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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隐秘

为避免引发更大的骚乱,几人像老人请到了县衙内说话。

一问才知道,这位老人的儿子正是除夕当夜因踩踏事故而死的人员之一。刘胜当时被抓之后,县衙就已经将对伤亡者的的救济和补助方案递到了户部。沈暄算了一下,就算加上休沐和户部处理其他更重大的事务的时间,到二月底三月多,这些钱或是物资也该到了手里了。

沈暄转头看向县令,县令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休要胡言乱语!”县令赶紧让手下的人把户部批阅的文书和当时放款的凭证拿出来给沈暄看。

沈暄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县令并没有不作为。伤亡者的名单,每个人结合家庭实际情况理应补助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因为除夕当夜人员来源复杂,牵扯到多个村镇,但从这些痕迹上,也不难看出每一笔钱都妥当地从县衙发出,数目也和户部的文书对得上。

但是按照这份文书,这笔钱在三月初就应该到了伤亡者家属的手中。

沈暄没有声张,而是温声问老人家:“老人家,您先别急。我说句不该说的,抚恤金的审批需要走层层程序,说不准只是先发到旁人手中,还没有到了您手里呢?您是从谁口中知道您儿子的抚恤金……被人贪污了呢?”

老人家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水,哭声说:“是我的女婿说的。他说其他人的抚恤金都下来了,但他去帮我儿子领的时候,村长却说没有我家的份。”

沈暄安抚着老人,“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念了一个名字出来。

名单上也有这个名字。沈暄点点头,“那您女婿有没有说是谁贪污了?村长?”

“是他儿子。那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这样一说,县令可算是松了口气,这样算下来就不能是贪污,而是霸占,就不算是大事,只要抓住那霸占钱财的恶人,让他从嘴里把钱吐出来便是。

县令安排楚书达去处置,沈暄说他既然也听了一耳朵,下午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那便一同去吧。两人自然无有不从。

这会儿县衙门口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但是刚才那件事恐怕已经传出去了。想要不造成大的影响,就只有速战速决。

老人家是老槐村的村民,远在京郊,离荣京城有些距离。老人家从大前天出发,一路上几乎不眠不休,到处找人问路,才堪堪找到县衙。他脚上粗糙的鞋子已经磨破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都是脏污和血痕。

沈暄和楚书达搀扶着明显有些累到支撑不住的老人家,等着去马厩套马车和道一边摊子上买食物的衙役。

等待的时间,沈暄嘱咐人去大理寺找还候在那里的墨砚,让他帮自己找彭老批一份外出公干的文书,再和沈家人说一声。今日出去一趟,当天恐怕是回不来了。

老人一直道着谢,连声说他们是好人。两人只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没说多一会儿话,两个衙役也都回来了。

楚书达和老人先上了车,沈暄刚提了提衣摆,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从对面的一间门户里出来。他停住动作,有些欣喜地看向那人,而那人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朝他走了过来。

正是楼川和沐剑一干人等。

楼川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但看的出来,能把遇见沈暄这件事本身也让他心情十分愉悦。两人不自觉地紧紧靠在一起,楼川借着沈暄宽大衣袖的遮掩,在底下轻轻牵住他的手。

两人同时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要去哪儿?”

这样的默契简直让身后的沐剑没眼看,跟其他几个亲信笑闹着,往远处退了退。衙役不明所以,却以为他们有话要说,也往远站了一些。

沈暄的脸有些红。

马车里的人听见声音,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刚要回去就看见沈暄脸颊红红的,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楚书达疑惑道:“你脸怎么红成这样,太晒了?”

沈暄胡乱应了两声,赶紧让他进去。这才重新看向楼川。

因为这个小插曲,楼川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沈暄臊得简直要烧起来了,然后听见楼川若无其事地说:“我出来办点事。你呢?你要去哪里?”

沈暄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楼川出来的方向。那是一间民宅,没等沈暄看清牌匾上面究竟写得谁家姓氏,就被楼川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跟谁学的不搭理人?嗯?”楼川凑近了他,和他之间的距离几乎只剩下一线。语气听着像是威胁,可眼神却是缠绵,连唇瓣似乎都有了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沈暄心里喜欢,但这是在县衙门口。他生怕会有什么人突然出来撞见这一幕,极力往后躲了躲。

牵着的手用力几分。楼川也不过是想戏弄他一下,没打算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污损沈暄的名声,便也站正了,在两人之间拉开一道看似清白的距离。

清了清嗓子,沈暄把刚才的事给楼川简单说了说。楼川听了,面色却有些严肃起来,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沈暄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找到那个村霸让他把钱吐出来就是。”

“你也知道是村霸。”楼川认真看着他,“而且那村霸是村长的儿子,若是事态不好,那就是另一场官匪勾结案。你和你那位同窗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十分好欺负。万一闹出什么矛盾,那人要动手该如何是好?你俩连自己都护不住,何况是身体那般不好的老人?”

