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沈星在伐木场里,终于跟舅舅成功接头。
他们还在伐木场碰见了,被原伐木场负责人毛攀撸来的兰波、西图昂和梭民吞。
沈星给沈建东介绍:“舅舅,这位是麻牛镇孤儿队的队长兰波,这两孩子是孤儿队的队员西图昂、梭民吞。之前就是兰波开枪,在山上救了我跟卿卿。”
沈建东听到乖儿子的小字,本就满心怀疑,现在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全部。
他先真诚的跟兰波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恨铁不成钢的要锤沈星,还是兰波抬手帮忙拦了一下。
沈星连忙躲在西图昂和梭民吞两个小孩身后,大言不惭的说:“舅舅,现在不是打我的时候。”
沈建东只好扯着他领子愤恨的说:“你刚刚说我的乖崽来三边坡了?他家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啊!我怎么能有你这么混账外甥?这是什么好地方吗?他们把我骗过来,就是要他命呢,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想他死吗?沈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沈建东看着年轻的沈星,不甘心的认识到:
是了,我在衰老。
沈星和郁雾在长大。
郁雾没有求生的**和向上的斗志,看着是个人,其实死很久了。
而沈星,要长大了。他正努力的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成为弟弟的依靠,并努力让他攀附自己活下去。
沈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舅舅,想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兰毛攀和他的人按着兰波打。
毛攀组织原来伐木场里的狗腿子,一起欺负孤儿队的孩子。兰波选择报复回去,在三边坡这都是正常的。
但在这个资源有限的伐木场,就是个恶心循环,最后只能不死不休。
其实,沈星没看到,此刻这个伐木场,就是个微缩后的三边坡。
资源匮乏,人心惶惶不安。
掌权者各自为政,大国从旁指点。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没有人站出来给这地方指一条明路。
他想起兰波救过他的命,连忙扑上去,先给兰波挡了一波拳头,他仰头还想再劝毛攀不要闹事了。
沈建东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家里的孩子总有要长大的一天。或许,也到了放手让他出去闯荡的时候。
华国那么大,不够沈星闯荡的吗?非得来三边坡,这个颠倒黑白、混乱无序的地方。
一个山羊胡的长官捂着伤口走了过来,看着乱糟糟的一片,就心烦。
本来上班就烦。
所有打架的人,都被叛军士兵们控制住了。
沈星老实的站在兰波半步之后,两个孩子身前。
山羊胡的长官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的指挥到:“打一顿,关起来。”
沈星眼尖看到,他指挥人的胳膊上,裹了纱布,还在渗血。
想必伤口不浅。
他大着胆子上前:“长官,我看您这胳膊受伤了。我这有一片消炎药……”说完,他从裤兜里拿出那个小药片。
那个郁雾怕貘出事时,塞到他手里的消炎药。
貘死了,给人用。
山羊胡接了药,看着包装确实写着阿司匹林。
他这才勉强正眼打量着眼前这捡到貘的小孩,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他看着沈星问:“你叫啥?”
沈星老实的回话:“沈星。”
山羊胡对着他们这一群伐木工和士兵们,大声的宣布:“你们以后归沈星管。沈星他们不老实,我就揍你,明白了吗?”
沈星做出卑躬屈膝的低姿态:“明白明白。”
这安排,可把毛攀嫉妒坏了。
这时但拓扮作收木头的来到伐木场,山羊胡就让沈星找几个人去前面扛木头。自己回去吃消炎药。
沈星就点了沈建东,兰波,毛攀和几个身高体壮的人,一起去搬木头。
大家都在搬木头,只有沈星一看见但拓,就眼泪汪汪的小声问他:“哥,卿卿还好吗?”
但拓低头搬着木头:“卿卿去了乌卡马哈大禅师那,应该不知道这些事。”
沈星:“又瞒着他?”
但拓搬着木头好笑的说:“他那个脑子,谁瞒得住。乌卡马哈要救玛拉年的命,猜叔正在跟艾梭交涉。”
沈星指了指沈建东:“我舅舅,那边是兰波,他们也是。你们赶紧,来救我们吧。”
毛攀听着俩聊天,不怀好意的问道:“沈星,卿卿是你老婆吗?你们两认识?”
沈星连忙说:“毛攀毛攀,但拓,他是来救咱们的。”
说话间,他很快就注意到,毛攀脖子上的佛牌,他好像在哪见过。
毛攀拎着沈星的衣襟,看着他皱巴巴的表情:“谁管他但拓还是蛋挞。你们骗谁呢?救援就他一个人?”
