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一张，鸟语花香。
“江惊鸿，你特马的傻啊？”
小手一指，辱骂开始。
“江老二，你钱多烧的是不是？日尼马的，你瞎搞什么？你脖子上嘛玩意儿？装上了显高是不是？”
七八个族老，环绕着江惊鸿，个个口吐芬芳。
龚管家挤了进去：“各位叔伯，小点声，我们家老二，重伤才好。这不也是，急着挣钱嘛！”
“我呸！！！”超级大的一声吼，给龚管家洗了一把脸。
“他不要脑袋，我们还要呢！上次的粮，就是卡着点送到的。这次不急着筹粮，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玩泥巴呢！最后，我再问你一次，粮，你运不运？盐引，你还要不要？”三叔公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气的胡子直翘。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六叔加了一嗓子。
“叔公，我上次和您说了，此地流民众多，又紧邻边陲。若是……”江惊鸿开口解释。
“若是若是若是，若是有什么用？这里是有人，有地。你有许可吗？召来人了吗？别的不说，咱们脚下的这块地，适合耕种吗？有人种吗？”三叔公打断他的话，又气又急，头上都出了薄汗。
龚管家连忙递上了手帕。
江惊鸿脸有难色，依然神态自若：“官中的许可，已经得了。咱们自家人，可以先试试。若是可行，不但免去路途损耗，遥远之苦，更添粮储。盐引之事，可以无忧。”
三叔公擦了擦汗，叹口气：“这些年，你多能干，我看在眼里。可是，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儿开荒，怎么来得及嘛？孰重孰轻，你不知道吗？还是，你在顾虑别的？”
“肯定是为了女人。”六叔伸头插嘴。
“去。别瞎说。他丧妻这些年，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有。”三叔公啐道。
确实没有母苍蝇。但是，又有娃了。龚管家默默把嘴缝上，不敢说话。
这时，一堆男女老少，穿过树林，说说笑笑地往这边的荒地走来。
为首的，是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子。她左右两边，是年轻的一对男女。
“好标致的小娘子。她一笑，让人的心都化了。”六叔笑嘻嘻，摸了摸胡子。
江惊鸿瞪了他一眼，发觉众人都盯着那女子看。他翻了白眼儿，走到最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壮汉，在队伍里嘻嘻哈哈，又去拉前面的年轻男子，两人说了两句，就率先跑步前进，先到了江惊鸿前面。
“江姑爷！”南瓜打了招呼，又和众人见礼。
三叔公悄悄地问旁人：“他刚才喊什么？”
“他主子看上咱们里的谁了，喊江姑爷呢。”
壮汉拉住江惊鸿的手臂，笑呵呵地：“江姑爷，我是南瓜新认的大哥。他就是撞了我，才找到你的。这些都我老乡，来种地的。我叫李七。”
六叔哼了一声，嘀咕着：“怎么看上他了？我还以为看上我了。”
三叔公给了他一肘子：“再添乱，上家法。”
族人们安静了，江惊鸿回握住李七的手：“李七兄弟，多谢你相助。”
“这助啥了？就吆喝几声。你媳妇，那才是办事儿的人，她真敢答应啊，这些妇女，她都给地。”李七道。
说话间，人群已经到了眼前。叶轻舟和几位江氏族人见礼，又和众位乡亲道：“这位就是江老板。”
江惊鸿瞧着面前的叶轻舟，嘴角早就翘起，眼睛里都是爱意和满足。叶轻舟望着他的眼神，也是那么温柔缱绻。
他一直想做这件事，族人骂他，朋友偷他的钱。可偏偏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这个一双素手柔弱无骨的女子，就这么几天，救了他，帮了他。
她那么挑剔娇气的人，为了救他，日夜颠簸。她那么不爱出风头的安静性子，为了帮他，两三天就集齐了一群人。
江惊鸿想起独居时，看到的那些月亮，温柔明亮，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今日，也有那人的温柔，照进了他心里。那道皎皎月光，终于照在了他身上。
昨恨明月高悬，不曾照我。
今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愿天上月，为掌中月。
江惊鸿收了思绪，拉住叶轻舟，感觉踏实了一些：“大姐大哥大伯大婶，我是江氏粮行的江惊鸿。我也听叶东家的。她说了算。”
他又乱想什么呢？眼睛骨碌一圈又一圈的。叶轻舟笑了答应了，让人散了，各自去看土地。
南瓜和李七跑前跑后，领着人认地，龚管家拿着账本为男子登记，重画为女子登记。
又要丈量土地，又要讲解耕种之事，这个也问，那个也问。江惊鸿跑来跑去，还要紧紧盯着媳妇，一有人靠近他媳妇，他就赶紧跑回去。
三叔公打发族人都去帮忙：“老二这头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了。咱都帮他一把。”
镇子上的那位女大夫，也领着人来。叶轻舟慌忙去迎。
“哎呀你慢点。小心身子。”大夫和煦地嘱咐。
“您医者仁心，有您在，我当然安心了。”叶轻舟扶着她的手，说了会儿话。
零零散散地，又有听到消息的人结三伴五而来。
有两个男子，甚是奇怪。一个拿布蒙着脸。一个只看女子。
那个蒙着脸的，看到叶轻舟，冲另一个使眼色。
那个男子立刻大跨步，冲到叶轻舟面前：“就你丫姓叶是不是？说，你把我老婆拐哪儿去了？”
蒙面男子一看事成了，瞪了江惊鸿一眼，转身就走。
这个人的眼睛，好生熟悉。江惊鸿一面护着叶轻舟，又让龚管家找人跟着那蒙面人。他推了一把那男人：“滚！”
那男人顺势一滚，躺在地上，身子左滚右滚，粘了一身土和野草，也不在意，开始哀嚎：“老天爷啊！还有王法嘛？野女人拐走了我家婆娘！野男人还打我。县太爷啊！你把他们抓走吧！”
说完，他装作揉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树林。
树林里，确实有好几个身影。里面，有三个带刀的，是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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