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雾摇了摇头,把他对这话的诡异认同感摇出大脑皮层。
他低头写:我们先说,昨天岩白眉说的世纪赌场发生的事。
猜叔心平气和的点了点头:“你说。”
郁雾奋笔疾书:我觉得,銮巴颂就是在照抄,卡蒙赌王的成功之路。
猜叔问:“何以见得?”
郁雾回:成功的案例可以直接对标,经验直接拿来复制。
但最后是否成功,还要看天时,地利与人和。
猜叔看着文字也说:“天时地利人和?倒是没错,然后呢?”
他把苹果削成好入口的小块,放在郁雾面前。
“岩白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夏文镜,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唱昨天那些,唱词。”
郁雾看着面无表情的猜叔,所以他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还是,岩白眉和夏文静,其实是他故意喊来的呢?
猜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我哪里那么大本事,一下喊来两个人。”
他郁雾咽了嘴里苹果,低头写到:那岩白眉昨天听到你要入股世纪赌坊,可有点不大情愿。别再反水咯。
“呵。反水?”
猜叔喝了口水,他是最不担心岩白眉反水的那一个。
他反倒是,最希望岩白眉反水的那个人。
郁雾看他的背着自己喝水,也有点懂了。
哥,他是希望岩白眉反水的?
猜叔回头,就看见郁雾看向自己那探究的眼神,他温和的说:“目前来说,先看看沈星,我们新晋的赌场负责人,能不能把夏文静拖欠很久了的租子,收回吧。”
他看着郁雾表情纯良又无辜,也知道他之前从没去过赌场,对赌场的运营是一窍不通的。
他这个妹妹啊,被华国稳定的社会环境保护的太好了。
根本不知道,有些人,单是从黑色往灰色里爬,就已经赌上全部身家,压上一条老命,拼尽全力。
也是,黑与白,永远的对立面。
卿卿,永远站在单纯的白色里。
哎,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我们,达班的黑暗面。
猜叔隐隐的期待着,眼前这张纯白的纸,被自己用墨笔,画上繁复的图画。
他会用自己的骨血,来做卿卿这株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最好的泥土。
从没见过,有植物会离开泥土的。
郁雾歪了歪头,他看懂了猜叔的算盘。
猜叔准备借力打力,那他就可以隔山打牛。
这次,世界于他那不平的天平,逐渐平衡。
他打了个哈气,掩盖眼底的小心思,再睁眼,又恢复成了单纯无害的样子。
猜叔看他写:夏文镜是涡北人,却有一口很流畅的东北话。他,跟华国人有接触吗?
果然,聪明人还得跟聪明人打交道。
猜叔没有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身边的矮柜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地图,抬手给他指着几个位置:“卿卿,看出点什么没?”
郁雾看着地图上的勃磨语地名:金占芭、大曲林、小磨弄,这几个关键地方,用磨康河串了起来。
而磨康河的上游就是追夫河。
郁雾看着地图,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夏文镜昨天晚上站在桌子上,热情又高声唱到的那几句唱词。
“一条大河奔亩桑,斥巨资圈特区,要做新赌王……”
华国、莱佩、涡北,三国由磨康河连接。
亩桑、曲碰、麻牛镇,更是在三国的边境线上。
他反应了过来,立刻写:銮巴颂,这是要独占磨康河的水道。
他利用赌场和各种舆论,正在打通磨康河的上下游。
他这是学着卡蒙的成功经验,在三边坡规划新的□□一条龙。
那些去不了卡蒙的人,可以直接来这里。
好大的手笔,好心机好谋划。
猜叔看见郁雾缝隙的如此透彻,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低头思索片刻,又写:我之前看到过莱佩的内部文件。因为华国发起的联合缉毒行动,周边几国都在找,罂yyss粟经济替代产物……
銮巴颂的身后,站了不止一国的政府。
这个角度倒是提醒了猜叔,他抬手,轻轻拢了拢卿卿的长发,低声跟他说:“你之前说,要我把水尽可能的搅浑。
我看啊,他这人,就是我们很好的切入点。
我的卿卿,你觉得呢?”
郁雾认可的点了点头,又低头写:如果是这样,磨康河沿线的大大小小的赌坊,已经或正在被銮巴颂的人收购。
大曲林和小磨弄,早早就听到了风声吧?
“那肯定的,不然岩白眉和夏文静的赌坊经营的好好的,为什么来跟我这么一个,干物流的外人,借钱?”
郁雾一脸着急的问:他们这是拿你做冲锋枪啊?那,星,他,会不会有危险?
猜叔冷笑一声:“哼,他啊,不作就不会死。”
不知道郁雾想起了谁,他蹭的站了起来,着急忙慌的就准备走。
猜叔拉着他的胳膊,“这么着急,又去哪啊?”
郁雾给他写:我这就让星,去劝郭利民回家。
猜叔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他盯着他的眼睛问:“沈星的那个小工友?郭利民?”
郁雾点头,写到:小郭人很好的。
好个屁!
当我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吗?
据说,这个郭利民一见你,就拉你的手,也就你是个傻……白甜,什么都看不出来!
细狗在我耳边,连续不断的告了三天状。
主要是这个郭利民,他不像沈星聪明机灵。
那人,甚至有点拎不清。
拎不清的人,在三边坡可没有好下场。
郁雾摇了摇头,小郭性格偏软也内向,但这不是他的错。
他不想让郭利民也卷进乱局中来。
他给猜叔写:如果斗起来,小郭这个棋子,首当其冲。
猜叔攥着他的双臂,眼神严肃的问他:“你担心郭利民一个外人?就不顾亲哥哥的生死?”
有病吃药,别跟我发疯!
郁雾扭了扭,就挣脱了禁锢,他一脸生气的写:你可以,尊重我的朋友吗?