因为沈暄担心老人的情绪激动再损毁了身体,是以县令说不过是村霸作恶的时候,沈暄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楼川和他心有灵犀,这些话也是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的。

他的过于细心让沈暄心中温热。沈暄直觉楼川只是想跟着自己去而已,但他非要做出这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来遮掩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好像显得他不识好歹一般。

这样的反差让沈暄觉得心中好笑。装作沉思片刻,沈暄说:“也是。”然后假意问了问楼川下午有没有事,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两人会意地像是一笑。沈暄将他和沐剑都带上了马车。

上车之前,沈暄在楼川没注意到的角度,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将刚刚楼川出来的地方记在了心里——张府。

沐剑自觉碍眼,和赶车的衙役坐在外面。不过即便他们有进去,车里足足坐了三个大男人和一位老者,索性车厢也足够宽敞,才不显拥挤。

但楼川和沈暄还是肩膀擦着肩膀,紧紧依靠着对方。

轮毂压在地板上骨碌碌响着,马车很快驶出了城。路上,老人家说起自己家里的现状。

他说:“我命不好,小时候生病了没钱看,只能硬扛着,好容易活下来了,却烧坏了眼睛,成了个半瞎子。主人家不嫌弃,仍然让我帮忙种地。后来我娶妻生子,本来以为生活已经足够美满了,可偏偏媳妇在生闺女的时候难产去世。我半瞎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熬成了全瞎。终于等到儿女都成家立业,可是我那可怜的闺女……

老人说道这里泣不成声,“生孩子的时候也跟她娘一样,难产去世了,给我留下一个外孙,现在连儿子也……我一个瞎了眼的,拉扯着两个孩子,若是没有这笔钱,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些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放在旁人身上,都足以成为梦魇一般的痛苦纠缠一世,可偏偏却全部汇集在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老人身上,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楼川的反应仍算得上冷静,或者说因为自己也尝过太多苦,所以反而对他人的苦无动于衷。深邃的眼眸瞥向老者,他问:“你拉扯着两个孩子?女婿和儿媳呢?”

老人抹抹眼泪,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两个孩子都没了,一个瞎眼老头子,强留下他们也是枉然。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各自去过各自的日子,我一个人拿着儿子的抚恤金,再做点帮人家摘豆子的活计,总能把他们养大。但他们俩也好,打算一块儿过日子。儿媳说了,虽说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但好歹还能一起照看两个孩子。”

“唉……”楚书达叹了口气,说:“如此一来,以后的日子也算好过一些。”

老人没说话。

这时楼川又问了一句,“他们什么时候去看你一次?孩子呢?”

老人说:“他们俩才在一块而不久,孩子跟着他们也不好。至于我吧……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老人家强颜欢笑,语气里也尽是无奈。

楼川冷笑一声。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心里也都是明镜一般。很显然老人的女婿儿媳之间多半是有私情,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还能换来一个孝顺可怜的名声。

老人脸上的表情难堪起来,沈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在暗处扯了扯楼川的衣裳,制止住他的话头。反而被楼川抓住了手。

沈暄不敢乱动,引得旁人注意。只好不动声色,只是圆场说:“往好处想一想,孩子无辜,起码两个孩子不至于无父无母,说不准将来也能帮衬一把。”

楚书达会意岔开话题,这令人难堪的话题才算过去。

一行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主要是沈暄和楚书达在说,楼川时不时冷言冷语一番,弄得两人说不下去,再换来沈暄瞪他一眼。每得到这样一点“好处”,楼川便心满意足一些,身子靠在车厢上假寐,手在暗处一下一下地在沈暄手上占着便宜。

而老人家用了衙役买来的包子,留下两个说要给家里的孩子,便因疲累,沉沉睡去。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他们到了老槐村。

楼川先下了车,然后接了锤着腰的沈暄下来。此时日落西山,天边镀上金霞。

沈暄环顾四周。阡陌交错,农田块垒分明。正值春耕时节,还能看得出来农田里的土有被翻新过的痕迹。

再往村子里望去,晚膳时分,凡是房屋坐落的地方,都能看见不断升腾的袅袅炊烟。偶尔有鸡鸣狗吠之声和农人爽朗的笑声。沈暄猜测,这里的农人生活应当大都不算太差。

老人家摸索着想要带他们会自己的房子,沈暄却说:“不着急。”

问了村长家的位置,一行人先往村长家去了。

村子里民风淳朴,路上看见他们的纷纷上来打招呼,见他们带着老爷子,也一同跟着往村长家去。

人群越汇越多,沈暄从村民们的话音中听出不少关键信息。比如村长为人正直,肯定会给老瞎子主持公道,比如村长那儿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貌丑但心善,再比如老瞎子命不好,儿子女儿短命,至于儿媳女婿,唉,不提也罢。

一个人两个人的话尚且有怀疑的余地,但是一个村子的人都这么讲,如若不是村长已经权势大到可以掌握整个村子口舌的地步,那这些话的可信度就很高了。

期间老爷子一直努力为儿媳和女婿辩解着,说他们人还不错。但多数人都表示不屑。沈暄听见身后跟着的一个大娘高声说:“我看你是眼瞎心也瞎,全村人都避之不及的两个玩意儿,就你把他们当个宝。”

