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这是一家偏僻且富有年代的医院,白天时也静悄悄的,绿色的爬山虎爬满对面的灰墙。晚上我起夜上厕所时,发现连使用的灯都是老式的白炽灯,往上一照角落里蜘蛛网纷纷和灰尘做伴,蜷成灰色的棉絮。
我问小花:“黎簇呢?”
小花告诉我他让伙计盯着的,只不过黎簇这小子也在我这里学到了一些真东西,隔三差五神出鬼没的。小花的人盯得很吃力。他被小花捞出来时身体状况可谓是惨不忍睹,虽说汪家也没亏着他的伤势,但是终究是伤了根基,没憋住呛了好几口水。
“他现在比起身体,也许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小花说,“你不去看看他?”
我点了根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那还是交给你吧。”
小花和我就这样默契地无言站了一根烟的时间。他把烟按灭在地上,道:“算了,不陪你在这里喂蚊子了,我可没有麒麟血。”
我目送着小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我扬声道:“少抽几根。”
我哑然失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塞回了裤兜里。小花不在,我就更不在意什么形象问题了,干脆席地而坐,繁星满天,偶我的心灵变得平静,进入了一种几乎忘我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住,我便知道是谁来了。
我轻叹一声:“你来了?”
“我来了。”
我回头冲闷油瓶笑道:“为什么来找我?”
“你很久都没回病房。”他走到我旁边坐下。“我想看到你。”
我心梗了一下,道:“下次别说这种话。”
他睫毛微抖了一下,看着我,眼神竟有几分无辜的意味。我暗骂道不就是蛇毒作祟,老子也能梦到这玩意儿,扭头把烟狠狠吸了口,往地上一扔一脚碾灭了,道:“我说你———”
我的骂声戛然而止,闷油瓶趁我抽烟时探身过来,脸颊和我近在咫尺,我这一转头,脸颊有一个温热的物体堪堪擦过。不用问我都知道那是什么,刹那间我半个脑子都木了,剩下半个看着闷油瓶用他的发丘指摩挲过我的喉头。
该说不愧是哑巴张吗,检查兄弟身体也能玩出几分性骚扰的水准。他抽身离开,我吐出半口气,朝他笑:“看出了什么吗?”
他摇头,道:“你少抽烟。”
看来抽烟这事是要提上日程,一个二个都在我面前叨念。但你管得到我个屁。
我当耳旁风听了,对他说:“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有时我在墨脱的满天白雪中也会想到这双眼睛,雪那么白,眼睛那么乌,却一样的安静柔和,人一不留神就会溺死在里面。
现在坐在我旁边的这个闷油瓶,我基本可以确定是我幻想的造物,他在沙海计划正式启动之前就已经存在,是蛇毒的副作用,他比我印象中的闷油瓶要更加人性化一点。偶尔会做出一些让我心痒难耐的事情。
最开始它并不是以闷油瓶的形式出现的,或是几块石头,到后来可能是水泥地上凭空出现的一株活生生的植物。最开始这些东西我可以在空旷的厂房把它们与现实区分开来,到后面我去下蛇矿时,混淆现实与幻境的危害性逐渐变大,就算是在注射蛇毒前牢牢记住周围环境也一样。
黑毛蛇的毒素里的真实记忆是不可更改的,但是副作用我未免不能克服。
我第一次在幻觉中见到他是在变电站,我呛咳着鲜血醒来,闷油瓶坐在窗棂上看着我,阳光把他的半个身躯照得几乎透明,美得仿若不存在于这个一般。他看着我,眼神里萦绕着淡淡的哀伤。
痛觉,强烈的痛觉,如同数十支针扎着我的大脑,在里面胡搅蛮缠。此时我却能笑出声来。仓促呛咳之间,眼泪就不禁流了下来。
我笃定道:“张起灵,你是我的幻觉。”
我见到你,便知道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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