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
目送漂移带走‘数据棒’离开后，时间轴收起了招牌的笑容，他长叹一囗气，踮脚一蹦，坐在了身后的吧台上，呆呆的看向前方。
——直至黎明到来。
“明天会更好吗？”
——不，不会。
No.47
[警告，警告！诊所受到未知攻击！]
“ ……”
[(根据协定，为保护患者**，您有权利清空所有患者信息)，问：是否立刻执行？]
“……”
NO.48
“砰——”
“哗啦啦——”
.
NO.49
[已成功]
No.50
诊所穹顶的玻璃早已裂成蛛网状，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时像被筛碎的金箔。
时间轴脚跟有一下没一下磕着吧台边缘，震得旁边空能量液瓶在金属台面上一跳一跳的。
他指尖还转着一支注射药剂，针尖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银弧。
地平线处的功能主义旗帜裹着沙尘逼近，旗面猩红的齿轮标志被风撕扯成狰狞的獠牙。
“铮——”
时间轴突然把注射器扎进吧台里，歪头数着外面装甲车扬起的烟柱：“十七、十八...嚯，牛逼啊……”
合金门被粒子炮轰开的瞬间，晨雾裹着硝烟倒灌进来。
时间轴扯了扯嘴角，看向涌入诊所的十二位独眼tf们。
他们身后的机子统一举起手枪瞄准坐在吧台上的时间轴。
"真是——"时间轴突然向前倾身，嗤笑着用脚尖踹倒面前的医疗推车，生锈滚轮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势浩大啊~"
“感谢你们对医生如此的重视。”他抬眼咧嘴笑道。
"我跟你们走就是咯？"时间轴突然翻身跃下吧台，落地时故意碾碎两支遗落的镇静剂药瓶。蓝紫色药液在他脚边晕开时，所有tf都警惕了起来，他们的枪口同时泛起充能的嗡鸣。
时间轴冷笑一声，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当电磁镣铐咬住他手腕时，他听到拾贰席之贰对他说：“看来你还不了解你的处境，不过，以后我们有的是相处时间。”
“以后？”时间轴闷笑几声，“我竟然还有以后？骗人吧？是不是还要夸你们好善良~”
“哼，你现在就笑吧，等到了那个地方，你就会哭着求我们……”
No.48
地点：大齿轮审判处
时间轴的双手双脚被锁在防暴椅上，他隔着铁丝网看向外面那些统一独眼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呕。
时间轴凝视着他们的动作，嘲讽的笑意已达眼底。
“我们知道你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时间轴。”拾贰席之拾貮指挥旁边的屏幕脸让他把铁丝网先打开。
拾贰席之拾貮手中似乎握着个装置，他一步步地朝时间轴走了过来。
铁丝网又随着他的进入重新关闭：“既然你想死，那我们更不能如你所愿了，你知道我们想看到什么吗？”
“——我们想看你如此‘高洁’的，绝对不会和我们‘同流合污'的身躯……堕落的样子。”
拾贰席之拾貮嗤笑了一声，弯腰将一个在时间轴看来就是个大灯泡的光学镜怼在他面前，那个“大灯泡”低语道：“马上，你就可以加入我们了，加入这个你认为‘肮脏’的群体。”
“你太有才华了，时间轴，我们也不希望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就这样迎来终结……”
拾贰席之拾貮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仿佛在吟唱一首慈悲的挽歌，“放心吧，我们会改造你，净化你，让你服务于这伟大的盛世！！”
“……”
时间轴不语，但他手腕上黏着能量液的铁链在合金地面拉出蛛网状拖痕，防爆椅扶手被他攥出放射状裂纹。
“我知道你已经想到了，没错——俱五刑和皮影戏——不过——仅仅是我们给你做手术还不够刺激，我必须让你将这件事永远镌刻在你的记忆芯片上——”
拾贰席之拾貮自顾自地表演着，他十分绅士地将手中的物品展示给时间轴看：“你绝对知道这个东西——你曾经的友人，震荡波制造的能干扰人辨识能力的小小发明……”
“现在，我将它按在你身上。”
“震荡波研发对付我们的东西竟然用到了他的友人身上，真是有点戏剧化啊，不过——我喜欢。”
“你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
拾贰席之拾貮如恶魔般在时间轴音频接收器旁低语：“——你还记得你和你亲爱的学生——药师的那一次通话吗？”