猜叔按着被他气出来的青筋,低声说:“我不认为,他可以做你的朋友?他对你,不怀好意。”
郁雾生气的写:我?我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小郭只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服务员。
图我的钱?是因为他背后,有一大家子等他养。人人都图钱,这不是小郭的错。
那为什么要他,去承担乱战的后果?
猜叔看着这话,真是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口。
就他一个人要养家?我呢?
算了,他也图钱,他理亏。
眼前这人,不仅是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亲口承认的家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细狗。」
但他不是有情有义的但拓,也不是重情的沈星。
他是那个,巴不得借机搞掉,排名更靠前的郭利民,再嫁祸给外人头上的大恶人。
猜叔眼角挂起无奈,手按着嘴角的抽搐,试图为自己辩解:“卿卿,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朋友。我只是,算了……”
郁雾听到他的道歉,这才在茶桌边坐下。
猜叔看他坐回自己身边,沏了一壶铁观音,问他:“哦,昨天恰珀来,你怎么没把山海经交给他?不是画完了吗?”
郁雾思索片刻才写:恰珀?他不是大禅师派来的。他怕是见到我把山海经交给吴海山,眼红了?
猜叔手里倒着茶,嘴上不闲着的说:
“我看啊,他不止是眼红。派他来的,也不止大禅师。
只是他跟你打过交道,有些交情能说的上话。
我的卿卿,现在可是大曲林,小磨弄最炽手可热的明星。”
郁雾一头雾水的指了指自己:明星?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啊!谁能想到,你就跟陈会长吃了个饭,那些谣言成了你的造势,现在的舆论,可是一边倒的,倒向了你。”
郁雾皱了皱眉,舆论一边倒,可不是好兆头。他可不想舆论这把刀,刀尖指向自己。
他问:哥哥的意思是,这次派恰珀来的是艾梭长官吗?可是麻牛镇,不是很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吗?
猜叔端着茶杯,吹了吹热气,闲情雅致的说:“他那,最近可真不太平。马帮道又在边境线上,未来肯定会更加不太平。而且,你不是说他,毫无底线吗?无底线又欲壑难填的人,肯定会不择手段……”
郁雾写出了猜叔的未尽之言:难不成,艾梭,跟銮巴颂一样?也想着成为三边坡的王吗?
銮巴颂有钱,可以花钱买通上下,摆平一切。
艾梭呢?只靠马帮道?还是靠孤儿队?他有钱还是有人?
「谁人不想,自立为王?」
猜叔呷了口茶:“是啊,艾梭靠谁呢?”
其实他知道,艾梭想靠他身后的毒ddff贩。
他们有钱,武器弹药也充沛。
郁雾看猜叔喝茶,手托腮的看着他沉默。
他自然希望,赌徒和毒贩打的热火朝天,这样他就能借机,拉高高在上的于家下水。
所有人都在陷在这烂泥地里,一起挣扎求生,这样才勉强算公平嘛。
猜叔沉思了片刻,突然又问:“昨天,岩白眉也说,世纪赌坊去了几个惹不起的日本人。卿卿,你说他们不去正规豪华的卡蒙,怎么偏来了混乱偏僻的大曲林?”
郁雾脑子里的神经突然紧绷,表情正常,眼底是如临大敌一般的戒备。
我的老天爷啊,猜叔到底知道了多少?我过几天要做的事,他不会已经猜到了吧?
我错了,你确是得叫“猜”。
因为所有想赢的人,都被你猜透了。
这么一想,拓子哥的告白,也在你的如意算盘里。
你真是,够了!
猜叔巧让但拓来跟他告白,其实是猜叔不想但拓跟他谈恋爱。
但拓哥又有什么错,要被你这样利用?
你不想我跟他谈?我就跟他谈!
郁雾像只做错事的小奶狗一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头对着猜叔卖个萌:日本人?不会那么巧的哈?
猜叔放下手里的茶杯,就看着试图撒娇掩盖谎言的卿卿。
哎,你都说巧了。
本来只是猜到了三分,不确定自己是否猜准了,现在确定了。
不过,卿卿愿意做什么都行,这次我都会给他兜底。
我其实在怕,怕他不需要我!
猜叔笑着给他添茶,这次卿卿愿意交底,就行了。
他看着有些拘谨的人,温和的说:“我是怕,那些日本人暗中给銮巴颂做靠山。
更怕銮巴颂,先我们拉拢艾梭和陈会长。
那时候,稳定的三角形变成最不稳定的四边形,最后的结果,可难说咯。”
郁雾想了想:陈昊是真有可能随风倒,但艾梭?他跟銮巴颂?他们两,靠谁搭在一起?恰珀?
“恰珀,已经不是禅林的秘书长了,他就没那么大的势力了。大禅师?”
郁雾看着这仨字,猜叔在试探,试探他跟大禅师的关系。虽然不能明说,他能不能猜到,就是猜叔的本事了。
他一脸坚定的写:他?不会的。
猜叔的试探得到了鉴定的答复,但他有些复杂,这两人,莫非是一个寺院出来的?可他跟着陈会长吃了那么久的饭,联邦各部门的领导和官员,他见了不少,并没有听说乌卡马哈,去过华国进修啊?
猜叔只能继续试探:“你,这么信任他?”
郁雾转了转眼珠,写起了他原本的计划:那这样吧,我亲自去世纪赌坊里,帮哥哥探探道。怎么样?
猜叔掐着郁雾的下巴,语气严厉的警告他:“卿卿,你给我离郭利民远点。”
郁雾被桎梏,像只网兜里的鱼,挣扎了两下,也挣扎不开。
累了,就先歇会儿。
等猜叔自己放开手,他才写:你怎么也唠唠叨叨的,我都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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