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月明星稀。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银色的月光铺在地上,像是进入圣堂的洁白地毯。
猜叔和郁雾互相搀扶着,相濡相呴。
他们晃悠悠的,慢慢的往回走着。
月光下,有两个影子摇曳,共舞。
猜叔执着的眼神,始终落在郁雾身上。
他总感觉,今天的卿卿太乖了。
太乖了,乖的有点不大对劲。
孩子没说话,别又是要作妖。
他看着身边走路也小心翼翼的郁雾,眼里是澎湃汹涌的海,与势必淹没城市的浪。
他的爱,在他心里,像一场海啸,席卷一切,吞没所有。
这场生日宴,他实在太过快乐幸福,好像以往的苦难,成了过往云烟。
消散在今日的清冷月光里,埋没在三边坡的罂yyss粟花田里。
卿卿的亲手搓的长寿面吃了,他跟沈星诚挚的祝福收了,送给他的礼物更是别出心裁。
今日的他,快乐幸福。
可快乐幸福之后,是什么呢?
在他心里,早已没了一贯稳坐钓鱼台的稳。
人不狠,心不稳。
面对卿卿,他无法心狠。
可在卿卿心里,我是什么呢?
朋友?家人?
领导?上司?
还是,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不!
别把我当成陌生人!
从不内耗的猜叔,开始在脑海中,反复回想。
回想他们的过去。
回想他们的对话。
回想他们的交锋。
万一,哪天,卿卿真的离开他……
他还能,再次,获得快乐幸福吗?
「幸福的阈值,被不断拉高。我们如何再次获得幸福?」
薄云遮住了部分月亮,却盖不住清冷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投入木床,被屋里的人小心接住。
猜叔坐在床上,眼角挂笑的看着郁雾他面前忙碌。
他好像现在才有实感。
卿卿是真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一场梦,一阵雨,一阵风。
不是他的虚妄,猜想,臆测。
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大活人。
郁雾把猜叔扶到床边,就开始忙碌。
喝醉的人嘛,他不是没照顾过。
沈建东在他小时候,就很容易喝醉。都是他跟沈星,帮忙照顾。
他先沏了一杯蜂蜜水塞到猜叔手里,让他喝了。
再把湿毛巾盖在他的手上,就准备离开。
他快速照顾完醉酒的猜叔,就想着回小木屋,得跟沈星说说今天见的这两人,他总觉得他们俩不太对劲。
他刚站起来,就被猜叔一把抱在怀里。
这种拥抱也可以说,相互依偎。
郁雾身上是有些清苦的药香,混杂着猜叔身上的焚香,他甚至可以听到猜叔在佛堂,虔诚诵经时的声音。
香气缠ccrr绕,相xxzz撞,散发出特有的味道。
猜叔的手臂很用力,他不想放他走。
这个拥抱很紧,紧到两人的心跳,好似在同频共振。
万籁俱寂,他们好像共用了同一颗心脏。
猜叔把头埋在郁雾的肩窝里,他的声音里带着可听见的脆弱。
不er,过个生日,你怎么还哭了???
“卿卿,我的乖崽。
这是我三十多年来过得,最幸福最快乐的生日。
你能留在我身边,陪我过完这个生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er,老哥,你多大?
多大?你告诉我?
现在影视世界是有满减活动吗?
满六十减三十???
世界,我真没时间陪你闹了!
我是真的要闹了!
猜叔泪眼朦胧的抬头,就能看见他一脸震惊。
卿卿怎么吃惊?他以为我多大?七老八十?
他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低头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跟他说:“我啊,我14岁的时候把你弄丢了,一丢就丢了二十年。
卿卿,二十年啊!
结果是你,你先找到了我。
乖崽,你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别离开我,别回华国了,好不好?
让我守着你,好不好?”
听到猜叔说这话,郁雾没有回应,更不敢盯着他的眼睛。
他就是不回华国,也不能留在三边坡。
猜叔也知道卿卿不会留下,肯定又在计划着带沈星离开。
可卿卿,你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你是我的唯一。
他,怎么也比不过沈星。
为什么?他不服!
郁雾眼帘半合,唠叨的抱怨,温暖的怀抱,安全的环境,他的脑子愈发迷糊。
耳边,不再是猜叔的央求,而是他在跟他唠叨,唠叨这些年的辛苦和操心,也狠狠的夸奖了他的用心。
达班在他来了以后,终于摆脱了生存问题,未来面临着发展壮大的问题。
他低头看着郁雾愈发迷蒙的双眼,嘴里改为抱怨最近的生意,陈会长带他见的官员,他骂陈会长不做人,给他们的香烟居然掺着hly……
hly是dp。
看来陈昊跟山上那些人,做起了生意。
这样的话,陈昊名下的产业,或多或少都涉ssdd毒了。
猜叔的达班,要危险了。
但銮巴颂要来了,他也许是达班的机遇。
在猜叔这样的唠叨声中,郁雾慢慢的产生了,不该有的困意。
没多久,他就趴在猜叔怀里睡了过去。
猜叔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卿卿,抬手灭了床头的线香。
拇指上的疼痛告诉他,他是清醒的。
他的卿卿,现在正靠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平稳。
他活着。
他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规律的跳动。
他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安稳的睡着了。
睡着的卿卿,真的好乖。
他希望他可以一直这么乖。
在暖黄色的灯下,他用眼神仔细描摹着、丈量着他的轮廓。
三边坡,大曲林,达班,要乱了。
今天岩白眉和夏文静,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还有毛攀和那些日本人……
他不知道在未来,能不能把卿卿护住。
他刚刚甚至在想,要不还是把他送回华国得了。
但他又舍不得。
他实在找他太久了,太久了,久到这感情,在碰上真人的一瞬间,就变质了。
为什么会变质呢?
