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的城郭上，程咬金射箭射的是不亦乐乎，而此时距离大军攻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关内军需物资的匮乏，导致此时已经有不少突厥士兵爬上城墙了。
一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攻上城墙，南衙的士兵守城，也算是尽了全力了。
“贼子，来的好。”
程咬金看到身边爬上来一个突厥士兵，登时大怒，不过他还不待出手，便见杨都头已经双手举起这个突厥士兵，随后猛地朝着砸了下去，顺带着砸翻了不少云梯上的突厥士兵。
程咬金愣了片刻，看着杨都头大喜，道：“好力气，好功夫，好。”
杨都头一语不发的护在程咬金身旁，此刻他的气势也完全都变了，这一个时辰，攻城守城的一幕，全部都被他看在眼底，他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十年前，杨都头便是绿林中的高手，十年来的都头生涯，也让他发生了质的改变，但是此刻，他心底隐藏许久的冷意，也再次被激发了出来。
“刷。”又是一刀，一颗突厥士兵的人头，直接被削在了地上。
要一刀砍断人的脖子，寻常士兵做起来倒也是不难，但是那需要蓄力，需要瞄准，像杨都头这般云淡风轻的砍下来，那就需要极强的力气和眼力了。
虽然砍断脖子，砍下脑袋，在战场上也是时有发生，但是杨都头立刻又做了一件事情，让附近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只见杨都头一脚踢飞那颗人头，然后将无头尸体又单手高高举起，朝着城下砸了下去。
杨都头举起这具无头尸体的时候，鲜血还不住的往外流，不对，应该是往外淌，随后又砸翻两三个云梯上的士兵。
看着这一幕，就是程咬金眼睛都有些发直，甚至还有几个在不远处刚爬上来的突厥士兵，吓的也顾不得翻过城墙了，直接从云梯上又往下爬，惹得骂声一片。
叶护可汗在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手执马鞭，遥指杨都头，大声问道：“这是何人，啊，这是任何？”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杨都头到底是何人。
此刻，杨都头又抢前几步，提起地上的一名突厥士兵的尸体，朝着下面给砸了下去。
城郭上的守城士兵，受到启发，杀了爬上来的突厥士兵之后，用他们的尸体当着滚木，一具一具的给丢了下去。
城下突厥士兵气的哇哇大叫，但是一个个的却无可奈何。
“朕，必要生擒此人，将此人千刀万剐不可，否则难消朕的心头大恨。”
叶护可汗气急败坏的说道。
大唐时候，已经讲究死者为大，平时打仗，也没有什么士兵会拿尸体去砸人，而且也顾不上拿尸体去砸人。
两军交战，敌人已经爬上城墙了，那时候也顾不得去抬地上的尸体了，但是此时杨都头的做法，不光提醒了众人，时间也是恰到好处，突厥士兵上来的并不多。
所以经过尸体这么一砸，城墙上的众人，压力又骤然减轻了不少。
函谷关内，张文茂来到尉迟宝林的地方，只见这里有着不少老人家，一个个衣衫褴褛，愁眉不展。
“怎么回事？”
张文茂对着尉迟宝林问道。
“他们今天不干活，说是要告状。”
尉迟宝林无语的说道。
张文茂实在搞不清楚这些老人家是干嘛的，要干什么活，只得问道：“告什么状？”
其中一个老人家，立刻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大帅，你就是大帅吧，你要给小老儿做主啊。”
张文茂看他一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知道他就是被打的那人，于是心平气和的问道：“老人家，你给本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一听，立刻说道：“大帅啊，小老儿乃是函谷关附近的百姓，平日里也负责给函谷关的人拉屎拉尿，每日可得三十个铜子儿，可是昨日，小老儿干完活后，那当兵的却不给我铜子儿，还殴打小老儿，望大帅做主啊。”
其余老头儿也是一个个的站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张文茂却听的明白了，原来这个告状的老头儿，是来处理函谷关粪便的，只不过最近函谷关士兵多了，每日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手也就多了，所以又来了不少这样的老头儿。
想来也是，年轻人直接就当兵去了，挣得也多的多，一天三十文钱，做这样低贱的活儿，也只有这些年迈的老头儿才会做了。
“大人，昨日南衙的人并不认得他们，他们找南衙的人要几十个铜子儿，所以才被打了。”
尉迟宝林解释了一句，也算是为南衙的人开脱，毕竟不知者不罪。
其实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真的追究，但是张文茂也知道尉迟宝林开脱的原因，那就是今天粪便没有人处理了，也必须要追查下去了。
否则粪便一多，不光味道难闻，还容易引发很多疾病，要是这个时候引发了疾病，那大家就直接投降吧。
“给他们一人一两银子，让他们先回去。”
张文茂心中一动，看着这些老头儿，眼睛也是一亮。