“——全切断颈部缝合术，猜猜看，你亲爱的学生要把它用在哪？”
在听到这句话时，时间轴的光学镜骤缩成针尖大小，但他很快就收敛住了情绪。
铁丝网的阴影如牢笼般切割着时间轴的面甲，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头顶的监控探头似乎震动起来：“天呐，真——无耻，怎么能偷听别人通话？”
“你笑得可真够浮夸，时间轴。”拾贰席之拾貮无视了时间轴的话语，他站直身子，大灯泡光学镜无悲无喜地俯视着他：“你是个聪明人，时间轴，震荡波一定告诉过你怎样取消屏蔽认知系统，但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打算用你这张脸求救并交代该如何对付我们……”
“我想想……以你时间轴的思维，事成后绝对会再打开屏蔽装置让药师在不知情地情况下完成手术——以防牵连到他……”
“我说的对不对？哦~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我猜对了。”
拾贰席之拾貮用尖细的指尖轻刮时间轴胸甲上的屏蔽装置：
“和你周旋可是费了我们好大的功夫啊，我们没日没夜的看你曾经在议会里的发言记录，学习你的话术，分析你的思维——才制定了如今你所体会到的计划。”
拾贰席之拾貮背手像个领导似的走来走去。
“仔细想想吧，时间轴！我们装屏蔽装置是为你好啊，不想让你的名誉受损：前首席医官兼政客竟然如此那般！也不想让药师发现手术对象原来是自己的老师而难过——”
“我们善良地给了药师一条活路，但他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你的表现啊，时间轴。”
“你只要关闭了屏蔽装置哪怕一塞秒，你亲爱的学生就可以提前回火种源了。”
“……”
沉默半晌后，时间轴开始套话： “哦？那如果他死了谁来当主刀医生？”
“这个问题其实你芯理是清楚的吧？”拾贰席之拾貮歪头闪了闪单只光学镜。
“这场手术有他没他都无所谓，我们只是想看看你.亲.手.教给他的知识，以这种方式反馈到你身上而已。”
“如果成功不了，也只是少了一份乐趣罢了。”
“哈，倘若我没有动这个装置，如果真的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主刀，你也不能确定手术百分百成功。”
时间轴将‘不成器’三个字咬得很重，他是刻意这样说的。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他尽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远些，这样那些“独眼大灯泡”们可能就会放过他……
“把自己看的太重也不好，我们的确欣赏你的才华，希望你全心全意为我们所用，但也不是非用不可。”
拾贰席之拾貮平静地回答道。
说完这句话后，拾贰席之拾貮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又道：“时间差不多了，别紧张，我们提供了非常人性化的服务——在手术之前，犯人可以和主刀医生谈谈芯。”
“……”
“你马上会见到他的。”拾贰席之拾貮转身离开监狱，“祝你们聊得愉快，以及，我再次祝愿你，躺在手术床上，看着主刀医生(药师)的脸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嚣.张。”
即将闭合的铁门外，拾贰席之拾貮突然转身，手中投射出监狱里实时监控的画面，他对时间轴晃了晃，“当然，我还是友情提示你一下：在你们谈话的过程中，如果让药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机械手突然攥紧，全息投影在爆裂声中化作蓝色的粉尘，“后果你是清楚的。”
No.49
牢房是阴暗潮湿的，雾汽在这里凝聚为水滴，顺着生锈的铁丝网滴落，在坑坑洼洼蓄有水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涟漪。
现在时间轴在想什么？
在悔恨？
在疼心？
亦或是崩溃？
不知道。
他不知道。
——可能都有吧。
时间轴就呆呆的坐在牢房里，抬头静静地看着布满裂痕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铁链随着颈间排气扇转动频率在合金地面划出断断续续的刮擦声，他数着秒针的格数等待着他的到来……
如果见到药师，他又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
无所谓吧，反正，反正……
——也认不出来。
