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说得太快,也说得太顺口,几乎让人怀疑,沈暄是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楼川凝视着他,眼底带着看不分明的暗涌。沈暄红了脸。他徒劳为自己辩解道:“……我、我不是变/态。”
楼川轻轻笑了一声。这实在是个好兆头,沈暄赶紧凑近一些,问:“那你还生我的气吗?还、还喜欢我吗?”
这个从下自上看人的角度让沈暄看起来愈发可怜,眼睛也更大更明亮了。先前在荒山上时那种燥热的感觉又翻涌上来,楼川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但是垂头在沈暄鼻尖上吻了下。
沈暄屏息凝神。
但这个吻又不仅仅止步于鼻尖,楼川微微和他分开些许,又一寸寸向下,脸颊、唇角,到含/住沈暄的唇瓣。
从双唇的辗转到呼吸交错,被掠夺尽氧气的沈暄晕晕乎乎地任由楼川动作,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腰带已经被扯掉,衣襟散开,露出半个圆润的肩膀。
楼川双手撑在他肩侧,整个人悬空撑在沈暄的身体上。他也并非一直冷静自持,呼吸明显地粗/重起来。沈暄看到他的眼神是那么灼热,带着胶着蓬勃的荷/尔/蒙的味道。
“可以吗?”他哑声问。
沈暄还晕晕地反应不过来。
他的脸因为情/动和缺氧变得薄红一片,眼睛雾蒙蒙的,嘴唇也因为刚才的亲吻而鲜红,覆满水光淋淋。像是枝头沾染露水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拮.
“可以吗?”楼川又问了一遍。
沈暄终于明白他是在说什么了,他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但他伸手勾住了楼川的脖子,明亮而含羞带怯的眼瞳望着他,算是纵容,更算是默许。
楼川呼吸加重,低下头去,重重在沈暄脖颈上咬了一口……
雾青色的纱帐晃动。
……
沈暄趴在床褥间,因为刚刚哭得太狠,眼睛现下有些肿。
楼川到了外间去帮他拿药。其实中途的时候福冲就进来送过一次药,只是刚推开门,便被楼川呵斥出去。福冲反应也十分迅速,关闭房门并且似乎阻止了其他人靠近这里。
但沈暄当时正意乱/情/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被听到。只是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楼川很快回来了,坐在榻边,摸着沈暄的头发,问他能不能坐起来?
沈暄掀起发肿的眼睑看他。就像很多小说中描述的那样,上位者在做过这些事情之后,身体上的不适感总是会比下位的更轻一些。
看着眼前人英俊脸庞上的幸福和意气风发,沈暄又高兴又觉得有些愤愤不平。他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旁侧,结果入眼又看到凌乱的被褥。
事情才刚刚结束,沐浴的水还在烧。沈暄浑身上下都黏腻腻的,也没办法下床,弄脏的床褥就只能暂时堆放在一边。一看到这些,沈暄就想起刚才激烈的冲撞和精神上鞭辟入里的欢愉。刺激太大,沈暄不忍卒视,又默默转回了头。
楼川将他这些举动尽收眼底,看得心间如同有一只轻柔的羽毛在骚,软得不像话。将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楼川掀起被子,和沈暄躺在一起,将他拥在怀里。
沈暄脸上都熟透了,埋头在楼川的胸膛间装傻充愣,怎么也不说话。
楼川也不着急,他此刻心情十分愉悦,何况对着沈暄,他有数不尽的耐心。
微微低下头,鼻尖蹭着沈暄的耳廓。楼川低笑说:“怎么总是这样不好意思?”
沈暄不肯抬头,“分明是你……”
“我什么?”楼川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唇几乎贴在了沈暄耳边,“方才的时候,是你说了那么多话。”
“你!”沈暄猛地抬头,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分明是……是……
楼川含笑看着他,他就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
楼川实在是一个很讨厌的人,现在是,在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是。
分明他也想得发疯,渴得发疯,他也恨不得时间永远凝滞,明日永不到来,可他偏要将让沈暄来承认这一切。
强硬的力道禁锢沈暄,灼热粗重的呼吸如同即将啮噬猎物的恶狼。他用令人难以启齿的方式逼迫沈暄说一些话,问他爱不爱他,又问他恨不恨他。
沈暄的理智在那时早已经分崩离析,抓着深色床褥,被汗水浸湿的双手显得愈发白皙。他脑子里混沌一片,不论问什么,逼迫他说什么,都只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而他的拒绝只能得到更暴虐的对待,像一只柔弱可欺的羔羊。
楼川的眼神玩味。
沈暄一下泄了气。虽然那些话中有诱哄的成分在内,但他能够肯定,有关于两人感情的每一个字,他都说得真心实意。
他又问:“那你呢?”
“嗯?”楼川蹭蹭他的眼皮。
“我说了那么多声爱你,你呢?你有没有一点点……”沈暄悲伤地想,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真是可悲。“喜欢我?”
楼川把他抱在怀里。他说:“不止一点点。”
沈暄的眼睛亮了起来,楼川不住地亲吻他,“而是很多,很喜欢,完全能够称得上爱。”
他认真地看着沈暄,“你说我是唯一属于你的,对我来说,你同样也是。”
沈暄的眼眶发热,感觉又有眼泪蓄在眼底,“这算表白吗?”