沈星拍开了他的手,眼尖的看着山羊胡从帐篷里走出来,正往这边张望。
他低头借着搬木材,小声跟但拓说:“毛攀是陈会长的外甥,把他脖子上的佛牌摘了,带给猜叔。我想他正需要这个。”
但拓点了点头,扭脸揪着毛攀的衣领,扯掉了他一直戴的佛牌。在他耳边威胁到:“你安分点,陈会长会快点来,不安分就慢点,懂了吗?”
毛攀被他挑衅的怒发冲冠,当场就想跟他打一架。
山羊胡子长官刚吃了消炎药,好不容易止疼了,见又有人闹事,烦躁的过来处理。
沈星站在但拓前面,跟山羊胡说:“长官,这位大哥是来收黄花梨的。
据说华国的木材收购商,如今就稀罕这种木料。毛攀听到他不要红木,这才有点着急。您想啊,他搬了半天,这大哥又不要了,谁不生气啊。”
山羊胡看了一眼被毛攀揍的熊猫眼的沈星,这小孩真不错,看到了他的伤口,还会谈生意,是个人才了。
他扭头看着闹事的毛攀,你还嫌麻烦了。示意手下的士兵暴揍他一顿,打的他鼻青脸肿、嘴角淌血,他被揍晕了过去,在无力生事。
山羊胡子长官看着但拓说:“黄花梨,我记住你了。下次你来,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但拓陪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回去,立刻联系华国那边的木材采购商,希望他们可以把黄花梨都给他留下,有多少要多少。
然后,他开车拉着木头,带着沈星的期盼,离开了。
晚上,月明星稀,沈星拉着沈建东躲在角落里,大概讲了他们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沈建东看着沈星:“你现在活的好好的,我不担心。我的宝贝乖崽,就这样被你卷到这趟浑水里,你是真想他死吗?”
沈星低头认错:“我也没有想到。”
沈建东气急败坏的揪着他的耳朵说“:你……你能想到什么?你就是小聪明,我让你找大使馆,我给你买了票让你回华国。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沈星捂着耳朵乖巧道歉:“舅舅,对不起。”
沈建东被李叔拦了一道,他喘着粗气,瞪着眼睛骂他:“我问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你愿意留在三边坡,我不管你,但卿卿,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毛攀出来上厕所,在角落里把事情听了个完整。
他从阴影里坏笑着走出来问:“卿卿是谁啊?沈星你的漂亮老婆吗?能不能给我玩玩?”
这话吓得沈建东连忙拽走了沈星。
兰波回来后,就在旁边闭着眼。
他刚刚也听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听着郁雾自己跑来三边坡来找家人,听着郁雾为了沈星跟猜叔叫板,越听越往心里走。
他睁眼看着月亮,眼前却浮现在婚宴上的惊鸿一瞥。
卿卿实在太好了。
她是他有限认知的、单薄的人生里,已知的全部美好。
他觉得她好的不像凡间的人。
能捡到貘的怎么能是凡人?
也对,她本来就不是三边坡的人。
能画出山海经神话图画的,又怎么能是凡人呢?
她来自他老师都羡慕的华国首都,那里稳定美好。
她上着他老师都称赞的大学,那里全是人才。
老师曾让我放弃,说她是大学生,而我,幼儿园都没毕业。
可我总是常常想起她。
她的脸刻在了我心里,我再也忘不掉了。
我见过美好,却被要求放弃追逐美好?
老师只教了我中文,阿爸给了一口饭吃。他们都没有告诉我,如何忘记。
他想,就是她了。可是阿爸却要把他喜欢的人抢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甚至没有勇气跟阿爸说,自己想娶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敢呢?
兰波是个从不缺勇气的人,但为什么对上阿爸,他就后退了?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身上缺少着什么,缺少一种,可以叫人做不爱做的事的能力。
其实,这种能力叫权力。
只有权力,才能叫懦弱的人生出无端的勇气。
沈建东躺在沈星身边还在老泪纵横,直说是自己耽误了卿卿。
沈星不敢告诉舅舅,猜叔跟郁雾真实关系,怕他伤心过度,也没告诉他郁雾拿了自己全副身家去捞他们,更不敢告诉他,因为他偏要留下把卿卿气吐血了。
反正能瞒一天是一天,他可不想自己的屁股,在今天就被舅舅当场打开花。
兰波翻过身,眨着单纯的大眼睛问沈星:“沈星哥,卿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星思索一会就说:“他是我一辈子,也放不下的人!”
