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白抬起手中的剑,面无表情的指向了孤月。他的剑名唤作霜华,剑如其名,周身缠绕着丝丝寒意,如冰似雪,裹挟着无边杀意。
“真扫兴。”孤月轻嗤。眼前华光流动,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剑刃上隐隐流动着月华的光芒。虽是一把好剑,却裹着缕缕黑气,那月华在黑气中若隐若现,愈发显得这把剑亦正亦邪。
“东方未白,来吧,你我一战,看看你的霜华厉害,还是我的银钩更胜一筹。”孤月的眼中漫起邪气。
东方未白不发一言,凌空斩下一剑,顿时,一道天堑般的裂痕出现在二人之间,裂痕中隐隐结着几缕霜花。
整座楼阁晃了一晃,似要坍塌。东方未白的身形一转,出现在阿绯的身后,拽着她的衣襟,身形一纵,整个人如惊鸿一般一掠而起,没入夜空中。
霜华的剑刃不断变大,出现在他的足下,他一手揽着阿绯,一手掐着法诀,踩着飞剑,快速的在云中穿行。
孤月抬头望着夜空中那一闪而逝的剑影,不由得撇了一下嘴角。他和东方未白之间,还是未能酣畅一战。他遗憾的抚摸着银钩的剑身,在整座楼坍塌之前,纵身掠向夜空中。
阿绯被东方未白抱在怀中,足下飞剑速度极快,冰冷的夜风拂面而来,如刀子一般割着她的面庞。她的背抵着东方未白的胸膛,东方未白的胸膛规律的起伏着,传来有力的心跳声,虽然他不出声,周身气压却极低。
阿绯知道,他还在生气。
阿绯担心戚渺渺,顾不得东方未白那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
“师父怎么会过来?”
“师父,戚师姐呢?”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身后的人都没有回应。阿绯小心翼翼的转过脑袋,看向东方未白,只见他面寒如冰,不带一丝温度,眼底更是阴鸷的可怕。
“师父,我错了。”阿绯哭丧着脸。
无论阿绯如何认错,这一路上东方未白始终不发一言。及至到了东华山,东方未白拎着阿绯跳下霜华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拎着她到了琉璃仙境。
上了琉璃仙境,东方未白才松开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沉声喝道:“跪下!”
阿绯自然求之不得,二话不说,双膝一弯,在他的不远处跪下了。她脑袋低垂着,听得东方未白在头顶问:“你可知你今日犯了什么错?”
阿绯小声回道:“私自下山,触犯门规。”
东方未白沉沉的盯了她半晌:“……没了?”
阿绯小声咕哝道:“还有么?不如请师父明示。”
东方未白气得狠狠一拂袖:“你自己想。”
视线中,一截白色衣摆擦着她的身侧,飘飘远去,直到脚步声不见了,阿绯才抬起头来,朝着长廊后方望去,长廊曲折蜿蜒,落花飘坠于木制的地板上,东方未白那道白影却是走远了。
阿绯松了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笔记和一支笔,翻开了笔记的某一页,拿着笔在“罚跪”二字打了勾。
“罚跪剧情完成。”阿绯满意的合起笔记,将它重新塞入乾坤袋里。
“接下来就是挨戒鞭的剧情了。”阿绯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低声喃喃,“师父这次大发脾气,是因为我私自下山,只要我屡屡触犯门规,挨戒鞭指日可待。”
想到此处,她不禁愁眉苦脸,光是一个“罚跪”的虐点剧情就耗了她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等到完成所有剧情设置的虐点,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好想早点填完这个坑,离开这个世界。
东方未白说了罚跪,却没有说多长时间,阿绯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有想出来,除了触犯门规,她到底还犯了什么错。
就这样一直跪到了半夜。
穿越前,银夜只说了帮她屏蔽痛觉,却没有帮她屏蔽其他感觉,是以,这一跪下来,双腿又钝又麻,竟不像是自己的了。
阿绯偷偷揉着双腿,抬眼望着眼前飘飘坠坠的桃花,风遥遥吹来,裹着冰凉的雨丝,阿绯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阵湿凉打过来,讶然道:“下雨了?”
