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在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跟郁雾抱怨兰波的凶残。
细狗靠着郁雾的肩膀呼呼大睡,猜叔闭目养神。
原来他跟着兰波一起去布施,遇上偷路贼了,沈星看着兰波拿枪杀人的样子,阴狠的眼神,流血的尸体,都叫他胆寒与害怕。
但拓开着车,耐心的给他们讲兰波和他的孤儿队。他们都是麻牛镇的孤儿,被艾梭收养。
沈星跟着说:“是呢,兰波说艾梭长官请了老师教他们学中文。”
郁雾瞪着眼听的认真仔细。认真发问,沈星翻译问着但拓:“卿卿问,艾梭长官没有自己的军队吗?”
但拓不知道郁雾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孤儿队就是他的军队。”
郁雾意味深长的问:那才几个人啊?
沈星点了点头,跟着说:“那才几个人啊。”
猜叔看着郁雾古井无波的双眼,突然意识到,艾梭手里无实权,他也没根基,他能上位是靠军阀,坐稳位置是因为大禅师,他其实是个傀儡。
沈星吃惊的说:“兰波才多大啊?那个西图昂,梭民吞年纪也不大啊。”
郁雾捂着嘴,佯装惊讶。猜叔好笑的看着妹妹惊为天人的演技。郁雾的太年轻了,什么都挂在脸上,就连伪装也能被自己一眼看穿。
但拓从后视镜看见卿卿捂着嘴满脸惊讶,反而认真的说:“卿卿你为拉羊做这样的表情。三边坡就是这样的。那般大的年纪已经可以扛枪咯,足够了。”
卿卿不是震惊兰波年纪小就要扛枪去杀人,而是在想兰波是怎样变成孤儿队队长的。
所以他又给沈星比手语,沈星又问但拓:“拓子哥,兰波今年多大了?”
但拓不知道卿卿问这个什么意思,但他确实不知道兰波的年纪。猜叔也不闭眼休息了,他把郁雾揽在怀里,笑着说:“卿卿你没猜错,兰波的父母是艾梭解决的。”
沈星吃惊的说:“什么?艾梭长官杀他父母,又收养遗孤?”
车窗外,高大的棕榈树像电影,一帧帧倒退。
猜叔继续说:“村民们见过他没穿裤子的模样,不信服他,所以他杀掉那些反对者,又娶了大禅师的弟子。我记得,艾梭强占兰波家的土地盖金塔,兰波的父母一直反对他,所以艾梭就让反对者消失了。”
政治手腕,很常见,但这不是没见识的艾梭能想出来的。
郁雾点了点头,果不其然。
沈星接着问:“那兰波知道,这残忍的真相吗?”
猜叔又闭上双眼,冷声说道:“真相重要吗?”
沈星跟郁雾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
三边坡,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郁雾在心里想着,现在艾梭势大,不重要,但是未来,可不好说了。
但拓开车带着几人一路奔波,回到达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猜叔伸手拉住要走的郁雾,看着他灰头土脸的,轻轻的掸去脸蛋上的灰尘,露出白嫩的小脸,直视着郁雾却跟但拓说:“以后沈星跟着但拓跑冷冻肉生意。”
沈星惊讶的说:“哇哦,猜叔太厉害了,又谈成一笔大生意”
但拓有些担心的看着郁雾,认真的说:“好的,猜叔。”
细狗吃醋的看着郁雾跟沈星比大拇哥,朝沈星翻着白眼:“哼……”
猜叔拽着妹妹就往屋里走:“卿卿跟我来。”
沈星看着郁雾不太情愿的表情,想委婉的拒绝猜叔:“猜叔你怎么又喊卿卿开会,天天开会。我能不能一起开?”
但拓知情识趣的揪着沈星后衣领走了,人家兄妹俩培养感情,你跟着做现眼包。
沈星还在喊:“卿卿……拓子哥,你别拉我啊……”
郁雾见逃不掉,连忙给他比划,表示他一会儿就回去,让他安心。
一进屋,郁雾就闻到熟悉的米粉香气。
貌伦哥做的米粉,很香。
是他爱吃的,但他现在没胃口。甚至有些恶心与反胃。
猜叔把准备好的T恤和运动裤递给他:“卿卿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吧。”
不多时,他洗干净了脸,换了衣服,从猜叔卧室出来。
看着桌上的米粉,他不想吃,也不想跟猜叔说话,只想去找沈星。
所以,他低头跟猜叔写:谢谢哥哥今天的庇护与照顾,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猜叔拉着他的手,坐在餐桌前,柔和的说:“先吃粉吧。”
他看着郁雾一动不动的,低声细语的问他:“今天是不是被兰波吓到了?”
郁雾眼神失焦的点了点头,隔了好半天才颤抖的写到:让我走吧……
猜叔眉心皱的厉害,猜到他到底想回华国,但还是明知故问:“去找沈星吗?”
郁雾想起白天的事情,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就像一朵离开枝头的花朵,被风卷着,在天空中打着旋,不知道会落在何处,零落成泥碾作尘。他闭着眼把眼泪含住,可眼泪还是顺着面颊流下,几颗泪就滴在猜叔的脖颈上,带着活人的鼻息,烫的他也打了个颤。
猜叔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他满眼绝望的写着要回中国的文字。
心被他的痛苦揉皱,也疼的厉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艾梭心里这么没地位,十几年的感情,明明知道我才找回妹妹,也知道妹妹不会讲话。好啊,这就来欺负我妹妹是吧。你给我等着!
他抱紧怀里的妹妹,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眼里的令人窒息的阴狠偏执,语气却叫人如沐春风感受到三分暖意,轻轻的柔柔的哄着妹妹:“是我的错,我当哥哥的,却没有保护好妹妹,让你受委屈了。能不能再哥哥一个机会,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却见郁雾写下:想活着谁都没错,只是这里世道多艰,我想去没有死亡威胁的地方。
猜叔自责爬上了心头,也带着哭腔说:“卿卿你不能离开我,我找你,苦苦找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你。”
你们扔了我二十年,现在苦劝我留下,到底是为了什么?郁雾忍着憋屈说:正因为你找了我很多年,才更应该放我走。放我走,你就没有软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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