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若寒的死去,整个温氏群龙无首,不夜天的弟子们纷纷溃散而逃,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姗姗来迟,率领着一众弟子追捕着温氏余孽。
此次深入敌营假意投靠,为泽芜君传递情报,又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了温氏贼首的孟瑶,被金光善正式接纳,赐名金光瑶。
堂堂娼妓之子,也能认祖归宗,这无疑成为了仙门世家热议的焦点。
苏漓对这些闲言碎语毫不关心,魏无羡因过渡使用阴虎符,虚耗过大,已经昏迷了三日,苏漓几乎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每日以菩提血渡之,却始终未见其清醒。
这几日,江澄和江厌离轮流前来照料,连蓝湛都每日前来弹琴,为魏无羡清心凝神。
熬不过这段时日的劳累,苏漓趴在床榻边沉沉睡去。
梦中回到了一片莲花盛开的时节,回到了她与魏无羡初次相遇的时刻。
那时的魏无羡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连御剑飞行都尚不熟练,跌跌撞撞地掉进了她设在林中的酿酒小坊,还喝光了她珍藏已久的佳酿。
气得苏漓连长生都拔了出来。
好在这小子当时就挺机灵,一番巧舌如簧,哄得她暂时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张扬恣意。
画面翻转,苏漓从梦中苏醒,刚睁开眼便瞥见一只纤长的手正准备抚上她的头顶。
抬头,视线与一双黑眸交汇,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匆匆收回了手。
“苏漓,你睡得可真沉,我刚刚叫你半天都没叫醒。”魏无羡摸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苏漓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刚才的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她迅速坐起身,紧张地检查魏无羡的身体状况,确认他是真的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谁睡得沉,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声音沙哑梗咽,终是放下了心。
“三日!这么久,蓝湛呢?江澄呢?”魏无羡试图起身,却被苏漓轻轻按回了原位。
“放心,他们都没事,你等着,我这就去唤他们。”
苏漓刚要起身,却被魏无羡一把拉住手腕,踌躇了一下,他开口说道:“苏漓,抱歉,那日我不该惹你生气。”
苏漓愣了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昏迷了三天,一醒来就先道歉。”
苏漓很意外,对于那日的不快她早就忘了“不过,既然你醒了,我就原谅你,反正我也瞒了你一次,咱俩算是扯平了”
闻言,魏无羡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苏漓已经许久未见他如此开怀了。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让你补偿我。”他半开玩笑地说。
苏漓轻轻拍掉了他的手,嗔怪道:“你还想要补偿?看你这样应是还未完全康复,要不,我叫蓝湛来治治你?”
“蓝湛就不必了,他这个小古板话不多,每次都能把我憋得半死。”
苏漓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取出几壶菩提酒,递给魏无羡:“今日开始,每日一壶,喝七日。”
“啊,这不是你用来对付傀儡人的酒嘛,还能给我喝?”
“你还敢提!若非你过度使用阴虎符,我会给你喝这个吗?”她每天放血,也很痛的好不好。
“我不是提醒过你,虚耗过大容易损伤心神,叫你谨慎使用嘛。”
“嘿嘿,事出从急。”
魏无羡不再推辞,揭开了酒壶盖,啜饮了一口。
“魏无羡,这酒能清灵识,稳神魂,有助于抑制你体内暴动的阴气。”
“酒中融入了我的血”
苏漓异常严肃地向他解释,她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秘密。
“噗...”魏无羡突然喷出一口酒,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问道:“咳咳,你说什么?你的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然后又转向苏漓,等待她的确认。
“嗯,我的血...乃是菩提血,这正是温若寒急于寻我的原因,他想利用我的血来镇神魂,以便更好控制阴铁。”
“菩提....大梵山时蓝湛所提及的那个,百年前的.....”
“对....”
“那你...?”
魏无羡挣扎着站起身,绕着苏漓仔细地左瞧右看,似乎在审视着什么。“我看你也不像个果子啊。”
“..........”
苏漓被魏无羡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回了床榻:“我哪里像果子了?”
魏无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奇嘛,菩提血听起来就非同寻常,那果子是被你吃了?”
苏漓沉思片刻,却不知如何向魏无羡阐明自己的情况。她的灵魂属于凡人,而身体却是由菩提树构成,不知道算人还是异类,只能带着一丝无奈说道:“算是吧。”
魏无羡闻言,弹了弹苏漓的额头:“那我可得好好保护你这个宝贝了,不能让那些坏人给抓了当成血罐子。”
温润的触感还残留在额上,苏漓一下子心神恍惚,魏无羡离得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魏无羡,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苏漓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心跳如鼓,紧张地等待着魏无羡的回答。
“苏漓?你说什么?”
