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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这之后的一年里,卡洛琳的生活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女人,在和她父亲结婚之后,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她们很少有交流,多数时候卡洛琳会选择忽略对方,而对方安分守己的姿态也渐渐让卡洛琳对她的敌意减少了几分。

事实上,主要的原因还是卡洛琳意识到自己再厌恶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她的坚持只会自找麻烦。

“你总不可能永远和你父亲作对。”她的女伴艾玛·罗伊斯小姐劝道。卡洛琳结束了和父亲的冷战,但是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她母亲还在世时候的样子了。

在第二年,维斯特洛发生了一件全境瞩目的喜事,蕾拉王后诞下了一个健康、美丽的孩子,韦赛里斯王子。为了庆祝他的出生,国王之手泰温·兰尼斯特准备在兰尼斯港举办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

卡洛琳对此很是高兴,早早地便开始收拾行装,当然更让她舒心的是露云娜·艾林她父亲的再婚对象居然表示不欲前往,这让卡洛琳对这趟旅途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紧接着,明月山脉崎岖的道路就给了她不小的打击,走出山谷大道之后,他们在十字路口客栈修整了几天,便沿着河间大道行进。之后的路途会比前面好走很多,再加上他们启程的时间也较早,便也不再急于赶路。

途径奔流城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在此停留的北境队伍。于是谷地、河间地、北境这三个大诸侯汇聚在了一起,浩浩荡荡地向着西境兰尼斯港行进。起初三地的队伍还旗帜鲜明地区分开来,到了后面三地诸侯们的旗帜渐渐地混杂在了一起。

对卡洛琳来说,这一路上最开心的莫过于认识了许多的性格迥异新朋友,奔流城公爵的女儿稳重的凯特琳·徒利和腼腆的莱莎·徒利两姐妹,临冬城公爵的女儿活泼的莱安娜·史塔克小姐。

和逐渐混杂在一起的诸侯们一样,夫人小姐们的车马也不像她们从奔流城启程时一样分明,渐渐熟悉了之后,卡洛琳甚至会在休息时拉着女伴罗伊斯小姐,先跑到史塔克家的车马里找到莱安娜,然后拉着她们一起挤上徒利家族的马车。

年纪相仿的女孩们凑在一起,一路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服饰发型,到生活趣事,最后谈到了同行的男孩们身上。话题最初只是在打趣凯特琳,她们汇合之后,众人也明白了为何会遇上停留在奔流城的北境诸侯。瑞卡德·史塔克公爵有意让他的长子布兰登与霍斯特·徒利公爵的长女凯特琳订婚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他们或许会在比武大会结束之后就订婚。

他们此行是前往兰尼斯港参加比武大会,同行的自然有许多来自各个领地的青年才俊,但是高大英俊的布兰登·史塔克仍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之一。

这是卡洛琳第一次见到布兰登,和他性格内敛的弟弟艾德·史塔克不同,布兰登是一个充满热血的人。对于订婚一事,与每每提起就害羞掩面的凯特琳不同,布兰登不仅大大方方甚至时常会跑来大献殷勤,这自然又引起了女孩们的另一轮调笑。

卡洛琳起初对此羡慕不已,临冬城公爵的继承人和奔流城公爵的长女,郎才女貌的一对组合,她暗自在心底将此作为自己的目标,憧憬着未来自己也能收获这样的爱情和婚姻。

然后,在某天黄昏,队伍停留在山脚休息的时候,卡洛琳和罗伊斯小姐在树林里目睹了布兰登和另一位来自北境的小姐之间的纠缠。她们悄悄地离开了,跑回营地之后,罗伊斯小姐告诉卡洛琳“那是来自北境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小姐”。

艾玛·罗伊斯小姐,之所以能够称为卡洛琳所有女伴中她最喜欢的一位,正是因为罗伊斯小姐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收集信息的能力。尽管这也是她第一次和北境以及河间地这些夫人小姐们相处,但是她很快地就掌握了几乎所有人的信息。

“所以,这表明布兰登·史塔克事实上是一个和劳勃一样的人。”她们在睡前谈论着白天的见闻,卡洛琳最终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真不幸,似乎就是这样。”罗伊斯小姐感叹道。在谷地无论何人总会对劳勃·拜拉席恩的风流韵事有所耳闻。

