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怀里哭累了才沉沉睡去,他确认你睡熟后轻轻将你的手摊开,露出掌心的血痕。
察觉到你异常的时间比你想象的更早。一开始他只是略做怀疑,毕竟做过功课的他知道有种东西叫青春叛逆。可是你的反应不太对。于是他去询问了基地里有育儿经验的人,琢磨半天认为你可能只是长大了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他反复回看家里的监控录像,看着你的情绪跌的厉害却什么都不告诉他,违和感顿时涌上心头。想找你谈谈,同事的话又犹在耳侧,他怕你也有逆反心理。回头谈心不成反而导致父女关系破裂,得不偿失。
他哪里擅长这个,你以往又乖巧的过分,乃至他从育儿书上学去的不少管孩子技巧都无用武之地了。
“我的老天,你在纠结什么,她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十六岁!”
“真的,我要有你这样的闺女我可太开心了。”
“啊?Y/N?她?不是吧Keegan,难道你在炫耀吗?”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你对他的态度。
听同僚们描述的小孩会和他们大吵大闹,仗着大人的宠爱为所欲为。反观你呢,你甚至连和他闹矛盾时的反应都像在撒娇。
他认为还是自己陪伴你的时间太少,对你的了解一年不比一年。然而每当他想靠近你时,你表露出的抗拒又像根刺,不算很痛,可到底横在他心头悬而不决。
或许真的只是小姑娘受不了被管的太严?他尝试反思,并关掉了家里的三枚摄像头。违和感盘旋在他脑海,简直比旗鼓相当的敌人还难缠。几度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密不透风地给孩子压力后,他蓦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打开了监控的画面。
好吧只是确定一下她没遇到什么危险。
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五整,家里漆黑一片,不见人影。
他猛地从桌子前站起了身。
一路赶到你上学的地方,总算见到你的身影后,他才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逐渐回归正常。见你把脸埋进衣领抱着书匆匆往家走的模样,不由从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
下一秒他看见了抱住你的Sia,以及两个姑娘身后的怪人。
解决掉危险后,他把枪收回腰间,等着你扑进他怀里小声道谢。半晌,他只得到沉默。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摇响他脑袋里的警铃,他看着你低垂着头,像是脚边的地面比他的眼睛更好看似的。
他不明所以,但他察觉到了你情绪上的低落,觉得你可能是被刚刚发生的事吓到了,于是伸手将你揽进怀里拍拍后背。小姑娘僵住一瞬又本能地放松下来了。他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得到你的又一次拒绝。
说真的,他怀疑你青春叛逆期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以前你恨不得天天粘着他,现在你恨不得他天天住基地再也别回来。
回到家中,他干巴巴地开口想按照同僚给的注意死马当活马医,可你看起来更难过了。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他和你道了晚安,磕磕绊绊总算说出那句“我爱你”。据同僚所说,一般情况下小姑娘在这时就会别扭地沉默一阵然后说“我也爱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看着你停在原地,像是被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压弯了腰,脸上的表情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在诊所的那晚。相似却不尽相同,他独独能确定一件事——你在哭。
无声的,崩溃的,他曾见过一次,也仅那一次。
全然无意识地朝你的方向踏出一步,他的手微微抬起,而后便对上了你通红的眼。
在你们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疑惑似乎有了解答。
他望着你红了眼别开目光,心底一阵剧震。你对自己的认知足够清晰,在他面前,你永远做不到伪装的完美无缺。
你看向他的目光不是看着长辈的孺慕,那是看向一个男人的眼神。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们几乎是同时如此想到。
被你吼过后他怔在原地很久,他意识到你在为这份感情痛苦,你明白这是错误的,并且在尝试摆脱它的影响。
他本该感到欣慰。
可他看着楼上紧锁的门,只能想起你哭泣的脸。你有多久没这么委屈过了?他不记得了。但他相信,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你不止一次为这份感情委屈得落泪。
他将心血浇灌在你身上,看着你一点点从当初那个凶狠地咬着他手,害怕的小孩变成现在被爱包裹的玫瑰。
或许你对他早就超过责任了。
你们应该都需要冷静期。他捏捏眉心,决定给你你想要的私人空间。关灯后抬手摁下门把的刹那,他听见了你惊慌失措的声音,哭着在喊他的名字。
身体本能快过一切,他松开手朝你的方向走去,不料正看见你一个踉跄就要撞上桌角。急忙伸出手把人捞进怀里,他猛地闭了闭眼。
现在他也不敢看你的眼睛了。
被你攥着衣领便僵住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对上你视线后被其中情绪烫的轻轻蹙眉。他看着泪珠滚落你脸颊,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抬起手用手背替你抹掉。
别哭。
他想这么说,嘴里吐露的却是冰凉的话语。
他早该知道和这时候的你提冷静期会导致你情绪彻底崩盘的,可你们二人之间必须要有个人保持着理智做那个坏人。他不想再见你湿漉漉的眼,护在你腰后的手抬起不起放不下,这个坏人只能由他来做。
回基地的路上他也无法摆脱脑袋里不断回放的画面,你那双被打湿的花瓣似的眼睛太过清晰,乃至其中倒映的绝望爱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逐渐减少的交流,遮遮掩掩的态度,说不出口的“我爱你”……
这一切早有征兆,是他太迟钝才让你痛苦至今,是他没来得及为你做心理疏导带你走出来。你本不该受这些委屈,这是他的错。
短短的过渡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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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偏食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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