他似乎真的没有听见,苏漓心中一阵失望,并未在脸上流露。
“......没什么,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唤江姐姐和江澄,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很担心你,还有蓝湛,他每天都来弹奏清心音。”
魏无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蓝湛?”
恰在此刻,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蓝湛背着忘机琴出现在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看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漓转身去开门,却未注意到魏无羡脸上那抹淡淡的红晕以及他如释重负的神情。
“蓝湛,魏无羡醒了。”
蓝湛微微颔首,走进房内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魏无羡,没有多言,将忘机琴轻轻放在一旁,开始调试琴弦。苏漓见状,知道蓝湛又要开始弹曲了,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如今温氏已除,不会再有人觊觎菩提果,除了主动告知的魏无羡,也就孟瑶知晓此事。
苏漓暗自思量,虽然这孩子她了解过一段时日,但还是决定去找他谈谈。
行至炎阳殿门外,此时的孟瑶正领着一众温氏的老弱妇孺朝着炎阳殿走去。
“阿瑶!”苏漓轻唤一声,迅速走到他跟前。
“苏姐姐。”孟瑶依旧对她恭敬有加,现在的他已脱下了简陋的粗布衣裳,换上了绣有金星雪浪牡丹图案的华丽长袍,眉间一点丹砂,目光一清二楚,聪颖而不轻佻。
孟瑶始终铭记着母亲的教诲,正所谓君子正衣冠,他头戴一顶冠帽,气度与往昔大不相同。
“没想到阿瑶是兰陵金氏中人,如今这副模样,我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苏姐姐,你可别取笑我了。”孟瑶笑着回应,理了理衣袍,对自己的变化也有些不适应。
“阿瑶,借一步说话。”苏漓望了望周围,开门见山地说道。
孟瑶一愣,点头应允:“苏姐姐这边请。”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苏漓轻声开口:“阿瑶...”她稍作停顿,又改了口“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金光瑶了。”
坦白讲,她对兰陵金氏的好感实在有限,除了个金子轩尚可称道外,那金子勋苏漓往后见一次就想揍一次,尤其是在不净世对魏无羡恶意中伤,让她对金氏的印象大打折扣。
“虽然我现在姓金,但是阿瑶还是以前的阿瑶。”
闻言,苏漓心中一暖,本能地想要轻抚他的头顶,忽然意识到如今这样可能不太妥当,急忙抑制住了“好,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孟瑶吧。”
孟瑶点了点头,嘴角和眉梢都带着笑意。
“阿瑶,我有个请求,我身上的秘密,你已知晓不少。如今温氏已除,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孟瑶闻言,神色严肃起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苏姐姐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苏漓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从射日之征开始,你成长了许多,我相信你。”
他的承诺让苏漓心中踏实了许多。
孟瑶——不,金光瑶!年纪虽轻,却已历了许多磨难,从一个被人轻视的私生子变成兰陵金氏金光善的儿子。
希望这金星雪浪,莫要让他迷了眼。
苏漓从乾坤袋中取出命石,凝视着这块看似不起眼的灰色石头,不禁感慨道:“早在百年前,这同源之石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掌心灵力涌动,她紧握手中的命石,随着力量的增强,只见石头表面逐渐布满了裂纹,直至被她捏成了一堆碎片。
从此世间再无命石。
金光瑶凝视着苏漓掌中的命石碎片,眼眸深处愈发阴沉,脸上的笑意一成不变。
了却一桩心事,苏漓感到身体一松,仿佛卸下了肩上沉重的包袱。
“对了,阿瑶,那些温氏的老弱妇孺这仙门世家有何打算?”她忽然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些人。
金光瑶沉吟片刻,回答道:“他们大多是温氏的家眷,并未有任何功法,我打算向宗主建议,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只要他们不再作祟即可。而真正沾有我方修士血液的,就此诛灭。”
苏漓闻言,心中稍感宽慰。金光瑶是个通晓人情世故,又八面玲珑的人,定会做出妥善安排。
“阿瑶,切记下次勿再单独涉险,若你遭遇不测,你娘亲在天之灵恐怕难以安息。”
“她是个好母亲,你也应当好好保重。”
金光瑶微微一愣,眉梢低垂,目光凝视着远方模糊的景致,似在回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紧握双拳,面上绽放出谦恭的笑容,向着苏漓温言道:“孟瑶定当铭记于心。”
他唤自己为孟瑶,而非金光瑶。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漓便告辞离开。
刚回归金氏,金光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非仙门世家子弟,自是不便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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