雨丝飘坠在她手中,凉飕飕的。回廊上的灯笼随着风摇曳着,这灯笼被东方未白施了法,每天到了晚上,就自动亮起来。雨丝在灯笼的光芒映照下,华光流转,煞是好看。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不一会儿,便有雨帘从檐下坠下来,淅淅沥沥,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泛着漩涡的小水坑。
斜风将雨水送到长廊下,不多时便将阿绯的衣摆都染湿了。阿绯伸手拧着衣摆上的水,忽然神思一动,起身走出长廊。
她走进雨里,哗啦啦的雨声从天幕飘坠下来,砸了她满身,一会儿她全身就湿透了。她找了个水坑,索性心一横,跪在水坑里。
她可没忘记,她填的这个坑还有个“虐恋情深”的标签,既然是虐文,那么,让虐恋情深像暴风雨一般,来得更猛烈些吧!
阿绯握了握拳头,啧啧感叹了一回,现在,像她这么敬业的主角,可真是不多了。
东方未白在窗前呆呆坐了半夜,直到雨丝从窗户中飘进来,他才恍然回神,猛地站起身来,惊觉,自己竟让阿绯跪了半夜。
他立即出门去寻阿绯。
雨帘从檐下飞坠,溅起的水雾打湿了长廊。灯笼摇曳,昏黄的光芒映照着雨水,流光溢彩。长廊曲折,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东方未白暗松了一口气,以为阿绯是跪不住了,自己走回去睡了。
他转过身去,正欲离开,忽然,目光凝滞了一下。
下了一场雨,枝头的桃花被打落下来不少,残红坠入泥中,交织在一处,透着旖旎的粉色。桃树下,一道孤零零的背影挺直的跪着,双膝浸在水坑里,风一吹,身体便抖一下。
那道身影就这么突兀的跌进了他的眼底,如同沙粒一般,狠狠磨了一下他的眼睛。
东方未白快步走进雨里,他的身上撑起一道淡色的光圈,隔绝了飞坠下来的雨丝。阿绯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他。
被雨淋湿的脸庞,失去了平时的艳色,苍白一片,犹如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枝头残花,似乎下一秒就会跌进泥土里。
“师父。”阿绯轻唤,苍白的脸上露出歉意,“弟子想了半夜,也没能想出来。”
东方未白走到她面前,顾不得她全身湿漉漉的,俯身将她横抱在了怀中。
他的身上暖烘烘的,阿绯一到了他的怀中,下意识的贴近了他。她双唇微微哆嗦着,低声道:“我错了,再也不敢惹师父生气,师父,这次您就原谅我吧。”
“别说了。”东方未白再也听不下去她这般可怜兮兮的请求,违背着良心哄了一句,“为师没有生气。”
他抱着阿绯踏上长廊,一路往他屋中走去。阿绯浑身湿透,伏在他怀中,不一会儿便将他的白衣染上了一片湿痕。她满身都是泥,这泥水往他身上一蹭,白衣立时成了灰衣。两人都是湿哒哒的,一路拖着水痕,进了他的屋子。
东方未白的屋子很大,屏风后方摆着一个非常大的木桶,他将阿绯放在榻上,施法往木桶注了半桶水,又施法将水烧得滚烫。他撩起袖子,用手搅着热水,察觉水温差不多了,抱起阿绯,脱她的外袍。
阿绯拽紧了自己的衣裳,怯怯道:“师父,我自己来。”
东方未白虽然冷心冷情惯了,不在乎世俗礼教,但也知道男女大防,他去脱阿绯的衣裳,着实有些不合适,便放了手,转过身去,走出了屋子。
阿绯跪了半夜,意识早已脱离自己的控制,勉勉强强还清醒着。她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水,眼底透出渴望,哆嗦着双手,艰难的将衣服都褪了下来,踏入了水中。
东方未白背着手站在廊下看飞坠的雨丝,尽管风声大作,雨声淅淅沥沥成一片,他耳聪目明,还是能清楚的听见从屋外传来的声音。
他甚至能猜得出来阿绯是如何褪去衣裳,如何艰难的爬进木桶里,如何用手捧着热水擦洗自己的身体。他的脑海中浮起阿绯那张在雨里浸得苍白的脸颊,以及那白得透明的肌肤,一时间,心头起了万千绮念,连带着常年冰冷的心底都被灼得滚烫滚烫的。
惊觉自己情念忽起,东方未白眉头微皱,连忙凝神念了几句清心咒。忽闻“砰”的一声从屋里传来,东方未白立时推门去寻阿绯的踪影,只见屋内一片水渍,木桶倾倒在地,洗澡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他的目光顺着水渍寻去,一道娇小的身影裹在绫罗中,正在揉着自己的胳膊,艰难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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