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他们到达了一座木质的小屋,虽然简陋,却显得十分温馨。炭治郎推开门大声说道:“我回来了!带了一位迷路的客人!”
紧接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扎着短短的双马尾,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她好奇地盯着雾夜,然后转头问炭治郎:“哥哥,这位哥哥是谁呀?”
炭治郎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他是迷路的雾夜先生,刚刚醒来时受了伤,我想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对着雾夜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后欢笑着跑到屋里去,嘴里还一边喊着:“母亲!有客人啦!”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雾夜恍惚间有些悸动,仿佛……这些温暖他也曾有过。
炭治郎带着雾夜进入房屋,一路走进了里屋,他拿出家中备好的草药,一边研磨一边轻声说道:“雾夜先生,请您先坐一会,我来给您处理伤口。”
其实雾夜身上并没有伤口,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在来的路上趁炭治郎没注意用石头划伤了自己的腹部,因为喰种的特殊体质现在已经快结痂了。
没多久炭治郎就拿着敷好药的绷带过来了。
雾夜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手法虽然不专业,却格外细致,他低下头看着正在为他上药的少年,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怕我吗?”
炭治郎动作一顿,抬起头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要怕您呢?您虽然有些狼狈,但看起来不像坏人啊。而且您迷路了,一定是遇到了很不幸的事情吧。”
雾夜没有回答,他的手微微攥紧,目光移向窗外。“你这么相信别人么……”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什么?”炭治郎绑好了绷带,抬起头看向雾夜,没有听清他刚刚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你不用向我说敬语,我们应该差不多大。”雾夜拉回思绪,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另外,你在那时是怎么发现我的?”
炭治郎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很灵。”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
“哗啦”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炭治郎的母亲灶门葵枝端着锅进来,他看到了衣服上沾满血迹的雾夜后也是吓了一跳,把锅放在围炉上后才对着他说:“哎呀,你伤的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城里看医生?”
雾夜看着这名慈祥的女性,想必这就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了。他摇了摇头:“谢谢您的关心,炭治郎已经为我包扎好了,没有大碍。”
葵枝见状也没有过多劝说,起身走向衣橱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你不介意的话请换上这套衣服吧,是炭治郎的衣服,你们的身形看着差不多。”
雾夜接过衣服,道了谢就拿着衣服准备出门去换掉,刚开门就迎面碰上一名黑发女孩。
“啊,祢豆子!你回来了,这是我在山上碰到的一位迷路的客人雾夜先生。”炭治郎看到回来的妹妹,也走了过来向祢豆子介绍起雾夜。
祢豆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雾夜也打了招呼就接着往外走了。
等雾夜换完衣服回来后,围炉旁已经坐满了人。
这家有六个孩子,但是目前还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不过雾夜不打算深究别人的家事,便没有多想。
一一介绍过后,灶门一家便准备开饭了。
炭治郎盛了一碗菜羹出门,听他描述是要去送给卧病在床的父亲。葵枝也热情地给雾夜盛了满满一大碗,希望这个和自己的长子看起来差不多大的不幸的孩子能快点好起来。雾夜看着眼前的饭菜,踌躇了一会儿,最终强忍着不适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雾夜暂时留在了炭治郎的家中,炭治郎一家人对他非常热情,他们会主动为他准备食物和简单的药物治疗,尽管雾夜无法正常食用人类的食物,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假装吃了一些,然后找机会偷偷吐掉。
每到深夜,饥饿感就会再次侵蚀他的理智。他总是独自躲到树林深处,试图找到一些新鲜的动物血肉暂时充饥,但喰种的本能告诉他,这远远不足以维持他的体力。每次回到灶门家,他都会与自己的本能抗争好一阵子。
夜色深沉,雾夜坐在木廊上,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胸口却像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脑海中浮现出初醒时的血腥场景,那名鬼杀队成员惊恐的眼神依旧鲜明。灶门家的温暖让他感到恍惚,却也让他恐惧。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突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雾夜站起身来,侧耳仔细听着夜幕中传来的动静:
嘎吱……嘎吱……
仿佛牙齿在摩擦骨头一样的声音。
他一跃跳上树干,借助粗壮的树枝快速跳跃前行,离那声音越近他越是能嗅到一股血腥味。
一只鬼正在贪婪地咀嚼着猎物,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雾夜蹲在树梢,赫眼死死盯着眼下这番场景。在他看来,那只正在进食的“同类”散发着一股腥臭,而身下的人类血肉显得无比鲜美。
赫子已然从尾椎处展开,此时他才是捕猎者。
雾夜从树上一跃而下,宛如一头饥饿的花豹将这只鬼死死钉在脚下,赫子从头颅一直贯穿到腹部使其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他迫不及待地夺过那残余的人类血肉,却在即将入口时感到一阵恍惚。
“雾夜先生,今天感觉好点了吗?”那是炭治郎真切的关怀。
真的可以吗?就这样吃掉人类……
“咳啊!”手中的残肢突然掉落在地,他痛苦地双手抱头,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再次在脑中闪烁。
女人温暖的手捧住雾夜的脸颊,她摘下自己的围巾绕在雾夜的脖子上,嘴里说着一些他听不清楚的词汇。
他猛地惊醒过来,对这一切突然感到极度抗拒,赫子拔地而起,他在黑夜中狂奔逃离。
本能引导着他又一次回到了炭治郎的家,他看着这个地方,内心感到万分纠结。
“我到底该怎么办……”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喉咙,那里仿佛依然残存着吞咽人类的感觉。
“雾夜先生?”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炭治郎披着蓑衣提着灯向他走来。
“您究竟去哪里了,晚上找不到您,让我很担心!”
