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观音土
灰烬啮魂,血纹烙身;
铜鸢裂梦,镜破归尘。
她后来总想起那捧灰——起初不过是捻在指尖的一点余烬,后来竟成了蚀穿命运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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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敲过,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睁开眼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你本能地 抬手遮挡——手腕上渗血的麻布,腰间瘪瘪的布囊,还有舌尖陌生的粗粝感。
你下意识咀嚼了两下。
像嚼着打湿的粉笔,混着铁锈味的泥沙在齿间嘎吱作响。
"这是……土?"
"让开!别挡道!"
暴喝声炸响的瞬间,你猛地蜷身滚开。牛车擦过后背,扬起的尘土扑了满脸。
直到这时,胃才后知后觉地绞痛起来。
手指抠进喉咙时,粘稠的土浆已经滑进食道。混着血丝的淡黄色泥浆吐在夯土路上,和龟裂的田缝融为一体。
这不是普通的土。
指缝里淡黄色的黏土渣簌簌落下,舌尖还残留着泥土的腥涩。
"阿姊别吃这个!"
脏兮兮的小手突然打落你掌心的土块。抬头看见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约莫**岁的光景。胳膊上全是蚊虫叮咬的疤痕。
"饿的话……"
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团用荷叶包着的东西
"吃这个,昨儿刘大户家祭祀偷的。"
荷叶里是几颗烤熟的蝗虫,焦黑的翅膀还粘在上面。我道谢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小女孩的指甲紫得发黑,典型的严重营养不良。
你掰开蝗虫,发现腹部有未消化的麦粒。跟着小女孩向前走着,看见远处歪斜的茅草屋和枯死的桑树林。没有什么洛阳城墙,只有几缕歪斜的炊烟。
女孩蹲在旁边,用树枝拨弄那摊呕吐物:"观音土不能吃,会胀死的。"她戳了戳土块表面细腻的粉末,"去年村东头的陈阿婆饿得受不了,连吃三天,肚子硬得像石头……"树枝突然划开土层,露出下面森白的碎骨,"最后活活憋死了。"
你盯着指缝里残留的土末。
太细腻了——比面粉更滑,像某种劣质的陶瓷釉料。舌尖还残留着奇怪的甜腥味,像是混了铁锈的石灰。
这就是观音土,饥荒时百姓最后的……
"食物"
"官府不准挖这个。"阿禾突然压低声音"说吃了会变僵人,可饿急了谁管呢?"她掀起衣角,露出青紫的腹部"我阿娘临死前……也吃过。"
她一人自说自话了许久,你却不知如何应答。
"我叫阿禾。"女孩蹲在旁边数你吐出的土块,突然转头问你"你是哪家逃出来的婢子?手腕的伤是被主家打的吗?" "家住何处?可有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让你有些懵住
低头看向渗血的麻布,这才注意到手腕内侧很浅的纹身——一只淡青色的飞鸟。
你下意识触碰那道纹路。
灼痛。
不是幻觉。那纹身竟在微微发热
不能让阿禾发现你的异常,静默片刻,嘶哑着嗓子艰难开口
"单字,鸢。"
"鸢……好听的名字!"
"不过……阿鸢姐姐你的口音好奇怪,不像是洛阳本地人。"
你一时被问住,随口编了个名字
"我是颍川人。"
"颍川……没听说过。"
"嗯……十岁那年,家乡大旱,爹娘三斗粟米把我卖进丁府 ,丁家富甲一方,对待下人却极为苛刻,稍有不满便是拳打脚踢。有次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便被吊在柴房半夜,借着灾荒才得以逃出来……"
编故事,你还是很在行的。
阿禾看你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同情
拍拍身上的尘土,刚想继续编两句,却注意到自己穿着不合身的葛布短打,腰间草绳上别着把骨刀——典型的流民装扮。
这时,你才看到腰间挂着的破布包。粗麻缝制的口袋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像是被人常年随身携带。
手指颤抖着解开系绳,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三枚五铢钱,一把骨刀,一块木牌。
这是……我的东西?
远处枯树上,乌鸦正在撕扯一块破布。风扬起时,布料展开成残缺的衣袖,里面还连着半截僵硬的手指。
阿禾顺着你的目光看去,突然拽起你的手腕:"天黑前得找到住处。"
她踢散那摊呕吐物"这味道会引来野狗。"
阿禾拽着你钻进芦苇丛,枯黄的苇杆划过脸颊,带出细小的血痕。
河床下游的芦苇荡比想象中更深。干枯的苇叶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像是无数细碎的耳语。远处,乌鸦的叫声忽远忽近,偶尔能听见翅膀扑棱的声音——它们正在啄食什么。
"别踩水。"阿禾突然拉住你
"去年旱死后,河底的泥都是毒的。"
她拨开最后一片芦苇,眼前的景象让你僵在原地。
龟裂的河床上,散落着十几具裹草席的尸体。
有些席子已经破了,露出里面青灰色的手脚。——有的很小,小到像是裹着孩童;有的则鼓胀得怪异,仿佛里面的尸体肿胀了两倍大。
"吃了观音土的都这样。"阿禾踢开一块发黑的骨头,"肚子胀破才断气。"
芦苇丛尽头是一处半塌的土窑,窑口被破烂草席遮挡着。阿禾熟练地拨开席子,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草药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窑口用破渔网挡着,里面堆着晒干的芦苇和几个豁口的陶罐。阿禾从最里面的罐子掏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掰成两半。
"省着吃,能撑三天。"
"多谢……"你已经累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夜来得很快,你与阿禾一同躺在土窑席上,沉沉睡去。
半夜被簌簌声惊醒,睁开眼却只是风声呼啸。
今天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又太荒谬。
为什么自己突然穿越到了游戏里,现在是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点,阿禾又是谁……太多谜团等着你去解开,可根本找不到一个源头开始分析。
太乱了,头好痛……
想翻个身让发麻的手缓一缓,身下却突然硌到个硬物。摸出来一看,那枚木牌躺在掌心,轻得几乎没什么分量。借着微弱的月光,你看清了木牌上的内容。
牌面黯淡无光,漆色早已剥落,只剩下几道深深的刻痕——“丁末”。笔画粗粝,墨色早已褪成灰黑,几乎和木头的裂痕混在一起。翻过来,便是再熟悉不过的鸢鸟纹。
声旁传来阿禾翻动的声音,你心下一惊,连忙将木牌收起。
绣衣楼密探的令牌,怎会到我手上……?
越想越觉得奇怪,索性又沉沉睡去……
你深间坠梦,浑然不知腕间飞鸟纹蓝光流转。与此同时,一声极嘶哑的低语却惊飞了栖息的乌鸦。
"异乡的雀儿,啄得破这笼中天么?"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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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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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观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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