“一两银子？”这些老头儿顿时就激动坏了，立刻说道：“多谢大帅，我们不回去，我们这就是拉屎拉尿。”
这话说的，极为没有礼数，不过张文茂根本就不会在意，挥了挥手，道：“今日不用你们，本官自有安排，来人，带他们去后勤，一人领一两银子。”
这些老头儿走了，张文茂却笑了，尉迟宝林也知道他和张慎微张家有仇，但是却生怕他在这个时候找张慎微的麻烦，毕竟张慎微守城还是有本事的，南衙的人也听他的。
所以尉迟宝林斟酌着说道：“大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本官正愁没有军需物资守城呢，这下可是给本官提了醒了。”
张文茂大笑道，随即唤来一个士兵带路，前往大军拉屎拉尿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张文茂还在感慨，“本官要是不在院内用夜壶，早就能破敌了，可惜啊，可惜。”
也不知道张文茂在可惜什么，尉迟宝林等人听的不明所以，你用夜壶还不好？每日有人伺候，大头兵们可是在那种地方遭罪啊。
他们也不知道张文茂要去那么恶心的地方干嘛，但是看张文茂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也不敢问，难不成真的问一句，张大人，你是要去弄吃的吗？
“这一大片地方，全部都是搞那玩意儿的？本官居然没有来过。”
张文茂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大片地方，这地方离着函谷关内大军的地方有些远，但是又远不了太多，当然，肯定是不能近的，近了饭都吃不下，还打什么仗呢。
众人也古怪的看着张文茂，这地方，谁敢让你来，来干嘛呢，来吃饭啊？
此时，几个将领看着张文茂脸上那古怪的表情，心中都忍不住一寒，张大人该不会是要打这些污秽之物的主意吧？
几个将领想了半天，除了觉得可以吃之外，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作用了，最后一个个更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大人，这地方实在是太臭了，大人还是先离开吧。”
罗飞忍不住上前拍了句马屁，他还在担心那些个老头儿不干活，今天这里没有拉运出去，张文茂会怪罪到他头上。
“臭？你要嫌臭，你自己走开。”
张文茂心中正在盘算呢，也没有怎么理会罗飞的话。
罗飞顿时退后一步，不再说话了，至于让他自己走开，他是万万不敢的。
张文茂低头沉思，众将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也没有人敢擅自离去，只是有个别人实在是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张文茂在想的是，用这东西守城，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因为汝南公主的关系，张文茂早就已经认可了大唐朝廷了，所以他的出发点，也是从大唐出发的。
张文茂知道，用这些东西守城，乃是出现在后世了，大唐是还没有过的，但是大唐在历史上，贞观之治时非常强盛，这一次哪怕没有他张文茂，历史上也不会出现第二次突厥大军兵临长安城的情景。
若是现在用了这些东西守城，将来突厥人，吐蕃人等，他们也都会这个办法了，若是以后自己想要再立功劳，去收复胜州城的话，突厥人也用这个办法，那现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先回去吧，今天守城完毕后，咱们再商量，话说今天守城，突厥人应该打不下来吧？”
张文茂问道。
“大人，我军兵力还算充足，加上大人又让士气提高了不少，突厥人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攻进来的。”
尉迟宝林回答道，他还想说程咬金还在城楼上的话，不过觉得这话说出来，就是对张文茂的不敬了，所以便没有说程咬金的功劳。
“嗯，走，咱们回去，罗飞，下令今天这些茅房，谁都不能动。”
张文茂对着罗飞吩咐道。
罗飞愣了片刻，立即点头，道：“是，大人。”
罗飞觉得，张文茂可能是要对南衙的某些人开刀了，毕竟张慎微在关内，做的可都是张文茂该做的事情，他认为张文茂不准动这些茅房，那自然是因为昨天打人的事情，要借题发挥了。
不光罗飞这么觉得，就是尉迟宝林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人，昨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半路上，尉迟宝林实在有些担心，所以还是决定哪怕被张文茂骂，也要劝一下他了，此时函谷关危在旦夕，可千万不能内讧啊。
“昨天的事情，是小事，但是今天的事情，可就是大事了，本官晚上听听战报在说吧。”
张文茂是想听听战报，看看守城到底容易不，而尉迟宝林听了这话，却觉得张文茂是想看看今天守城，南衙的人到底用力没。
若是没有用力，那可就是真的要二罪并罚了。
在军中，什么样的罪名，都是可以无限放大的，毕竟军法的执行者，乃是最高统帅，他想怎么执行，那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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