雾夜没有进行解释,只是缓缓开口:“炭治郎,你会不会觉得有些人……天生就不该存在?”
炭治郎闻言一愣,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去活下去。”他说得认真又真挚,眼中没有一丝怀疑,“如果有人真的很痛苦,那就试着帮帮他们吧,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雾夜沉默了,只有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代表着他的矛盾。他看着炭治郎,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曾经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的模样,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烈。
“炭治郎,我今晚就要离开。”他下定了决心。
“欸?!可是已经这么晚了!”炭治郎眼睛突然睁大,不太明白好好的雾夜是怎么了。
“不……炭治郎,你不会明白的,这些日子我很感谢你,但现在我必须离开。”雾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对他施以援手的少年,没有给炭治郎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跑走了。
炭治郎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对着陌生人也能伸出援手的单纯少年。
炭治郎的母亲是温柔且坚强的女性,在孩子的父亲病倒后独自一人撑起了家。
祢豆子是炭治郎的妹妹,善良细心,总是能察觉到他人的情绪。经常在家里帮忙做家务,每次见到雾夜总是会露出一种略显好奇的目光,偶尔还会在察觉到雾夜有心事时试探着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灶门家的弟弟妹妹们都很懂事乖巧,在这个年纪表现出了不该有的成熟,这个家依靠着所有人而建立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美好到让雾夜感到害怕的家。
他时常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深林里猎户的家,他的赫子穿透了人类的身体,底下赫然是灶门一家的脸。
他知道已经到极限了,他不能再跟人类在一起了。
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等一下!雾夜先生!”炭治郎向前追出几步,但几乎是瞬间就不见雾夜踪影,只余下闪烁的灯火在这黑暗中跳跃。
…………
雾夜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灶门家,他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那个女人,那个实验室,他一想到这些就会感到头痛欲裂。
山林深处,雾夜的脚步踉跄,腹中灼烧感几乎撕裂脏腑。他勉强扶住树干,指甲在树皮上剐出五道血痕。
“咕……”他的喉咙滚动,赫眼骤然亮起,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肉……给我肉……
视野摇晃,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找寻着一切活物,赫子肆意破坏着周围的树木,撕裂空气中的安静。
一股血腥味突然窜入鼻腔——不是人类的甜美气息,而是混杂着腐臭的腥甜。他猛地回头,赫眼在黑暗中亮如鬼火。
“什么东西?!”那只被锁定的鬼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雾夜,但刚反应过来,就被赫子死死钉在了树上。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这里是我的猎场,给我滚——”鬼的话戛然而止。
饥饿感如潮水漫过理智,他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脆响。
如果是这种怪物的话——
就没有问题了吧?
失去了理智的雾夜眼中只剩下红色,血液的味道催动着他本能的渴望。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着,他俯身啃咬,牙齿嵌入□□,温热的血液涌入口中,触及每一个神经,饥饿感被一点点填满。
那种快感,如同深陷泥潭后终于得以喘息,让他全身细胞都在欢呼。他此刻是真正的捕食者,是残暴的喰种。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重归平静,地上只剩下狼藉的残骸。雾夜缓缓站起身,血迹染满了炭治郎借给他的衣服。他舔去嘴角的血,目光空洞,内心却异常平静。
“果然,我也是个怪物。”
他自嘲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食人者的双手。
脑海不合时宜地浮现出灶门家的笑脸,那片小屋的温馨犹在。他竟然妄想过像那样生活。
“怪物就应该吃怪物,对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