“……”
“我千算万算，还是败在了这里，羁绊是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他突然扯动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我依旧甘之如贻。
‘是我的错，是我的选择出了错。’
‘如果我再谨慎些，如果我再有能力些，如果……’
没有如果。
时间轴吐出一口气，瘫坐在防暴椅上。
“用我的学生，我友人的技术，甚至是我的手术方式来杀我——真是好想法啊，哈哈……”
时间轴忽然用指甲在扶手上刻出颈动脉缝合术的切口简略又抽象的图示，他微弯唇角低头似乎是在欣赏着自己的“画作”。
时间轴下垂金属眼睑，未被束缚的尾指突然微微抽搐了几下做出夹烟动作，这个习惯性手势恐怕是改不掉了：
“嗯，有点想抽烟了啊……”
他笑着说。
No.50
……
No.51
药师起初是拒绝委员会给他安排的那项任务的。
“你让我给一个重刑犯做俱五刑？”药师皱眉看向拾贰席之肆，他捏着数据板的手指关节处的电缆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手甲上还带着刚做完实验残留的污渍，“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医生，又不是行刑者！而且我也不会这个。”
“你先别着急拒绝。”
拾贰席之肆坐在办公位上，机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钛合金桌面，每次叩击都精准卡在电子钟的滴答声间隙，他伸手比了个‘请’字让药师先坐下谈，“我们很欣赏你身上的品质，药师——你那刻苦突破疑难杂症的决心属实让我们欣赏，更关键的是——启也经常在我们这里夸奖你。”
拾贰席之肆转动着他焦黄色的单个光学镜，乐呵呵的说道。
药师听到最后一句话光学镜闪了一下嘴角轻勾，但很快又压了回去：“他经常这样，他遇见谁都要夸奖一番……论决心和才华——我哪能比得过那两位啊？”
拾贰席之肆知道药师囗中的“那两位”实际上指的是启的另外两名学生：环锯和救护车。
一位是塞伯坦顶尖的精神病学医师，而另一位更是有名——首席(外科)大医官。
在拾贰席之肆看来，只要是启带出来的学生，实力都非同小可，他从来不会小瞧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如果想要打压启，那必须往他的学生这里下手。
‘不过下手实在有些晚了……’
拾贰席之肆盯着药师芯想道——三个学生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两个——环锯和救护车。
该死的！
拾贰席之肆垂在桌下的左手突然握拳，液压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不用脑模块想都知道是时间轴在里面搞的鬼！！
那个老东西真是敏锐，竟然发现他们要追捕他，居然开始“清理”自己的交际网。
不过好在，他们留住了一个。
借着信息差，拾贰席之肆给药师营造了一个委员会还是与时间轴合作的假象——毕竟当时推翻议会时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时间轴也是有助力的。
不过也得承认一点：药师的确要比那两位好拿捏的多。
“没关系啊，药师，”拾贰席之肆忽然调暗灯光，将两人笼罩在暖黄的光晕里，“虽然你现在好像看起来略逊涩一些，但如果你接了这项任务——你就要比他们要高上不少啦……”
拾贰席之肆双手交叉托起下巴，一脸深沉：“更何况……我们邀请你进委员会的目地也不是帮你研究出一项新成果，让时间轴真芯实意的夸奖你一次吗？”
“正巧这有个捷径可以走，我先透露一下：这名重刑犯可是时间轴的仇人啊。”
“而且，这世上会俱五刑并且能顺利完成手术的人不多，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你不是完胜那两位了吗？”
“到时候你把那位俱五刑的重刑犯带到时间轴面前的话……”拾贰席之肆忽然压低声音，“他一定会惊喜万分。”
药师双手抱胸： “说得轻巧，但我又不会全切断颈部缝合术。”
“哦？”拾贰席之肆似乎又抓住了一个新的把柄，“时间轴没教过你们？”
“那正好啊，虽然说我们这里可以教会你全切断颈部缝合术，可是我还是觉得时间轴在这块采用的方法更好，不妨问问他？”拾贰席之肆从座椅中站起来，拍了拍药师的肩膀，“这又是你的一个加分点啊——全切断颈部缝合术可是很难学的，但如果你用时间轴教的方法成功做完手术……”