“你觉得我们应该告诉凯特琳这件事吗?”卡洛琳问道。罗伊斯小姐比卡洛琳年长几岁,行事也颇为成熟,卡洛琳时常会询问她的看法与建议。

“但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正式订婚,”罗伊斯小姐说道,“就算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世上有情妇的已婚男人还不是多如牛毛。”

就算告诉凯特琳这件事又能怎样,或许只会在未来再增一对怨侣。卡洛琳听出了罗伊斯小姐的言外之意,她心中充满鄙夷,十分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这些男的真是讨厌。”

“没必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吧,”罗伊斯小姐反倒开始宽慰起来,“这世上还有有一些忠贞的男士的吧。”

“哦?谁呀……”卡洛琳悠悠地问道。

罗伊斯小姐似乎是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回答“艾德·史塔克算是吧,他和劳勃·拜拉席恩是好朋友,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卡洛琳点点头表示对这番话的赞同,紧接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从原先打蔫的状态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说起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艾玛,”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罗伊斯小姐,“你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挺关注奈德的嘛——”

她在讲话时特意拉长了尾音,看着罗伊斯小姐原本镇静的脸庞渐渐染上红霞。女孩间的睡前茶话会就这样在调笑间结束。

就这样,浩荡地队伍慢悠悠地顺着河间大道向着凯岩城的方向前行,在比武大会开幕的前几天,他们终于到达了兰尼斯港。

兰尼斯港是日落之海沿岸的一个城市,位于凯岩城以西,是河间大道、黄金大道和滨海道的交汇之地。这里是西境最大的城市,也是七王国最主要的海港之一。

港口停泊着许多兰尼斯特家族的舰队,还可见其他一些家族的船只,是乘船前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家族。卡洛琳在其中看到了海塔尔家族的旗帜。

在兰尼斯港的码头上可以看到对面凯岩城的全貌,那是一座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雕刻而成的城堡,岩石的底部有巨大的可以驶入帆船的洞穴,洞穴的旁边有两块突起的岩石,像是狮子的利爪,整块岩石看起来像是一只蹲着的狮子,这也是兰尼斯特家族纹章上的图案。

同行的姑娘们都发出了惊叹,卡洛琳欣赏之余则表示下次一定要邀请她们去鹰巢城做客,在那里她们绝对会见到比这里更为震撼的场景。

他们并没有在兰尼斯港逗留太久,就被告知要赶在日落之前前往凯岩城。“国王已经抵达了凯岩城,我们必须先前往觐见。”

与其他单独前往的贵族不同,这支狼鱼鹰三大领主家族联合带领的队伍在进入西境之前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泰温·兰尼斯特甚至亲自带着他的弟弟凯冯·兰尼斯特一起在城堡前迎接了众人。

一路风尘仆仆的众人则在凯岩城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前往觐见了国王。

这是卡洛琳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国王伊里斯二世和国王之手泰温·兰尼斯特。在此之前,她听过许多两人的传闻,七王国流传着许多关于他们的故事,从少年时意气风发共创盛世,到后面的嫌隙渐生貌合神离。

几乎每一个来此的人都清楚地知道泰温·兰尼斯特举办这场比武大会的目的何在——向世人炫耀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雄厚财力,以及和国王伊里斯二世修复关系。前者毫无疑问地做到了,而后者从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似乎是成效甚微。

难怪曾经七国中会流传出国王不过是傀儡,而真正的统治者是国王之手泰温·兰尼斯特的谣言,任何一个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人,可能都会觉得泰温·兰尼斯特更具气势和威严,尽管前者头戴王冠。

而这也在接下来的比武大会上得到了印证,在比武大会的开幕上,人们给泰温·兰尼斯特的欢呼声是给国王的两倍之响,但是卡洛琳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从出现时就吸引了全场目光的人,雷加·坦格利安王子,哪怕是给泰温的欢呼声甚至都没有雷加王子的一半。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卡洛琳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飘飘然地随着众人一起走到比武大会的看台上,她看到雷加穿着金锁甲外罩黑板甲,头盔上红、金与橙色的绸缎在风中飘扬,她没有关注其他的参加长枪比武的人,但是雷加王子成为了最终的赢者。

