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享着整个世界,他是王,他是主宰。
这座恢弘的宫殿已经存在了很久,从他觉得他需要一处安身之所时,它便存在了。然后他住了下来,坐在青铜铸就的王座上俯视着世间的一切。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周而复始,漫长的生命让这样的重复变得没有止境,当殿前第一万次铺满落叶时,他感到了寂寞。
这真是一种很不讲道理的情绪,让一切风景都失去了意义,世界一点一点被无聊占据。
他觉得他需要一些同类,就像他见过的其他动物一样,于是他分裂出了白,接着又孕育了四个蛋。他将他们放在王座前,看着他们破壳与成长。
又是一万次的落叶,他们向他讨要了领土,接着都离开了。同以前相比,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他,寂寞也还是寂寞。
他偶尔盘踞在世界树下,无聊时会啃几片叶子,刨一刨树根,参天的巨树上结满了因果,他看见了自己的覆灭。
他孕育的孩子还在不断壮大着族群,权力的争夺导致背叛、战争与厮杀,矛头指向了他。他被他们钉在青铜柱上,业火烧了几百年。
这厮杀没有停止,**与野心永远存在,猜忌便不会停,最终似乎只剩下了几只亚种。
所有君主沉眠之后,新的纪元就此开启。直到数千年还是数万年后,一对夫妇闯入了宫殿,拾起了属于他的那枚茧。
他们大胆地将茧融入了尚未成型的婴儿,近乎狂热地期待着某些奇迹的发生,龙化或者死侍化,不管怎样,变化就意味着价值。昂热震惊于他俩的疯狂,却也没多说什么。但一切都出乎意料,他们倾注无数心血的孩子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除了临近阈值的血统,再无出彩之处。一年、两年,直至十年,无数的测试结果无不昭示着他的平庸。时间耗尽了这对夫妻所有的耐心,见这次研究注定不会再有任何结果,他们果断地选择了抛弃这个失败的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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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身处一片混沌,纷乱的梦境慢慢揭示了围绕他的一切谜团。他是尘封的容器,而路鸣泽是开启的钥匙。伴随着他的死亡,锁终于被完全打开,路明非,或者说黑王尼德霍格在沉睡数万年后重临人间。
数万年重复的记忆实在毫无新意,甚至比不上数十年作为“路明非”的存在鲜活。
也许不应该,但路明非还是有些难过。他记得刚入学不久,昂热拿出他父母的合照,还顺道讲了他出生时的曲折故事。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哭了?为他父母的爱情以及对他的爱所感动,他捂着脸哭了好久。现在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爱情可能是真的,亲情却无疑是层层包裹下的谎言。
他早该明白的,哪会有父母将孩子丢在亲戚家一连十来年不闻不问,他们甚至没有一张合照,隔了这么久,他已经逐渐记不清父母的模样。
他睁开眼,入目是丝丝缕缕细线缠绕成的茧,他被包裹在茧中,挣不开也逃不脱,只能被动地感受着力量的增长与茧的削弱。大概他完全恢复的那天,茧就自然而然地破开了。
他楞楞地盯着前方白色的茧层,累了就闭上眼,醒了睡睡了醒,不知年月。
到今日,茧开了。
他看见茧外面层层叠叠的蓝紫色花瓣,还有抱着长枪靠着茧的楚子航。
楚子航正剧烈咳嗽着,地面上的花瓣又添一层。他忽然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细微动静,同往常一般迅速转身,直直地撞入了路明非眼底。
路明非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微张的嘴开合几次,才憋出一句话:“怎么这么多花?”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又跑偏了,花根本不是关键,他该问师兄怎么在这。
楚子航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几乎在路明非开口的瞬间,他便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手上温热的触感证明这一切不是他的妄想,眼前人真真切切是路明非。
“是无尽夏,它们一直在等你。”楚子航将头埋在路明非肩颈,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他声音干涩喑哑,像是长久没开口说过话。“我也是。”,埋首片刻,他又补充道。
路明非感受到他吐出的热气拂过皮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拥抱太紧,紧到他想落泪:“师兄,我走了很久吗?”
“你睡了两年。”楚子航又将怀抱收紧了几分,“我知道你没走,我找到了。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簌簌的花瓣擦过路明非的后背,也许还混入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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