他又骂不出口,只能忍起一口气哄我们俩。”
“再后面......也就这样啦。我们这些零零散散被捡来的孩子都长大了,姐夫也有些年纪了,只有我阿姐,一直那样永葆青春的在佛堂。”
百灵没往下说,只低头苦苦笑了笑。沈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无力担忧的跟着皱紧了眉,身子微微前倾,满脸关切,抿了抿嘴,安慰她:
“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你看现在,猜叔多疼你啊……还有拓子哥和细狗呢……”
百灵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噗嗤一下乐了出来:
“是哦,幸好我是个女娃娃,还有几分像阿姐,和姐夫年龄差的又多......不然就我这个猴样,他估计一天揍我三顿都不解气,早把我丢追夫河里了噶。”
这话一出,沈星也跟着乐。百灵一边捂嘴笑,一边咬起白话,嘀嘀咕咕的和沈星埋怨:
“他哪里是我姐夫哦......佢系唔老豆乜......”
“但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你晓不晓得,他年轻的时候好没正经,就喜欢欺负我玩,想方设法的把我弄哭,哭的越凶他越得意,笑得越高兴,然后他再想法子把我哄好。哄好了就再弄哭,然后再哄好。实在解决不了了就把我扔给拓子哥.......简直是把我当个玩具一样玩。”
沈星想象了一下,虽然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好像确实像确实是猜叔能做出来的事。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父亲,就像达班的宗林府邸不是一日建成的。”百灵缓缓挥了挥手,张望着大寨,和沈星指指点点:
“那里、还有那里,还有我们的蓝瓦房子,以前都莫有。我们以前就只有几间小平房,小楼都莫得呢……这些是靠着姐夫和达班的大家跑边水生意,一点点挣出来的噶。”
“他喔,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智计无双的达班猜叔呐。”
院子里那只孔雀又叫了起来。百灵不耐烦的瞪了它一眼,啐它一声。孔雀像是今天没什么心情,也不和她吵架,伸着脖子探头探脑几眼,自己扑腾到一边去,只留个屁股冲着百灵。
百灵让这死鸟的欠劲儿气的发笑。她嘁了一声,高看一眼这白毛鸡的骨气。末了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头去寻沈星。
“我跟你讲,我姐夫这人啊,就和他那只孔雀一样。”
她目光飘渺,似笑非笑,语气轻的沈星觉得自己仿佛是幻听,一切都不那么真切。日头要下去了,天光开始变暗。倏忽一阵风吹过,吹的他竟觉得有几分寒意。百灵垂目,嘴巴一开一合,迷迷糊糊的,沈星听得并不真切:
“......看似纯白无暇,人畜无害。实则生性凶残,好食人肉......尊者宽之,封孔雀明王,受无上自在加持,空乏其性。”
“.......灭一切诸毒怖畏恼,摄受覆育一切有情获得安乐。”
天暗下去了,远处起风了。呼啦啦的,林子在响,在摇动。鸟雀惊起,一大群扑棱着,飞散开在昏暗的天空。院子里的孔雀嘶哑尖利的叫了起来——它叫的是够难听的。沈星咕咚咽了口口水,不知所措的看着面色平静的百灵。虽然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但tmd三边坡想必是不过十一国庆节,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管不到三边坡,沈星真的很担心百灵是不是让什么东西上身了,叽叽咕咕的说的这些,怪瘆人的........
他还没来得及发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双大手摁倒他和百灵头上,浑厚低沉的笑声在他俩身后响起:
“咋咯,两个卵鸡枞,在这坐起摆龙门阵?”但拓玩笑着揉着两个人的脑袋,看看两人,忍不住又唠叨:
“咋个穿这点嘛,日头下去辽,冷嘛,快回屋剋穿件衣裳。”
他一手一个的去提两人,好像在提两只小鸡崽儿。沈星慌忙应声,跟着他站起来,一边又还沉浸在方才的诡异氛围中,无措的看看但拓又看看百灵,不知道是否要和但拓讲刚才的事。百灵依旧在状态外的发着呆,好像在神游天外,不理红尘。等到但拓拎她时,她好像终于又和现实世界连上了线,“嗖”的一下跳起来,眼巴巴的凑上去:
“油鸡枞?啥子油鸡枞?晚上吃炸油鸡枞嘛哥?”
“你就想到吃!”但拓佯装嫌弃的笑着,一戳她脑门儿。百灵笑嘻嘻的压根不介意,抱着他胳膊,一路撒着娇的缠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晚上吃炸油鸡枞嘛阿哥——哥——求你啦——”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远了,就剩沈星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他眨巴眨巴眼,皱起脸,挠了挠头,只感觉自己摸不着头脑。一到晚上,蚊子就多起来。他啧一声,拍死几只试图趴身上的蚊子,看了看将黑下去的天和远处的山林,摇摇头,转身也走开了。
他就当百灵是说着说着,情绪失控,词不达意罢了。
远处,他的身后,残阳如血。
哈哈,我又给自己干的没有存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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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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