到了晚上的宴会上,英勇的王子换下了盔甲,拿起了竖琴,弹奏起令人沉醉的歌谣。财力雄厚的兰尼斯特,在宴会上摆上了一桶桶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可是卡洛琳觉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酒,却仿佛已经醉了。

她跟在父亲身边,好像见了许多人,兰尼斯特家族的人、提利尔家族的人、海塔尔家族的人……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清醒的、理智的、得体的完成了这些社交,但是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仿佛还在云端,她从鹰巢城的高处一跃而下,轻盈地飘荡在空中。

她看到重峦叠嶂的明月山脉,高耸入云的巨人之枪上白雪皑皑,阿莱莎之泪涓涓而下,她看到蜿蜒的河流穿过肥沃的土地,大大小小的湖泊澄如明镜,田野之上果实累累,这是她曾经无数次在高塔之上看到的场景,是她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如隔云端的一切,是她午夜梦回中踏月而下的追寻,而在此刻在遥远的西境的夜晚,在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中,她仿佛经过一场云游,最终慢慢落到了地上。

而在意识回归之后,她的脑海中一个从今天开始一直盘旋着的念头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我要嫁给她,”她喃喃道。

“你要嫁给谁?”问话的是站在她边上的罗伊斯小姐,卡洛琳的声音不大,在有些嘈杂的宴会厅中似乎只有站得离她最近的罗伊斯小姐听到了。

而卡洛琳这时也注意到,她们似乎在一个偏厅,旁边是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夫人小姐们,似乎是个休息的地方,不过人也不多。

“雷加王子,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卡洛琳捂着心口憧憬地说道,“我要嫁给他。”

“就凭你?你也想嫁给王子?”罗伊斯小姐被卡洛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瞪大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就听到她们身后传来尖锐的一声。

她们转身看到走近说话的是三个年轻的小姐,为首之人一身华丽的红色衣裙,面色倨傲,方才讥讽之语正是出自她之口。

这回没等罗伊斯小姐开口提醒,来人便自报了家门,“我乃是凯岩城公爵之女,瑟曦·兰尼斯特。”

“兰尼斯特小姐,”艾玛·罗伊斯率先反应过来向她们问候,并介绍道“我们来自谷地,这是鹰巢城公爵之女卡洛琳·艾琳小姐。”

“我不知道西境是什么风俗,但是在我们谷地,贸然打断别人的谈话可不是什么淑女之举。”卡洛琳不悦,她与瑟曦·兰尼斯特同为公爵之女,自然不必避其锋芒。

“我当然无意打断你们的谈话,”瑟曦脸上毫无歉意,她对着身边的女伴说道,“我只是在自家的宴会上听到了一些可笑的话……”

两人针锋相对起来。

*

在反对父亲再娶的争吵中,卡洛琳曾多次提起泰温·兰尼斯特的妻子乔安娜,在她离世之后,他从未有过再娶的打算。他的妹妹吉娜·兰尼斯特则在凯岩城中充当着女主人的身份,自然也包括此次宴会。

在吉娜夫人与其他贵族夫人们寒暄之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吉娜夫人,请您快去看看吧,小姐她……她们和人打起来了!”

此话一出,不仅她身边的夫人们惊讶地挑起眉毛,就连旁边人的交谈时都小了下来,向这边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吉娜夫人瞪了一眼这个不知轻重嚷嚷的侍女,随便和蔼地向身边的夫人们表示这肯定不过是小孩子们的玩闹。

当她好不容易摆脱那群叽叽喳喳的夫人们向着侍女所说的偏厅走去时,她在心里暗暗想到,在哥哥泰温的三个孩子中,她最担心在此次比武大会期间惹出麻烦的是詹姆,但是居然是瑟曦,还是在宴会中,她不敢想象是和谁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瑟曦一直很在意自己在这种场合的形象。

七神在上,她们最好真的是小孩们的玩闹,她祈祷着。

也许是她的祷告真的发挥了作用,当她赶到偏厅时她看到一群女孩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交谈,她忽略了她们头发上显而易见的一点凌乱,辨认出那是坐在瑟曦边上较劲似的挽着手的是谷底公爵琼恩·艾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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