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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这月光照的挺好的,下次别照了。

夜空如洗。月明星稀。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银色的月光铺在地上,像是进入圣堂的洁白地毯。

猜叔和郁雾互相搀扶着,相濡相呴。

他们晃悠悠的,慢慢的往回走着。

月光下,有两个影子摇曳,共舞。

猜叔执着的眼神,始终落在郁雾身上。

他总感觉,今天的卿卿太乖了。

太乖了,乖的有点不大对劲。

孩子没说话,别又是要作妖。

他看着身边走路也小心翼翼的郁雾,眼里是澎湃汹涌的海,与势必淹没城市的浪。

他的爱,在他心里,像一场海啸,席卷一切,吞没所有。

这场生日宴,他实在太过快乐幸福,好像以往的苦难,成了过往云烟。

消散在今日的清冷月光里,埋没在三边坡的罂yyss粟花田里。

卿卿的亲手搓的长寿面吃了,他跟沈星诚挚的祝福收了,送给他的礼物更是别出心裁。

今日的他,快乐幸福。

可快乐幸福之后,是什么呢?

在他心里,早已没了一贯稳坐钓鱼台的稳。

人不狠,心不稳。

面对卿卿,他无法心狠。

可在卿卿心里,我是什么呢?

朋友?家人?

领导?上司?

还是,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不!

别把我当成陌生人!

从不内耗的猜叔,开始在脑海中,反复回想。

回想他们的过去。

回想他们的对话。

回想他们的交锋。

万一,哪天,卿卿真的离开他……

他还能,再次,获得快乐幸福吗?

「幸福的阈值,被不断拉高。我们如何再次获得幸福?」

薄云遮住了部分月亮,却盖不住清冷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投入木床,被屋里的人小心接住。

猜叔坐在床上,眼角挂笑的看着郁雾他面前忙碌。

他好像现在才有实感。

卿卿是真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一场梦,一阵雨,一阵风。

不是他的虚妄,猜想,臆测。

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大活人。

郁雾把猜叔扶到床边,就开始忙碌。

喝醉的人嘛,他不是没照顾过。

沈建东在他小时候,就很容易喝醉。都是他跟沈星,帮忙照顾。

他先沏了一杯蜂蜜水塞到猜叔手里,让他喝了。

再把湿毛巾盖在他的手上,就准备离开。

他快速照顾完醉酒的猜叔,就想着回小木屋,得跟沈星说说今天见的这两人,他总觉得他们俩不太对劲。

他刚站起来,就被猜叔一把抱在怀里。

这种拥抱也可以说,相互依偎。

郁雾身上是有些清苦的药香,混杂着猜叔身上的焚香,他甚至可以听到猜叔在佛堂,虔诚诵经时的声音。

香气缠ccrr绕,相xxzz撞,散发出特有的味道。

猜叔的手臂很用力,他不想放他走。

这个拥抱很紧,紧到两人的心跳,好似在同频共振。

万籁俱寂,他们好像共用了同一颗心脏。

猜叔把头埋在郁雾的肩窝里,他的声音里带着可听见的脆弱。

不er,过个生日,你怎么还哭了???

“卿卿,我的乖崽。

这是我三十多年来过得,最幸福最快乐的生日。

你能留在我身边,陪我过完这个生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er,老哥,你多大?

多大?你告诉我?

现在影视世界是有满减活动吗?

满六十减三十???

世界,我真没时间陪你闹了!

我是真的要闹了!

猜叔泪眼朦胧的抬头,就能看见他一脸震惊。

卿卿怎么吃惊?他以为我多大?七老八十?

他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低头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跟他说:“我啊,我14岁的时候把你弄丢了,一丢就丢了二十年。

卿卿,二十年啊!

结果是你,你先找到了我。

乖崽,你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别离开我,别回华国了,好不好?

让我守着你,好不好?”

听到猜叔说这话,郁雾没有回应,更不敢盯着他的眼睛。

他就是不回华国,也不能留在三边坡。

猜叔也知道卿卿不会留下,肯定又在计划着带沈星离开。

可卿卿,你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你是我的唯一。

他,怎么也比不过沈星。

为什么?他不服!

郁雾眼帘半合,唠叨的抱怨,温暖的怀抱,安全的环境,他的脑子愈发迷糊。

耳边,不再是猜叔的央求,而是他在跟他唠叨,唠叨这些年的辛苦和操心,也狠狠的夸奖了他的用心。

达班在他来了以后,终于摆脱了生存问题,未来面临着发展壮大的问题。

他低头看着郁雾愈发迷蒙的双眼,嘴里改为抱怨最近的生意,陈会长带他见的官员,他骂陈会长不做人,给他们的香烟居然掺着hly……

hly是dp。

看来陈昊跟山上那些人,做起了生意。

这样的话,陈昊名下的产业,或多或少都涉ssdd毒了。

猜叔的达班,要危险了。

但銮巴颂要来了,他也许是达班的机遇。

在猜叔这样的唠叨声中,郁雾慢慢的产生了,不该有的困意。

没多久,他就趴在猜叔怀里睡了过去。

猜叔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卿卿,抬手灭了床头的线香。

拇指上的疼痛告诉他,他是清醒的。

他的卿卿,现在正靠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平稳。

他活着。

他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规律的跳动。

他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安稳的睡着了。

睡着的卿卿,真的好乖。

他希望他可以一直这么乖。

在暖黄色的灯下,他用眼神仔细描摹着、丈量着他的轮廓。

三边坡,大曲林,达班,要乱了。

今天岩白眉和夏文静,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还有毛攀和那些日本人……

他不知道在未来,能不能把卿卿护住。

他刚刚甚至在想,要不还是把他送回华国得了。

但他又舍不得。

他实在找他太久了,太久了,久到这感情,在碰上真人的一瞬间,就变质了。

为什么会变质呢?