……

沈暄和楚书达对视一眼,心中盘算着,各自都没有说话。

村长家就在村头不远处,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地方。当时村长的老婆正在做饭,见乌泱泱一堆人朝着他们过来,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村长和儿子都叫出来。

看得出来村长自己也很迷茫,沈暄他们身上的料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而且楚书达从县衙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官服。三个人往那儿一站,就让村长汗流浃背。

倒是村长的儿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还是个毛头小子,挡在爹娘面前,像一头凶狠的豹子。

他紧紧盯着这些人中看着威胁最大的楼川,但是楼川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大抵是觉得看沈暄的发顶都比看他更有意思。

沈暄对楼川的反应浑然不觉,他生得面善,站在最前对村长行了个礼,温和笑着说:“村长不必紧张,我们是县衙来的,只是跟您问询些情况罢了。”

村长连连声说着“不敢当”,请沈暄他们进屋去坐。

沈暄借口县衙的事情需要保密,其他跟来想要看热闹的村民就只好站在远处,沐剑冷着脸,不远不近充当侍卫防止有人靠近。

老人蜷缩在角落,被楼川挡在身后,沈暄和楚书达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三幅碗筷,碗筷的颜色都有些旧了,有一个碗上面还缺了一块小小的口。

村长上前来问:“不知大人们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了解?”

两人对视一眼,楚书达突然发难,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东西丁零当啷。他怒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中有数,还在执迷不悟!”

村长和夫人哭嚎着,连声道:“实在是冤枉啊大人!我们老两口一辈子没犯过什么错,实在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事啊!还请大人明说!”

“好一个没犯过错!”楚书达怒不可遏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凶狠,指着老人说:“那样一位瞎了眼的老者,荆门竟然还要掠夺他的钱财,是非要将他逼上绝路吗?侵占他人财产,你们可知是何罪过!”

沈暄适时劝道:“你也不要这么生气。村长,若当真是您侵占了老人的抚恤金,现在交还出来,事情还是有能和缓的余地的。”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还是村长的儿子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因为这场面而无所适从的老瞎子,不可置信道:“他说我们家侵占了他儿子的抚恤金?他自己受了我们家多少恩惠,要是没有我们家,他早就饿死了,竟然还有脸来恩将仇报诬告我爹娘!”

“哦?”两人都假装全然不知此事,转头去看老瞎子。沈暄迟疑问:“老人家,他们说的,确有其事吗?”

“没有啊大人!”老人家也是一口咬死,“我若吃过你们家一粒米,便叫我饿死病死不得好死!是他们霸占了我儿子的抚恤金还倒打一耙啊大人!为我做主啊大人!”

老人脸上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你个丧良心的老货!”村长夫人指着老者的鼻子骂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村长儿子更是上来就要动手,可是还没靠近老人,就被楼川拎着后脖领子扔到了一遍,踉跄两步才勉强站住。可他正在怒火上头的阶段,哪里肯就这样善罢甘休,红着眼抬起一拳就要给楼川来上一下。

楼川一把就抓住了他打来的一拳,让村长儿子动弹不得。

不过这一拳却让楼川挑了挑眉,赞了声,“脑子不好,力气倒是不小。”

“你才脑子不好!”

村长儿子动弹不得,对着楼川破口大骂。

沈暄赶紧瞪了一眼楼川,楼川这才松了手。他把村长儿子推开道村长夫妇怀里,说他要是再放肆,就把他倒吊在树上。

村长赶紧让儿子闭嘴不要鲁莽。

这不算一桩难得案件,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两方都是被蒙在鼓里。真正在其中弄虚作假的另有其人。

沈暄安抚着两方冷静下来,他看着村长的眼睛,一字一句慢声说:“现在发誓斗狠无济于事,若是有证据能证明您已经将钱发到了老人手里,那便最好不过了。”

听了这话这被诬陷的一家三口才算恢复神智。村长一拍脑袋,赶紧跑进了内室,找了个乱糟糟的账本和文书出来,摊开放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村长粗糙的手指着文书和账本,以及名单上的签名说:“他儿子死了,县衙发了一贯钱给他。他女婿在县衙的布告栏上看见名单,三天两头堵在我家要钱,这钱一发下来我就给了他,这名单上面他也亲自画了押。三月二号领的钱,今天花完了就来诬陷我们家贪污?要不要脸!”

老瞎子直吼:“不可能!我女婿说你儿子把他暴打一顿,说这钱你们家贪了,就不肯给我,怎么会有假!”

“我x他祖宗!”村长儿子怒道:“他都把你外孙女赌没了你还信他!我家要贪拖着你就是,还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贪,你真当我没脑子是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被震惊到了。老人家颤抖着,枯瘦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你、你说什么?什么外孙女?我只有一个外孙子啊!”

村长儿子啐了一声,泄愤道:“村里的人果然说你没说错,你是眼盲心也瞎!”

他恶狠狠道:“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闺女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你闺女死的第二天,他就把他闺女给卖了换赌资了!村里人怕你伤心过度承受不住,才没有告诉你,你还真把他当个香饽饽!现在好了,连儿子的抚恤金都没捞着一分!我呸!活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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