楼川说:“我很早就想告诉你。”
那他都错过了什么?这段时间的隔阂,让他们之间失去了多少能够表明自己心意的机会?
沈暄紧紧抱住楼川的腰身,和他亲密无间。
他们在被床帐围得严严实实的狭小空间里说着话,亲昵又亲密,情深处,很难不闹出什么不成体统的动静来。
恰逢水已经热好了,有来来往往的侍从再往浴室的浴桶中倒水。沈暄忽然不敢动了。
楼川捧着他的脸,眼神晦暗不明。
“怕什么?”他唇角勾着笑,“他们不敢看这边。”
沈暄脸上却露出一点羞耻和薄怒来。他说不出话,楼川这才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
沈暄红着脸,都是你干得好事。
楼川不明所以地盯了他片刻,忽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什么,不禁将额头抵在沈暄肩上,低低地笑。
“你还笑!”沈暄恼得差点要薅楼川的头发。
“不笑了。”楼川笑着用被子裹起他,抱着他往浴室去。“马上就位我夫人清理干净。”
洗掉浑身黏腻腻的汗液又喝了药之后,沈暄身上才算舒服一点。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和楼川依偎在一起。
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从楼川怀里弹起来。某处传来的异样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扭着头看楼川,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因为中途昏迷了一段时间,加上床帐几乎密不透光,他很难辨认时间的流速。他只知道自己昏迷之前是黑夜,刚才去洗澡的时候看见的窗外,也是黑夜。
楼川说:“戌时。”
“第二天吗?”
“嗯。”
沈暄有些着急,“那些尸体怎么样。”
楼川似笑非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顾忌着尸体。”
“那些毕竟……”他有些说不下去。
楼川把他搂回道怀里,轻抚着他的脊背。“雨今晨就停了,而且天短暂地放了晴。我已经命人去荒山挖掘尸骨,截止申时,总共挖掘出三十二具完整的尸骨,尚未腐坏的三具。被暴雨冲毁的仵作还在拼凑,结果至少要明日午后才能出来,但总归不会少于五具。”
“四十多个尸体……”沈暄喃喃,眼神有些虚焦,他艰难问:“都是……孩子吗?”
“现在我也是只知道数量,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
楼川打断他,“先休息,明日我会带你去义庄。现在所有的尸首都在义庄存放。”
沈暄也只能妥协。
第二日清早,楼川先是带着他进了宫,让他装扮成金吾卫的人先回了大理寺——为了不让沈家的人担心,沈暄生病这两天,对外一直宣称是事务繁多,暂居大理寺——换好自己的官服,沈暄又去了义庄。
义庄里挤满了人。早在昨日尸首都被带回到义庄之后,楚书达他们就草拟了一份认领尸首的告示张贴出去,今早就有人来了,而且很多,都是他眼熟的,先前他让他们过来登记失踪人口时的老人家。
沈暄呼吸窒闷。他挤过人群,迈入义庄,看见了堪称可怖的场面。
义庄的棺材只有几具,装不下的,便都用白布盖着,一具具安放在地上。旁边的一块白布放着零落的,拼凑不起来的尸骨,还有一个箱子里,装着被大雨冲毁,可能来自这些尸骨生前的衣物或配饰。
刚下过雨,即便义庄的地面使用石板铺成的,随着人来人往,也都成了泥泞。找到属于自家孩子的遗物的、认出尸骨的,都抱着它们崩溃痛苦,正在找的,围成一圈跪在地上,还没轮到的,忐忑、焦虑,坐立难安。
小小的义庄里面,沈暄看见了人世间最痛苦的无数种情绪。尚且还有一丝力气的,还能哭的出声,还有很多麻木的,站在一边,仿佛连灵魂都随着这个噩耗消散如烟。
有人哭着叫自己儿女的名字,有人跪在地上请求他们还孩子一个公道。
沈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身上包括生病带来的不适感还在延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处理完这一天的种种事情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前来认领尸骨的家属都被安置到附近的驿馆或旅社之中,只剩下大理寺包括万年县被抽调过来的官员在善后。
认出遗物的居多,很多遗物都被带走了,但是尸骨却怎么也比对不上。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生前被迫和家人分离,死后却也不能相认。
沈暄攥紧拳头。
楼川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仗着两人今日穿着的衣袖都宽大,站在他身边,肆无忌惮地用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拳头,与他十指相扣。
沈暄回头看他。楼川也正垂着眼。
两人视线相对,又看向还在忙碌的衙役们。
沈暄茫然说:“……还是迟了。”
楼川说:“是那些人作恶太久。”
“我本来以为,至少能对上它们的身份的,可是……”
“起码你现在做的一切都不是无用功。”
楼川站在他面前,正视他,一字一句跟他说:“虽然尸骨的身份暂时无法辨认,但是你让他们带回来的那些遗物却帮我们把先前过长的名单筛选了一遍。”
通过那些遗物,已经确定了当初那份名单和这些死者高度重合。筛除掉已经死亡的,剩下的就是曾经或现在又在逍遥楼留下痕迹的人。
“而且最关键的。”楼川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那三具尚未完全**的尸体来自于近期,而且已经被辨认出来,就更说明,有人着急了。”
在知道他们在调查到逍遥楼的时候就沉不住气,迫切地毁尸灭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今天这动静一出,前方就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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