是一复一日的自欺欺人?
还是卿卿本人,实在太美好呢?
三边坡的人都不正常,或许他也早就疯了。
疯在了兵败的那一刻;疯在了妹妹死去的那一刻;疯在了发妻被羞辱的那一刻;疯在了卿卿失而复得的那一刻;疯在了失而复得的人,得而复失的那一刻……
活在三边坡的每时每刻,他都是疯的。
他的灵魂早已疯魔,可他的皮囊始终不动声色。
就像玻璃罩里的野玫瑰,腐烂变质后,孕育出了一朵食人草。
他已经顾不得深思熟虑更多了。
哪怕他恨他,他已然放不下他了。
哪怕是强求,他只想留他在身边。
猜叔低头,飞快的在睡熟的人的嘴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这吻轻的像一束普通的月光,又像花瓣从枝头飘落,更像远山在眼前崩塌。
无声无息,余音缠绕。
他抬手与他十指紧扣,他不想再体验生离。
另一只手环住他瘦削的腰。
他按着他的腰,往怀里贴,感受他向自己贴近。
气息交缠。
他隔着轻薄的衣服,尝试幻想。
幻想着,心与心毫无保留的贴在一起的美好未来。
夜深了,月光照不到的窗幔深处,是他不可言明的爱意。
却如昨夜天象,阳光普照,蓝天白云,是个好天。
追夫河上的雾,被初升的阳光带来的暖意,尽数吹散。
河水慢涨,却静静地流淌。
三边坡,达班,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天。
昨夜那些未尽的爱,延续到了今天。
未言明的话,还藏在人心里,
太阳却,照常升起。
猜叔睡得很安稳很踏实,这一觉,大概是最近十年睡的最舒服的一觉。
有束光穿过幔帐的缝隙,照在了他的眼皮上,他就醒了。
他缓慢的睁开眼,第一眼就是乖乖巧巧的蜷在自己怀里的卿卿,白皙的侧脸,柔软的头发,睡的很是香甜安稳。
今天,噩梦没有在打扰他,他放下心来。
他不舍得吵醒他,就保持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手臂麻木到没有知觉。
欣赏了好一会,看到他似乎要醒了,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郁雾迷迷瞪瞪的看着他,跟着猜叔一起,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他揉着眼睛,又摸了摸额头。
他怎么感觉,有人在他额头上盖了个章?
他拿起床头的纸笔,开始写:哥,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喝多了好粘人哦,一直在跟我抱怨。
猜叔边擦脸边看着字,笑的温和的回答:“那怎么办,生意越来越难做哦。卿卿,要不要考虑包bbyy养我?”
郁雾接过他递来的湿毛巾,慢慢的擦着脸。
想了好半天,一脸霸道的写:哥哥,别在三边坡打白工了,我偷电瓶车养你啊!
猜叔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他脑门:“发颠啊,偷东西!你少跟细狗一起玩,都把你带坏了。”
这时,貌伦把两人的早饭放到卧室外的茶桌上。
食物的香气穿过木门,引诱着饥饿的人。
“你吃完饭,我们简单开个小会。”
卧房门被猜叔打开,郁雾就看着桌上已经备好的早饭。
不是,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要一天到晚的吃东西?
意识逐渐清醒,每天两眼一睁不是休息,而是工作。
你不卷别人,就被别人卷死了。
他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的写:世纪赌坊那个吸xxdd毒过量的人,明显是别人弄来,故意搞事情的。但岩白眉只简单的抱怨,他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赖在床上,决心赖掉这顿饭。
猜叔见他想逃饭,把他从床上抱到饭菜前,拿着盘子里的桂花米糕,就往他嘴里塞:“嗯。先吃饭,细狗跑了几个市场才买到的干桂花,尝尝吧。”
眼见逃不掉,只好先吃饭了。
他慢慢的吃着手里的桂花米糕。
猜叔看着他吃的开心,笑着给他剥着鸡蛋。
郁雾吃饭总是小口小口的,慢慢的,细嚼慢咽的。
猜叔也不着急,他可享受这段温馨的时光了。他甚至希望他可以在吃的慢一点,这样他就能一直呆在自己怀里,自己也能一直看着他。
郁雾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块苹果,猜叔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哥,我都二十一了,别再抱着我吃饭了。
猜叔刮了刮他的鼻头,亲昵掩盖了偏执:“谁规定二十一岁了,妹妹就不能在哥哥怀里吃饭了?乖崽,别拿华国那套道德体系,来约束三边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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