拾贰席之肆笑了一下，他没有把话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下药师一人在房间里思索。
No.52
“全切断颈部缝合术……你问这个干什么？”
背景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通讯器里的时间轴说着一囗标准的播音腔疑惑道。
“我最近……在研究个新技术。” 药师含糊道，指尖无意识拨弄着手术刀收纳盒，他撒了个小谎——等他学会了，那时间轴对他的夸奖一定是实至名归，而且，他要亲自将那名俱五刑重刑犯带到时间轴面前，时间轴一定会，一定会奖励他吧？
到时候时间轴要是想为他庆祝一下的话，他肯定会带上最好的高纯去他的诊所——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在此之前，就先撒个小谎吧。
“好吧好吧——”
通讯器那头的时间轴拖着个长音无奈道，背景传来转椅滑轮碾过地板的摩擦声，夹杂着档案袋被随手抛进铁皮柜的闷响，药师听到了通讯器里还夹杂着“嘎吱嘎吱”的响声，他眼前自动浮现出诊所前台那盏精美的吊灯，此刻正在时间轴头顶投下摇晃的光斑——他亲爱的老师一定是坐在前台后那个带滚轮的转椅上向后仰，然后双腿交叠伸直搭在吧台上。
——‘我想给你带个惊喜’
药师不小芯咬破了舌尖，铁锈味混着能量液的甜腥在口腔蔓延。
所以……
在接收到时间轴发来的示意图后，药师盯着
手中挂断的通讯器。
再等等吧……
No.53
药师也不知道委员会是怎么安排的，非要让他与那位重刑犯谈谈芯。
药师跟一位“屏幕脸”(不好意思他真的不想记名字)进入了大齿轮审判处，如同领导模块的飞行物在塞伯坦上方缓缓移动，蒸汽从审判处走廊两侧的排气孔喷涌而出，他的机翼也因此布上了一层小水珠。
药师讨厌潮湿的环境，当然，每一位tf都会讨厌。
谈完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No.54
“屏幕脸”的面部显示屏不断切换着监狱平面图，像素点组成的箭头在地面投下血红色的虚影，药师跟着他找到了重刑犯的牢房。
“好吧，我就当是人道主义关怀了。”药师对牢房里的人翻了个白眼，他无聊的玩着手中的医用套索，手指故意将套索扯得咔咔作响，随后朝屏幕脸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给他拿个椅子。
“说吧，还有什么想对主刀医生说的？尽量放利索点……”药师坐了下来，他刻意往后挪了下椅子，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我赶时间……”
药师没有注意到的是——背后的“屏幕脸”突然爆出雪花噪点，由像素组成的笑容在扭曲中持续闪烁，上面显现出刺眼的字体对着那位“重刑犯”。
【时间轴，我们，会，看着你，崩溃的模样。】
【我们，将，敲碎你的傲骨。】
关于启和时间轴：
启和时间轴有一个比较大的区别是：启不太相信命(所以才一次次回溯)，时间轴相信(毕竟他也没异能)
正因为没异能，所以时间轴额外珍惜每一次的选择机会，他必须谨慎抉择，他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可能会直接影响事件的结果。
如此谨慎，如此深思熟虑，可惜还是抵不过造化弄人……
“我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命。”(时间轴语)
是啊，时间轴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被反将一把。
“在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时间轴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杀死他的是谁？——是他自己。”
“他死在了他为自己编织的茧房里”
“永远化不了蝶。”
“命之为：戏剧性谋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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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戏剧性谋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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