是一复一日的自欺欺人?

还是卿卿本人,实在太美好呢?

三边坡的人都不正常,或许他也早就疯了。

疯在了兵败的那一刻;疯在了妹妹死去的那一刻;疯在了发妻被羞辱的那一刻;疯在了卿卿失而复得的那一刻;疯在了失而复得的人,得而复失的那一刻……

活在三边坡的每时每刻,他都是疯的。

他的灵魂早已疯魔,可他的皮囊始终不动声色。

就像玻璃罩里的野玫瑰,腐烂变质后,孕育出了一朵食人草。

他已经顾不得深思熟虑更多了。

哪怕他恨他,他已然放不下他了。

哪怕是强求,他只想留他在身边。

猜叔低头,飞快的在睡熟的人的嘴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这吻轻的像一束普通的月光,又像花瓣从枝头飘落,更像远山在眼前崩塌。

无声无息,余音缠绕。

他抬手与他十指紧扣,他不想再体验生离。

另一只手环住他瘦削的腰。

他按着他的腰,往怀里贴,感受他向自己贴近。

气息交缠。

他隔着轻薄的衣服,尝试幻想。

幻想着,心与心毫无保留的贴在一起的美好未来。

夜深了,月光照不到的窗幔深处,是他不可言明的爱意。

却如昨夜天象,阳光普照,蓝天白云,是个好天。

追夫河上的雾,被初升的阳光带来的暖意,尽数吹散。

河水慢涨,却静静地流淌。

三边坡,达班,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天。

昨夜那些未尽的爱,延续到了今天。

未言明的话,还藏在人心里,

太阳却,照常升起。

猜叔睡得很安稳很踏实,这一觉,大概是最近十年睡的最舒服的一觉。

有束光穿过幔帐的缝隙,照在了他的眼皮上,他就醒了。

他缓慢的睁开眼,第一眼就是乖乖巧巧的蜷在自己怀里的卿卿,白皙的侧脸,柔软的头发,睡的很是香甜安稳。

今天,噩梦没有在打扰他,他放下心来。

他不舍得吵醒他,就保持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手臂麻木到没有知觉。

欣赏了好一会,看到他似乎要醒了,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郁雾迷迷瞪瞪的看着他,跟着猜叔一起,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他揉着眼睛,又摸了摸额头。

他怎么感觉,有人在他额头上盖了个章?

他拿起床头的纸笔,开始写:哥,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喝多了好粘人哦,一直在跟我抱怨。

猜叔边擦脸边看着字,笑的温和的回答:“那怎么办,生意越来越难做哦。卿卿,要不要考虑包bbyy养我?”

郁雾接过他递来的湿毛巾,慢慢的擦着脸。

想了好半天,一脸霸道的写:哥哥,别在三边坡打白工了,我偷电瓶车养你啊!

猜叔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他脑门:“发颠啊,偷东西!你少跟细狗一起玩,都把你带坏了。”

这时,貌伦把两人的早饭放到卧室外的茶桌上。

食物的香气穿过木门,引诱着饥饿的人。

“你吃完饭,我们简单开个小会。”

卧房门被猜叔打开,郁雾就看着桌上已经备好的早饭。

不是,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要一天到晚的吃东西?

意识逐渐清醒,每天两眼一睁不是休息,而是工作。

你不卷别人,就被别人卷死了。

他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的写:世纪赌坊那个吸xxdd毒过量的人,明显是别人弄来,故意搞事情的。但岩白眉只简单的抱怨,他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赖在床上,决心赖掉这顿饭。

猜叔见他想逃饭,把他从床上抱到饭菜前,拿着盘子里的桂花米糕,就往他嘴里塞:“嗯。先吃饭,细狗跑了几个市场才买到的干桂花,尝尝吧。”

眼见逃不掉,只好先吃饭了。

他慢慢的吃着手里的桂花米糕。

猜叔看着他吃的开心,笑着给他剥着鸡蛋。

郁雾吃饭总是小口小口的,慢慢的,细嚼慢咽的。

猜叔也不着急,他可享受这段温馨的时光了。他甚至希望他可以在吃的慢一点,这样他就能一直呆在自己怀里,自己也能一直看着他。

郁雾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块苹果,猜叔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哥,我都二十一了,别再抱着我吃饭了。

猜叔刮了刮他的鼻头,亲昵掩盖了偏执:“谁规定二十一岁了,妹妹就不能在哥哥怀里吃饭了?乖崽,别拿华国那套道德体系,来约束三边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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