沈建东嫌弃他嘴巴大,气的直接给了沈星屁股上一巴掌:“别聊了,睡吧!明天还得伐木呢。”
兰波第一次因为心里事睡不着,他起夜去上厕所,看着李叔被毛攀的人威胁,仗义出手,他得以保全性命。
当然毛攀知道后,免不了跟兰波打了一架。
他两,一打一,毛攀单方面挨兰波打。
伐木场里面的人日日伐木,外面的人积极营救。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但拓开着载满人的皮卡,又来了伐木场。
州傧假扮华国采购商,打头阵,一枪毙了叛军首领木腰子的头。
他们带着人,打了进去。
那日,是沈星和沈建东他们去林子里伐木。
毛攀带着人,也跟着去了。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找机会下黑手。
他看着眼前的老实砍树的沈星和兰波,也在心里想着该如果在这里直接了结了他们。
看管他们的士兵接到消息,突然离开了。
这时,毛攀看到一颗粗壮的黄花梨,坏心思渐起,指示树边的人砍倒了大树。
李叔眼瞅着不对劲,连忙喊沈星和沈建东快跑。
但是树木太粗壮高大了,树底下的人根本来不及跑。
沈建东还没跑两步,就被树干砸到了小腿。
同时,树杈也扎进了梭民吞的肩膀和西图昂的的大腿。
李叔手里提着电锯,准备锯开树干把他们救出来。
毛攀的手下们挡在他面前。
沈星看着毛攀的所作所为,突然大喊:“毛攀,你舅舅陈会长才是林场的所有者,你只是管理者。现在,他的林场死了人,你觉得他还会同意你回来管林场吗?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沈建东的腿感受不到知觉了。
但他听到这话,真的觉得沈星长大了。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栽了多少跟头,终于会利用别人的弱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毛攀手下的人听了这话也面面相觑,有几个摇摆的,已经想上前救人了。
因为沈星这话的杀伤力不小,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毛攀的舅舅是陈会长,有没有林场都不愁吃穿。陈会长的林场是三边坡最大的最好的林场,又是华国人,若是……可他们还有家要养。
这时候,毛攀最忠心的手下小心提议:“毛总,咱们救人吧。”
毛攀没想到沈星平日老实,一说话就能拿捏他的七寸。
他没了林场,谁跟着他混啊。
毛攀确实也信了,只能无能狂怒的吼了一句“去啊!”
众人一起将木头锯成好几段,手里没工具的工人帮忙搬走树干。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树下的三个人都被救了出来。
李叔抱着梭民吞,兰波背着西图昂就拼命往出跑。这是兰波看着长大的两个弟弟,是他的家人。
沈星背起舅舅也往外跑,毛攀却拦了一道。他看着还喘气的沈建东:“沈星,你真阴呐。平时不声不响,老老实实,没想到背后捅刀子。”
沈星着急给舅舅看腿:“你别拦着我啊!”
毛攀根本不挪窝,继续:“看看这片林场,红木、黄花梨,都是上好的木材。他们会做成华国人最喜欢的木质家具,你知道之前我们的木材,都被谁承包了吗?”
沈星看着他:“我管你,快让开。”
沈建东虚弱的说了一句:“毛总,劝你,我劝你,不要……”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话还没说完,就晕了。
沈星哭喊着:“舅舅?舅舅。”
毛攀趁人之危:“沈星,我听说你有个老婆,叫卿卿是吧?你把她嫁给我,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沈星朝着他大喊:“你想得美!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舅舅,别睡啊!”
毛攀耸了耸肩,笑的一脸恶劣:“由你选喽,你活还是你舅舅活?”
又坏笑到:“你们没死在我家的林场就行,不是吗?”
这时,但拓持枪跑进了林地,毛攀正堵着沈星,不让沈建东去医院。
沈星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拓子哥,救命啊!”
但拓立刻拿枪顶在毛攀的脑壳上:“放人。”
毛攀没辙,只好暂时放他们离开。
不过,三边坡就这么大,他舅舅是象龙商会的会长,背后有政府做靠山,沈星算个什么东西。这次先这样,但他保证,只要沈星还在这一天,他们总有低头的一天。
毛攀看着身边的手下:“去查。”
手下眨着眼睛看着他问:“毛总,查什么?”
毛攀气的揍了他一拳:“查沈星,查沈建东,查卿卿。难不成查你妈的生日,我账户余额?蠢东西。”
手下捂着伤处,连声应和的跑了。
毛攀看着沈星背着沈建东的背影,沈星有个老婆是吧?你们让我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你拿老婆来赔吧。
梭民吞被树杈刺穿了肩膀,救治很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沈建东的小腿骨头碎了,脚腕也被砸断了,又被毛攀耽误治疗,情况的比较严重。他进了手术室给腿打了钢钉,不仅需要恢复好久,还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坐轮椅或者拄拐了。
只有被树杈刺穿大腿的西图昂,被刺穿了大腿的股动脉,进了急救室,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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